猛不丁挨了一巴掌,秦雙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看著對麵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早已沒了表麵上的溫和,好像之前的樣子都是假的一樣,她心裏冷笑一聲,如果她知道陸媛的情況,還不好說有多崩潰呢。
所以盡管挨了張蘭一巴掌,但是她表麵上是沒有一點變化的。
“在睡覺。”秦雙的聲音不高,但是很平靜,仿佛剛才打的不是她。
看到她之後譏笑說了一句說:“姨媽,現在是我們家收留了陸媛,你這是什麽意思?還來打人,要不您就把孩子帶走,我們家倒也不是非要留下她。”
陸媛是肯定不會跟她走的,這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事情,就她對陸媛的了解,現在正上頭喜歡人呢,怎麽可能離開她家。
何況這種關係是過了明路的,她完全不擔心秦雙會不高興,甚至兩個人之間完全是一種對等的關係,陸媛是不會放棄這份關係的。
所以她才敢說這個話。
張蘭沒有想到她會說這種話,平時秦雙看起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看上秦雙就是因為秦雙本身能好掌控,所以當初才給陸臻選了一個這樣的媳婦。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是什麽意思?姨媽,陸臻就在北京,陸媛有什麽事情都給我們家打電話,要不是昨天晚上趙俊實過去救她,還不知道她是什麽情況呢,我們剛把人救了,您就上門給我一巴掌,您這講道理嗎?您家孩子要不還是自己領走,省得一天總是惹麻煩。”
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話會是秦雙說出來的話,張蘭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在看向秦雙的時候,眼睛裏麵好像是著火了一樣。
看到她這樣子,秦雙整個人都痛快了不少,想拿捏她?
她早不是當初的秦雙了。
“你這孩子怎麽變成這樣了?虧我當初還看上你,想讓你當我們陸家的人,沒想到你還是個伶牙俐齒的。”
最近張蘭也不是第一次被說了,上次紀禾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扣下留情,沒有想到會被兩個小女孩這樣,張蘭心裏麵那是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的。
結果沒想到的是到了這還能聽到秦雙這樣的對話,張蘭怎麽可能不生氣,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當初最看好的秦雙。
“您真有意思,我也沒有成為你們陸家的人啊,我本來什麽樣重要嗎?您不是把我叫過去,然後又羞辱了一下我麽,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給您開門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您知恩圖報,我不求一開門您就謝謝我,反正禮貌不禮貌的也不重要,但是至少您不能這麽說我。”
張蘭氣的不行,但是偏偏秦雙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幹脆一把給秦雙推開,直接走了進去。
幾步跨進了屋裏,環顧一周,張蘭然後衝向了那邊關著的門,直接一把把門給推開了。
裏麵的陸媛睡得很熟,哪怕外麵動靜弄的這麽大,她完全沒有醒過來,還在沉睡中,能看出來昨天晚上有多麽的疲憊。
想到這裏,秦雙甚至想要笑出來,但是還是忍住了,放小聲音說:“昨天晚上可能沒有休息好,這會兒正在睡覺,要不讓她睡一會吧,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哭著鼻子呢。”
張蘭就好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一把走過去,把**的陸媛揪起來了。
被人從**揪起來的陸媛整個人都是懵的,趙俊實從屋子裏麵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她被拎起來,三兩步走過去,然後就聽到張蘭訓話似的說:“有什麽事情不知道和家裏說?不知道和你哥說,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陸媛隻是睡了一會兒,沒有想到親媽就殺到了戰場,整個人都還是懵的狀態。
看到是張蘭,趙俊實就一點沒有準備走過去的打算了,反而是靠在了門邊,那人家親媽來了,他就算是想要表現,也是無法表現的。
張蘭就跟瘋了一樣,拽著她的一隻胳膊就往外麵走,陸媛直接嚇哭了,抓住床頭死都不願意出來。
從小時候起,張蘭在她的眼裏就是一個明亮的女人,溫柔,有力量,幫助所有人,甚至對誰都沒有脾氣,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她甚至不重男輕語,在陸知出生之後,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或者說是更好,那種感覺,才是她最需要的。
也是她最習慣的。
現在的張蘭,是她根本就不認識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點恐怖的。
讓她非常害怕。
紀禾跟陸臻是這個時候上來的,兩個人原本在樓下,看到衝過來的張蘭都是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怎麽從機場過來的,就背了一個包,什麽東西都沒有拿,能看出來張蘭的目的就是把人帶走,其他的都無所謂。
“她對陸媛總是感覺不太一樣。”紀禾跟陸臻說著,打開車門下來。
這個年代還是有很多人重男輕女的,像是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是張蘭卻和別人不一樣,張蘭完全沒有重男輕女,甚至對這個女兒比兒子還要上心。
這個情況,其實在紀禾第一次去他們家裏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張蘭對待他們的態度是兩個極端,陸知在家裏甚至都沒有什麽存在感。
“因為陸媛是她改變人生的機會,我爸喜歡女孩,我出生之前,我爸就很想要個女兒。”
這一點她真是沒有想到。
“我爸是家裏的二兒子,他有個龍鳳胎的妹妹,下麵還有一個弟弟,上麵有個姐姐,他們幾個惡人都是姐姐帶大的,但是姐姐在三十歲的時候就沒了,沒了的時候我爺爺奶奶也並不是很在意,我爸從小學習就好,所以爺爺奶奶重點培養我爸,其實我姑姑學習也不錯,甚至比我爸還要好,但是家裏人還是放棄了讓她上學的機會,家裏供不了那麽多人讀書。”
紀禾看向陸臻,他沒有什麽表情,兩個人走進樓道。
“我姑對我爸很好,他們倆本來就是一胎出來的,所以可以說是互相很了解彼此了,她不在乎自己沒有學上,但是後麵她是為了我爸去世的,但是家裏人都覺得還好我爸還活著,姑姑死了就死了吧,當時他就想,如果他有個女兒,他肯定會對他好,他心裏是想要個女兒的,可惜我不是。”
這一點她還真是沒有想到。
“這件事情或許也不是非要有,但是就是他心裏的一個執念了,當時還沒有計劃生育,所以我爸想了想,就想要個二胎,但是我媽不願意,她有自己工作,她要為自己的工作做準備的。”
如果是紀禾的話,她也會這樣的選擇的,華清大學的教授,孩子真的算不上是什麽重要的,自己的事業和自己堅持的事情,才是最關鍵的。
“他的執念最後在張蘭身上實現了,也許在陸媛出生的時候,我爸都不知道有多開心,甚至都能想象到他的開心,別的不好說,但是這一點是絕對的。”
他敢肯定。
“可是他雖然有了這份執念,甚至想要對自己的女兒好一點,不像讓自己女兒走上我姑姑們的老路,說是這麽說罷了,他對別人家的女兒也不算好,骨子裏還是有一股大男子主義。”
這個紀禾是完全感覺到了的。
兩個人說話上去就看到了裏麵的畫麵,張蘭的力氣很大,拉著陸媛往外走,紀禾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陸臻也停下了腳步,兩個人就站在裏麵看著外麵的鬧劇。
紀禾看了一眼陸臻,陸臻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都變了臉色,但是還是沒有說話。
其實隻有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就看到張蘭出現在眼前,他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本來紀禾以為他會衝上去,但是他沒有,這一點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人和自己釋懷其實是很難得,但是陸臻的情緒穩定,能夠讓他避免很多事情。
“我們要走嗎?”
陸臻搖搖頭,很多不清楚的事情在麵對她的時候反而有一些了然了,站在門口的秦雙甚至在笑,這個角度能剛好看到秦雙的笑容,她跟趙俊實站在門口,從背後看兩個人還是挺相配的,主要是能看出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畫麵了,其實這輩子對他而言已經很值得了。
可以說是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值得的事情了。
上輩子一直到死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母親的事情,甚至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一輩子,還娶了他們家的孩子,最後呢?
最後就是她被毀掉了。
那時候被毀掉有多少是張蘭在背後的手比呢?
這其中有沒有趙俊實的幫助?
但是趙俊實為什麽要幫助他呢?
這是陸臻想不明白的,難道是因為跟秦雙的那點關係?
他其實稍微是有點看不透的,但是就在這一刻,好像一切都明朗了起來,反而他沒有了之前那種介意的感覺,好像撥開雲霧。
“媽,媽,你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麽呀,你怎麽來了?你到底怎麽了!”陸媛有些害怕,但是她的力氣還是不如張蘭的大,畢竟陸媛平時在家裏本身就是什麽都不做的,自然是拽不過張蘭的。
所以現在就是單方麵的被拉出來而已。
越是這樣就讓她越發的害怕。
“你這個不聽話的,我都和你說了什麽?我給你打電話你是一句話也不聽是不是,我叫你來北京是叫你在別人家裏麵好吃懶做的嗎?你說工廠的人對你不好,你給我說清楚是怎麽個不好法?還是你這個公主讓人家接受不了。”
知道陸臻現在對張蘭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這些都是紀禾跟張蘭溝通的,她給張蘭的bb機留了言,兩個人在路上通了電話,所有在工廠裏麵發生的事情,紀禾幾乎是全盤托出。
原本陸臻是不想讓她去的,但是紀禾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這些事情不跟他們說清楚的話,到時候不知道會被張蘭說成什麽樣子。
陸臻對陸媛算是盡心盡力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不要給別人留下話柄。
結果就是張蘭上門發瘋,她都沒有想到張蘭會二話不說的打上來。
“給你找了多少工作你都不做,那你想做什麽?就在家呆著嗎?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母女倆在屋子裏麵一個比一個歇斯底裏,趙俊實幹脆轉身想要避開,結果直接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紀禾,裏麵吵成什麽樣子他並不在乎,反而走過來,很隨性的跟紀禾打了個招呼,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臻。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陸臻和紀禾就好像沒有聽到趙俊實的話一樣,兩個人的目光還停留在張蘭的身上,趙俊實的目光深了深,然後幹脆走進去,攔住了張蘭說:“張姨媽,何必跟孩子置氣呢。”
他不出現還好,他一出現,張蘭整個人都氣不打一出來,尤其是想到那天晚上他們吵架的時候,陸媛說的那些話,張蘭抓著她的胳膊說:“走,你跟我回家,你不要留在北京了,你不適合這個地方。”
說完之後就要拽著她走,也好像沒有看到趙俊實一樣。
“我不走。”甩開她的手,陸媛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下意識的靠近趙俊實,就好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抓住了趙俊實的胳膊。
趙俊實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張蘭就發瘋了,撲上來就要打趙俊實。
她能打的著秦雙,卻不是趙俊實的對手,趙俊實直接拽住她的手腕說:“張姨媽,你這樣可不行,還在我們家呢,怎麽能打人呢。”
這是趙俊實故意做給陸臻看的,不過他不清楚的是,陸臻根本不在乎這個妹妹了。
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陸媛在他心裏,就已經不是妹妹這麽簡單了。
“你是什麽東西,你放開我的女兒。”
趙俊實笑了,說道:“是我不放開你的女兒嗎?是你的女兒不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