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璟行的這句話中,許晚晚聽到了滿滿的怨念。

許晚晚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傅璟行的情緒非但不會變好,還可能走進死胡同。

於是,她再重新轉換角度,安撫傅璟行:“不能這樣比的!你弟弟從小就在她的身邊長大,她自然是相處起來更自在一些。而她對你則是滿腔的愧疚,一時不知道怎麽麵對你,所以讓你心裏產生了落差,都是人之常情。我相信隻是時間的問題,她對你和璟禮的感情,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對上傅璟行毫無波瀾的視線,許晚晚急切地再次開口:“凡事若是隻和自己比,向前看,人會活得舒心一些。比起從前,你連親生母親在哪兒,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的時候,現在至少可以相認,確認她平安健康……這麽一想,是不是感覺幸福多了?”

傅璟行突然笑了:“我隻是覺得,我有個這麽善解人意的老婆,比別人要幸福多了。”

看到傅璟行的臉上又有了笑容,許晚晚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那塊大石。

隨即,她擺出一副驕傲臉,大言不慚地說:“那倒也是,你確實該感到知足。”

但是很快的,許晚晚發現傅璟行的神色又變了。

緊接著,她感到自己的雙手被傅璟行緊緊握住。她稍一抬頭,便對上了傅璟行比剛才更加憂鬱的眼神:“明天之後,怕是免不了一陣子的血雨腥風。”

此刻,許晚晚的笑靨,仿佛烙在傅璟行身上的警示印章。時刻提醒著他,身為許晚晚的愛人,有責任守護她的笑容。

停頓了半晌,傅璟行才艱難地開口問許晚晚:“你會怕嗎?”

許晚晚毫不猶豫地衝著傅璟行搖頭:“隻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在一起……

傅璟行心裏重複著這三個字,忍不住忐忑地向許晚晚發問:“若有一天我離開了……不是說死,隻是因為物理距離讓我們分開,你會怎麽樣?”

許晚晚的心,在一瞬間狠狠地疼了一下。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她便痛得快要窒息。

但對上傅璟行愈發陰鬱的眼神,許晚晚打起精神,大聲地玩笑道:“那我就改嫁!”

然而,傅璟行卻是認真了。

他眉頭豎起,掐了一把許晚晚的腰,語氣也變得威嚴起來:“你敢?”

麵對強權,許晚晚毫不示弱:“你要敢走,我就敢嫁。不然你要我守活寡?”

“我現在就讓你打消這個念頭!”

說著,傅璟行彎下身體,雙臂繞到許晚晚的腿後,將許晚晚打橫抱起。

許晚晚原以為傅璟行抱著她的最終落點會是臥室**的,沒想到傅璟行在床邊的牆角停了下來。

在許晚晚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原本因為高踢腿而裂開下半身的禮服,在傅璟行大力的撕扯下,上半身也成功地裂開。

意識到傅璟行接下來要做的事,許晚晚連忙開口阻止:“不要在這裏!”

但傅璟行卻是完全沒有要聽的意思,他直接將許晚晚抵在牆上,語氣惡狠地說:“就在這裏,懲罰你剛才說錯話。好好反省一下你還敢不敢改嫁!”

在之後漫長的夜晚,傅璟行無數次問起許晚晚這個問題。

許晚晚都被撞得支離破碎的回答:“……不敢了。”

結束之後,許晚晚躺在**,揉著自己酸痛的腰,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悔恨。

要問她現在的感受,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她剛才就不該一時嘴賤,更不該不知死活地去惹傅璟行。

縱然是放她回**了,但許晚晚明顯感覺到傅璟行的怒意還沒有完全消退。

為了避免她明天還有體力出現在後山,沒有因為這種可笑、浮誇的理由而缺席祭祖,許晚晚趕忙補救地對傅璟行坦誠道:“改嫁的事……我剛才是故意說來氣你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改嫁的。”

說到這裏,許晚晚突然挪動身體,微微仰頭,枕在傅璟行的胸膛上。

她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已經嫁了傅璟行兩次,若她還有第三世、第四世……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傅璟行攬著許晚晚的肩膀,聲音低沉地說:“我也是開玩笑的。我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麽小氣。若我有天消失不在了,你……”

傅璟行原本以為他可以,可是話到嘴邊,他仍是說不出口。

過了年,許晚晚也不過才21歲。要到夏天時才會正式從大學畢業,變成一名真正的社會人。

而他清醒的生命時間,很可能所剩無幾。若是無法順利解毒,傅璟行不得不做出跟克勞德一樣的選擇。

真的要讓許晚晚在日後漫長的生命裏,為了他們的這份感情,去守活寡嗎?

傅璟行想想便覺得不忍心,許晚晚還這麽年輕,這麽美好。

可隻要一想到有別的男人會跟此刻的自己一樣,在**擁著她柔軟身體的情形,傅璟行便覺得渾身發麻,頭痛欲裂,反應比任何一次發病時都要大。

為什麽要讓他經曆這樣殘酷的選擇?!

感受到傅璟行攬住自己肩膀的手,突然又僵又用力,許晚晚即便沒有使用“讀心丸”,也大體猜到了此刻傅璟行在心中天人交戰的內容。

許晚晚不由得將自己的身體又往傅璟行的身上蹭了蹭,而後,她仰起頭,注視著傅璟行深似寒潭的眼睛,樂觀又積極地說:“如果你有天敢從我麵前消失,那麽我掘地三尺,找遍整個世界,也會將你找回來。即使到時你忘了我,我也會讓你重新記起,再愛我一次!”

傅璟行目光幽深,凝視著許晚晚的視線中充滿了抗拒。

他搖著頭,好像在自語,又好像在對許晚晚宣告:“我不會忘記你。任何時候,都決不可能。除非我死。”

許晚晚聞言,原本眼中浮著的樂觀的光,突然黯淡下來。

傅璟行卻是意想不到的鄭重,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許晚晚,一字一句地說:“比起死亡,我更怕忘卻。若沒了你我相愛的這段記憶,那我離開這個世上的時候,還能留下什麽呢?就這一後山的金子嗎?”

說到最後,傅璟行自嘲的聲音,讓許晚晚聽了都覺得心酸。

可傅璟行的這一回答,卻是令許晚晚再次認清了他的選擇。

果然比起死亡,忘卻是更加不能被傅璟行接受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