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傅璟行這聲問話中凝滯。
許晚晚沉默了好久,在傅璟行等到他以為許晚晚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時候,許晚晚終於抬頭低聲回答了他:“如果我能做到,我就會跟你離。但是我……”
說到這裏,傅璟行見許晚晚又把頭埋進了臂彎裏,傷心地哭了起來:“……我舍不得。”
許晚晚帶著哭腔說出的這四個字,像是剜在傅璟行心上的一刀。
他竟然會將許晚晚傷得至此……
雖說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動躺槍,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他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許晚晚的事。
但他還是讓許晚晚難過了,這是他的疏忽。
傅璟行將癱軟在桌上的許晚晚拉起來,動作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沉聲而又堅定道:“我們回家。”
他一定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找到那個讓他陷入被動,害許晚晚哭的人。
到了車上,許晚晚徹底失去了意識,處在半夢半昏的狀態。
不知道她是在賭氣,還是因為最後一個聽到的問題是跟“離婚”有關的,她躺在車後座傅璟行的大腿上,一直在念叨著一句話:“我要離婚。”
聽得正在駕駛位上開車的小王膽戰心驚,不停地從後視鏡瞄著他家主子的表情。生怕傅璟行一個暴怒,直接用氣場將車內行駛係統震癱。
但傅璟行隻是全程冷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等到車子到了傅宅,傅璟行將許晚晚抱下車子。在將她抱上樓的過程中,許晚晚再次說出“我要跟你離婚……”時,傅璟行才壓抑著聲音,狠狠地回了句:“你別想,下輩子也不可能!”
可是緊接著,許晚晚在後麵迷迷糊糊追加的一句話,令傅璟行窩心又開心。
許晚晚閉著眼睛,聲音裏帶著洶湧的愛意:“傅璟行,我好愛你……”
傅璟行隻感到他這一路上,因為許晚晚說“想要離婚”而積攢在胸中的怒氣,全部化解在許晚晚的這句“愛你”中。
印象中,這還是許晚晚第一次直白地說她愛他。
過往,許晚晚雖然麵對他時,也很勇於表達自己的愛意,嚐試過很多大膽、直接的方式。
可這樣直接地說愛他,卻是比什麽都更加令傅璟行心動。
傅璟行動作輕柔地將許晚晚放到**,俯身在她的唇角印上淺淺一吻,語氣動容地說:“我也是。”
吻過許晚晚之後,傅璟行戀戀不舍地走出了臥室。
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上,傅璟行邁著大步,走回了他的個人書房。
進入書房後,傅璟行第一件事就是給錢明打電話:“把太太的個人助理帶到家裏。”
錢明連忙認真仔細地請示傅璟行:“現在嗎?”
“對。”
傅璟行直接道:“現在,立刻,馬上!”
他要知道今天在許晚晚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錢明立刻恭敬地應道:“是,我馬上載她過去找您。”
現在許晚晚的助理、司機,都是傅璟行一手審核、安排的。
但對方的聯係方式,他倒是沒有留,全在錢明那裏。
不過,這對傅璟行來說是一樣的。
他要想見、想聯係這些司機、助理,隨時可以透過錢明聯係到。
傅璟行會刻意避免個人掌握他們的聯係方式,不過是不想讓許晚晚覺得他好像是在隨時監視著她一樣。
跟許晚晚在一起後,他自以為已經足夠在意這些細節了,怕的就是他過往的生活經曆和經驗會在無意中傷害到許晚晚,沒想到卻還是傷害了。
盡管他喜歡看許晚晚吃醋,那樣會讓他覺得許晚晚在乎自己,會讓他心情愉悅。但到了讓許晚晚傷心流淚的地步,傅璟行是萬萬不想看見到的。
沒過多久,錢明便帶著許晚晚的個人助理,進入了傅璟行的書房。
彼時已經臨近晚上十一點,這個時間段,突然被洛城一霸傅璟行叫到家裏,許晚晚的小助理袁莎,嚇得瑟瑟發抖。
錢明看到她臉色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著顫。他擔心袁莎因為過度懼怕傅璟行而說錯話,導致傅璟行焦躁的情緒加劇,那樣袁莎也就悲劇了。
此刻,傅璟行坐在價值幾千萬的檀木古董椅上,看似波瀾不驚。隻有錢明這樣跟隨他已久的人,才清楚傅璟行此刻在壓著多大的怒氣。
這算是錢明一個職場前輩對於袁莎這個後輩的特別提點,加上格外心理舒緩。
袁莎接收到前輩的好意,盡快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麵向傅璟行,鄭重道:“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讓傅總滿意的。”
聽到“知無不言”這四個字,傅璟行不由得眉頭一皺,提醒袁莎:“記住,除了我,以後對待任何人,別說是知無不言,你連半點許總的信息都不能泄露。”
“我明白!”
袁莎趕緊改口表態:“我隻對傅總您知無不言,我知道您是最關心許總的人。”
袁莎這波彩虹屁拍得明顯,她實在是太害怕傅璟行了。
傅璟行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繞太久,他相信袁莎不敢隨意向人透露許晚晚的事,主要是他相信自己的權威。經過他剛才這番“提醒”,誰要是還敢“知法犯法”,那可就是找死了!
傅璟行開始了對袁莎的提問:“今天許總都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
袁莎一五一十地向傅璟行複述著:“今天許總白天都在駐顏,不是在會議室開會,就是在辦公室裏簽文件。下午的時候,許總去了‘煥顏’廣告的拍攝現場,去探夏小姐的班。”
這些行程,都是傅璟行所清楚的,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傅璟行繼續沉聲向著袁莎發問:“今天你有沒有發現許總情緒不對的地方?”
“情緒不對……”
袁莎皺著眉頭,陷入回憶中。
大約過了十幾秒,她突然靈光一現,眼睛晶亮地對傅璟行道:“下午時,許總見了一個年輕女人。那女人離開後,我去辦公室提醒許總去拍攝現場。當時,我看到許總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張照片,眉頭緊鎖,神情也有些恍惚。我叫了她兩遍,她才發現我進來。”
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裏了。
傅璟行當即追問道:“那女人是誰?”
袁莎想了一下,然後給了傅璟行一個名字:“我記得她給我遞過名片,好像名叫戚小雨。”
“戚小雨……”
傅璟行一邊默念著這個名字,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對這個名字沒有半點印象。”
袁莎聞言,大膽地向傅璟行提議道:“我看到許總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將她看晃神的那張照片放進了包裏。或許那張照片能夠透露出戚小雨的線索……”
袁莎話音落地,傅璟行二話不說,直接從座椅上站起身。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書房,徑直進了臥室。
傅璟行記得剛剛小王追著他,將許晚晚的隨身包送進了臥室,放入了衣帽間。
傅璟行火速從衣帽間裏找到許晚晚的包,沒費吹灰之力,便從包中翻出了一張照片。
看到照片上十幾歲的他和一個小女孩挽著手臂的合照,傅璟行腦海中浮現出許晚晚醉酒時對他咆哮的話:“有照片為證,我都看到你讓人家親昵地挽著手臂……”
看來問題真的出在這張照片上。
但即便看過了照片,傅璟行對此還是一頭霧水。
他連自己何時拍的這張照片都想不起了,照片中跟自己合照的這個小女孩更是沒有半點印象。
傅璟行隻看出照片背景是傅家老宅的庭院,他將照片遞給錢明,下令道:“去查照片上的小女孩,還有那個叫戚小雨的!”
錢明接過照片,一眼認出了照片上的小女孩,也十分順利地將她與戚小雨這個名字聯係到了一起。
錢明站在原地,猶豫地望著傅璟行:“老板,我想我大概懂太太在氣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