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空間裏麵的空氣越來越少,馬雲生感覺到死亡正在一點一點侵蝕他的身體,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抽離,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可是卻依然無法擺脫眼前的狀態。
他用力地敲著周邊的牆壁,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切根本無濟於事。
小方就像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一樣,一會出現在他的左邊,一會出現在他的右邊,一會又出現在他上麵,並且總是重複著一句話,“馬老師這種感覺怎麽樣?就像當初你讓我做這種實驗一樣,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馬雲生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也沒有精力去回答小方的問題,甚至最開始對於小芳的恐懼已經變成了麻木,他現在隻想快速離開這裏,哪怕隻要將周邊的牆壁砸出一絲條縫隙,能夠讓他呼吸一口也可以。現在他是真正的體會到了人體死亡實驗極限的痛苦,可是任憑他用盡各種力氣,使用各種辦法,都沒有打開眼前空間的一絲一毫。最後,他絕望了,他準備放棄了,他的眼前開始模糊,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笑了起來,也許是對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的嘲諷,也許是感覺生命走到了盡頭。
這個時候,小方又出現了,她依然和之前一樣說,“馬老師,你有沒有後悔?”
這一次他看著小方然後說話了,“後悔?人生有很多路走過去以後才知道真相,就算知道後悔又有什麽用?”
“那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麽選擇?”小方又問道。
“選擇?我想沒有什麽再一次機會,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機會的話,我同樣會這樣選擇。因為這是屬於我的人生路。如果說能夠再有一次機會的話,我沒有做這樣的選擇,那也不是我的人生。馬老師對不起你,現在我恐怕要死在這裏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反而輕鬆了很多。最開始我以為我在這裏支撐不過三分鍾,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我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回想我這一生,當初求學,為了能夠進入自己理想學校,每天日以繼夜奮不顧身地學習,好不容易進去以後,為了得到老師的嘉獎,拚命學習,努力拚搏。總以為學習好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沒想到畢業的時候,還有人用各種競爭手段,原來並不是說因為你學習好能力強就可以,還有很多人情世故,社會就像一個大染缸,我們從學校身體幹淨地被扔進去,然後染成了各種各樣,有的八麵玲瓏,有的剛正不阿,我不得不改變,也不得不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事業,卻要麵對更多的選擇。很多人不理解我,包括我的親人,甚至我的老婆跑了,我的事業好了,但是卻並不是我想的那樣,於是無奈之下我隻好做出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有些事情因為自己不願意做,所以他才會讓你提升很多。
就像你小方也是一樣的,如果你要是和其他的學生一樣,你的實驗報告會得到提案嗎?你的畢業設計會被我們推薦嗎?你我都一樣,我承認我當初會害了你,但是就算我不害你,你依然會被這個社會傷害。既然今天這裏是我的葬身之地,那我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
我這一輩子我最愧疚的人就是我的老婆。當初為了留在學校當老師,我放棄了她,現在想想真是我的錯。如果當時我跟著她一起走,或許我現在也不會是這樣子,可是人生哪來的第二條路,小方,對不起,我也連累了你,你也不用再來對我做任何報複糾纏,因為我將死在這裏。”馬雲生低下了頭,眼淚落了下來,他並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小方竟然消失不見了。
等到馬雲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那個鐵籠子外麵,鐵籠子裏麵空空如也,空無一人。
四周的風吹過來,吹在他的身上,他不禁悚然一驚,然後站了起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馬雲生看著眼前的情況,然後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生生的疼,此刻眼前並沒有那個封閉的空間,也沒有小方,空氣流通順暢,也沒有了剛才的痛苦,剛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馬雲生忽然想了起來,在這個特殊的雲落村裏麵,剛才發生了一切,可能是他的幻覺。
“趙澤鋒呢?”突然,馬雲生想了起來,當時他是和趙澤鋒一起走過來的,於是轉頭看了一下,隻見前麵不遠處,趙澤鋒躺在地上,正在瘋狂地拿著東西敲打著自己的胸口。
馬雲生立刻衝了過去,抓住了趙澤鋒的手,然後拍打他的臉。
趙澤鋒很快也醒了過來,驚訝地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切,然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可能我們剛才進入了幻覺,都碰到了心裏麵不敢碰觸的一些秘密,我剛才看到你拿的石頭一直在打自己。”馬雲生說道。
“原來是幻覺,是幻覺啊!”趙澤鋒鬆了一口氣,他的後背已經全部濕了。剛才看到的一切讓他幾乎嚇得魂飛魄散,現在知道那竟然是幻覺。
馬雲生扶著趙澤鋒站了起來,然後看了看四周,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光亮。
“剛才我們怎麽就看到這些幻覺呢?這雲落村太詭異了,我們明明是聽到有人求助過來的,可是怎麽就看到了不同的幻覺呢?”趙澤鋒擦了擦臉上的汗問道。
“我也不清楚,這個地方確實太詭異了,我想或許我們找到肖望,可能會有答案,畢竟肖望來過這裏很多次,對這裏也有所研究,我們畢竟是第一次來這裏。”
“不錯,那我們馬上聯係肖望。”趙澤鋒頓時明白了過來,立刻拿出了無線對講機,然後開始連線肖望。可是連線幾次,對講機裏麵沒有人說話,隻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趙澤鋒和馬雲生並不死心,不停地撥動著連線頻道,終於對講機裏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陳婷,是你嗎?陳婷。”趙澤鋒立刻聽了出來。
“趙澤鋒,你們在哪裏?怎麽我呼叫你們一直呼叫不對路?你們在哪裏?”陳婷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趙澤鋒說道。
“我們在祠堂周邊。”馬雲生忽然想起了他們的位置,於是說道。
“祠堂?你們怎麽跑到那裏了?”陳婷問道。
“這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總之這裏太奇怪了,我們遇到的一些事情也無法解釋。你們在哪裏,我們怎麽去找你?”馬雲生說道。
“這樣,你們在祠堂等我們,其他地方不要亂跑,這裏確實有一些事情,還有一些問題,我們到祠堂見麵再說,記住千萬千萬不要亂跑。”肖望說道。
“好的,那我們就在祠堂門口等你們。”馬雲生說道。
關掉對講機,趙澤鋒鬆了口氣說,“總算聯係到了肖望,我們現在事不宜遲,往祠堂那邊走吧。”
馬雲生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來到了祠堂門口,不過他們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站著,望著四周黑漆漆的天幕,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話了。
“你剛才在幻境裏麵見到了什麽?”聽到趙澤鋒的訊問,馬雲生也沒有隱瞞。
“其實也沒什麽,之前我做實驗的時候,因為沒有實驗對象,然後騙了我一個學生,讓她做了那個實驗對象,那個實驗差點要了她的命。然後我一直都很愧疚,所以剛才我的幻覺就是把我換進了那個實驗裏麵,我的那個學生則出現在旁邊,對我進行報複。
“原來是這樣啊,那確實挺意外的。”趙澤鋒說道。
“你呢?你是遇到了什麽樣的環境?”馬雲生問道。
“我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之前我去做過一個采訪,有一個村子裏麵常年拐賣人口,當時這個村子裏麵有一個中間人幫我們牽線找證據,於是在他的幫助下,我拿到了那個村子裏麵販賣人口的證據,但是他們那個村子的罪犯非常謹慎,然後根本不讓人出去,那個中間人為了讓我出去,犧牲自己擔保我出去。就在我離開的時候,那個販賣人口的罪犯找到我,然後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最後我出賣了那個中間人,後來我一直沒有敢去問他的情況,也許他已經被那個人販子殺害了,也可能還跟以前一樣繼續在那個村子裏生活,但是這個事情一直在我心裏,就像一根刺,每次想到它我都會非常的愧疚。剛才我遇到的情況就是他,然後我又回到了那個村子裏麵,回到了當時的情況,所以非常愧疚,最後我拿東西砸自己,是作為自己的懲罰。”趙澤鋒說道。
“看來我們都一樣,這個雲落村真的詭異莫測,不但有時間錯位,空間轉換的能力,甚至還有可以讓人直擊內心,麵對自己夢魘,也不知道肖旺他們怎麽樣,有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馬雲生看著前麵擔心地說道。
“肖望對這裏研究過很多次,想來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又或者說他應該知道怎麽處理。”趙澤鋒說道。
“對,現在我們隻能等他們過來才能夠了解到具體情況。”馬雲生點點頭。
“如果說這裏真的有這種功能的話,那麽我們是不是也沒必要去做這個國王的遊戲實驗,隻要將軍他們來到這裏,想辦法讓他們跟我們一樣看到自己心裏的夢魘,那樣不就是直接找到了他們犯罪的證據嗎?這樣不是最簡單的辦法嗎?”趙澤鋒說道。
“你錯了,每個人心裏夢魘都不一樣。你我之所以有夢魘,是因為心裏還有一點點善良,你覺得愧對了你那個中間人。我覺得愧對了我的學生。像‘將軍’他們這樣的人心裏根本就沒有一絲愧疚和慈悲,他們認為他們做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不會有一絲悔過之心。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根本不會覺得那些東西是犯罪。所以即使他們來到這裏也不會出現我們這樣的情況。”馬雲生說了下原因。
“明白了,確實,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是。可能將軍他們這些人,這個情況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作用。”趙澤鋒頓時恍然大悟。
這個時候前麵突然傳過來了幾個腳步聲,然後三個身影從前麵走了過來。
“他們來了。”趙澤鋒欣喜地說道。
於是,兩人立刻快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