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行睜大眼睛,假模假樣地瞪了一下許晚晚。

在親弟弟麵前,許晚晚決定給傅璟行點麵子,故意裝作怕老公的樣子,當即噤了聲。

而後,許晚晚看向傅璟禮,正好撞上傅璟禮向她投來的視線,二人相視一笑。

傅璟禮緊張地望著許晚晚,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怪我剛才綁你到後山的事?”

許晚晚揚起唇角,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我這人跟你哥不一樣,比較大度。不跟熊孩子計較。我也有個弟弟,跟你差不多大。平時他也總是跟我沒大沒小,開些掌握不好尺度的玩笑。我已經適應了,對付你們這樣的熊孩子,認真就輸了。”

許晚晚話音落地,傅璟行便拉起許晚晚的手,不由分說道:“走了,回去睡覺。”

說著,他便自顧自地拉著許晚晚往家宴廳的大門方向走。

然而,在他拉著許晚晚走出沒到兩步之時,身後便響起傻弟弟傅璟禮的聲音:“哥,我想替媽說兩句話。你不要誤會她是不關心你,其實她很想你的。我常常看到她躲在自己的房裏,在手機上刷你的消息,邊刷邊哭。”

“有時她服用大劑量安眠藥,睡得太沉。早上我過去她床邊喊她起床的時候,總能看到她握著手機就睡著了。不管何時,我解鎖手機屏保,都能看到屏幕上立刻跳出你的新聞。”

“媽,她一直都很關注你。隻是她的關心太過理智了,我曾經勸過她去找你,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你一眼也好。可是,媽她從來都不願接受我的建議。她說隻有跟你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暴露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和我們才能過得好。不給你添麻煩,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助……”

在傅璟禮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許晚晚感覺到傅璟行握著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大力。

許晚晚感受得到這段話對傅璟行的衝擊,她突然覺得傻弟弟傅璟禮也有傻白甜的好。

他的真誠和善良,讓喬漫芝的行為從他的口中道出來後,有一種更深層次的情感暈染。

剛才的這段話,無疑會起到很好的拉近傅璟行與母親之間關係的效果。

至少在許晚晚的視角中,此刻的傅璟行,是深受動容的。

但一向高冷又擅於偽裝的傅璟行,隻是轉移話題地說了一句:“我讓管家給你安排房間,明早祭祖前,你不要亂跑。”

他沒有正麵提起母親的事,許晚晚覺得也是需要給傅璟行多一點時間。

二人離開家宴廳,回到房間後,許晚晚看到傅璟行站在中世紀的印花窗前,點燃了一根煙。

自她搬進傅宅居住後,許晚晚就很少看到傅璟行抽煙了。以前在晚宴上,許晚晚倒還偶爾看過。

重生回來後,許晚晚因為深知傅璟行的頭痛症要盡量減少對腦神經的刺激,所以也勒令傅璟行戒煙。

傅璟行很聽許晚晚的話,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公司,都幾乎不再抽了。

關於這一點,許晚晚從很少在傅璟行身上聞到煙草味道的情況,便可以判斷出來。

但是此刻,傅璟行卻是久違地點燃了香煙。

若是換做平時,許晚晚早就上前阻止了。可是今天,許晚晚沒有。

她站在傅璟行的身後,望著他站在窗前抽煙的背影,嫋嫋升起的煙霧,好像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個並不真實的幻境中。

許晚晚望著傅璟行的背影,感覺他的靈魂好像在哭泣。

傅璟行抽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他後知後覺地摁滅了燃燒的煙頭,許晚晚上前疑惑地問:“怎麽不抽了?”

明明一根都還沒抽完。

傅璟行搖了搖頭,沉聲說了句:“讓你吸二手煙,對身體不好。”

許晚晚抿唇一笑,輕聲道:“隻是一點,不會造成什麽實質影響。你若是想要疏解情緒,偶爾抽兩根也無妨。對你、對我,都不會有多大影響。”

傅璟行並不讚同許晚晚的說法,態度強硬地堅持道:“一點也不行,你要健健康康的。”

——至於我自己,也沒有什麽在乎的必要了。

許晚晚看出了此刻的傅璟行,心事重重。

她順著傅璟行的話,充滿幹勁地說:“嗯,我當然會健健康康的,跟你一起相守到老。”

“相守到老”這四個字,讓傅璟行的心再次湧出了一股苦水。

這樣眉頭深鎖,憂鬱氣質拉滿的傅璟行,許晚晚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刻意的回避是不能夠改變傅璟行的心情了,許晚晚決定跟傅璟行一起直麵。

於是,她直接開口問傅璟行:“你是在擔心明天的祭祖?”

傅璟行聞言,當即搖了藥頭:“明天也隻有當著各分家的當家,宣布璟禮繼任下任家主一件事比較大條。其餘部分,隻要按規章流程走下來就可以了。有傅如江的支持,基本等於得到了一大半分家的支持,沒什麽可擔心的。這部分就算其他分家要反對,我也會一力扛下來,強硬地將家主的位置傳給璟禮。我並不擔心明天。”

許晚晚繼續深入地發問:“那你是擔心之後?”

麵對許晚晚,傅璟行毫無保留:“比起明天,之後的發展確實更令我在意。不過明天宣布璟禮承任家主之位後,我要找人放出風聲,再擴大影響,都需要一定的時間。在影響結果出來之前,現在要擔憂還太早。”

看起來並不像是為著計劃的事,但若不是為了這事……那傅璟行的憂鬱,就隻剩下一個了。

半晌,許晚晚在心中組織好語言,才敢挑明地在傅璟行麵前提起這個有些禁忌的話題:“那你是在想……你母親的事嗎?”

傅璟行聞言,沉默了。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默認吧。

許晚晚早就猜到了,傅璟行情緒失落的原因,隻可能是因為情感。

能夠牽動起他情緒的事物,也隻有他最看重的幾個人。

作為全程目睹了他們母子相處的人,許晚晚可以理解傅璟行的心情。

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許晚晚不想傅璟行繼續陷在這樣怨念的情緒中,於是她試著開口勸說道:“我相信她也是真心對你的……”

不等許晚晚說完,傅璟行便搶斷道:“隻是這真心不及對傅璟禮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