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客氣惹得沈昭月戳了他兩下。

也虧得顧興修脾氣還算不錯,盡心盡職的處理事情,最後一行人從紅香閣裏出來,直接去了衙門。

人是她讓殺的,該處理還是要處理。

隻不過去的並非是知府的地盤,而是顧興修的縣衙。

那群衙役已然抬著賀無德的屍首回去複命了,他們便是再怎麽不把顧興修放在眼裏,大庭廣眾之下也越不過縣令去。

趁知府的人還沒來,沈昭月退開旁人,與賀星劍單獨說話。

“說實話,我認你全憑那股親近和本能,你的模樣與爹娘有七分像,我想不必去查,也能確認你便是我兄長。爹娘同我說過,兄長兒時因嬤嬤粗心,右臂被燙傷,至此留下拇指大的傷疤,有沒有賀公子自己心裏清楚。”

她緩了緩,選擇將一切攤開了說,有些事情光她自己防是防不住的。

“早年你丟失,家中尋找無果,皆以為你死了,恰逢那時有個孩子持有你的長命鎖,爹娘便認其為養子,名喚沈文竹。

這些我全然不知,直至今年遭了些事才從二哥口中聽得真相。我察覺其中端倪,之後尾隨沈文竹之妻李氏而來,家中尚不知情。

無論你承認與否,這些始終是避不開的。

爹乃當朝首輔,你是沈家大公子,回去並不意味著就能夠安全無虞,但你留下定然會被盯上,如今日之事隻會多不會少。”

從剛才賀無德口中所言,他應當還有病了的養父要照顧,他若真的想留下,她亦傾盡全力護他。

賀星劍一直都很平靜的聽著眼前人說話,直至聽到那句當朝首輔,他眸光動了動。

“若我回去,可請宮中禦醫為我爹看病?”

沈昭月怔然,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隨即眸中歡喜。

“那有何難。不用爹,我便可替兄長請過來。賀家老爺對兄長有恩,便是不用兄長說,也該如此。兄長想要什麽,昭昭都能替兄長辦到。”

聞聲,賀星劍一時有些無措,顯然對這身份還未適應過來,但到底擔著她一句兄長,盡量保持麵色平靜,隨後又似想起什麽,麵色不愉。

“你那夫君……太沒正行。”

言下之意,沈家既為高門,怎給她找了個不著調的夫君,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沈昭月笑容一時頓住,含糊過去。

“他挺好的。”

而被議論的某個人這會兒不耐的坐在院子裏,如望夫石一般盯著眼前緊閉的房門,似是要看出個窟窿來。

偏這時有不長眼的非要過來惹他。

知府的人到了,這回帶來的是知府的手令,連同顧興修一塊要帶回去,直嚷嚷著顧興修包庇凶犯。

裴宴之挑眉輕笑。

“他這知府架子倒是挺足,本世子讓他來他都不來,既如此,就去瞧瞧。”

沈昭月出來時便聽他這麽一句,對他身邊的成平招了招手。

“你隨兄長走一趟,找最好的大夫給賀老爺看下身體。”

沈昭月本想讓寶芝去,但寶芝剛剛動了手,此處還有麻煩事,且寶芝還是個姑娘,思來想去還是成平最合適。

成平額首應聲,半點沒含糊。

沈昭月回首看過去。

“若賀老爺的身子無礙,明日我便在賀府門前等著兄長,該屬於你的,誰都拿不走。”

賀星劍額首,離行前道了句小心。

沈昭月眉眼彎彎的笑著,看著人遠走。

裴宴之頗為不滿的擋住她視線,攬著她的腰身。

“夫人可要去逛一逛知府的地盤?”

好脾氣的似是全然忘了之前二人爭執的事情,唯有沈昭月知曉他握住她腰身的手勁有多大。

她彎唇笑笑,十分配合。

“夫君去哪,我就去哪。”

這幅沒骨頭的樣子惹得趙舒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給沈昭月出主意完全是白瞎,瞧裴世子這笑得不值錢的樣子,哪還用哄啊。

怕是沈昭月勾勾手指頭,裴世子都顛了顛了的靠過去。

肩上驀地多了一件外衣,趙舒雲愕然抬首,看著顧興修雅正端莊的模樣。

“不冷?”

三月的天說冷也不冷,說熱忽然就熱。

趙舒雲咽了下口水,默默的點了點頭。

行吧,她冷。

***

上京

左手被匕首貫穿,蘇祈安已然成了半個廢人,左手再也不能提重物,為此身體虛弱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養的稍微好點,便立刻打點人去尋沈文竹。

然而沈文竹推三阻四的,拖延再三才來。

蝸居的臥室裏因為時刻充斥著藥味而變得憋悶,沈文竹嫌棄的站在門前緩了許久才進去。

“你說要讓他們和離到底要什麽時候?沒點用還就知道催催,日後若無事不必尋我!”

近些時日沈文竹忙的焦頭爛額,似乎事情總有不順,心口也總是憋悶的慌,好似有什麽事情即將要發生。

再看蘇祈安這個人,更覺憋悶煩躁,連一貫的掩飾都不曾有。

蘇祈安握緊了被褥,傷口疼痛才讓他回了神,放鬆了掌心。

“郡主已離開上京,我把你臨摹的和離書送給了裴宴之,他惱羞成怒廢了我的左手。雖未必相信,但已然是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趁郡主尚未回來,你想辦法讓沈樓死在大理寺獄中,栽贓給他。這樣便是郡主回來,裴宴之問郡主和離書之事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殺兄之事隔閡其中,郡主與裴宴之必然和離。”

沈文竹呆立在原地,猛地上前一步揪緊蘇祈安的衣領。

“你胡說什麽?!昭昭怎麽會離京?你到底做了什麽?!昭昭若有什麽事情,我殺了你。”

蘇祈安被他這麽一拎,掙紮之下手掌更疼,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也失了儀態。

“我怎麽知道!她風風火火的非要帶著趙舒雲去蒲城,若非如此,我豈能找到如此絕佳的機會。你若還想他們和離,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沈文竹麵色鐵青。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若早說,豈會變成如今境地,裴宴之早已離京,怕已尋到人了。”

他心裏慌得很,李氏這些日子沒有消息,昭昭又這麽巧的去了蒲城。

二者之間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