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心裏生出些預感來。
“不知道這位貴客是……”
“不該你打聽的不要打聽。”
駱管事打斷了她,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很是謹慎:“若是平日看見了隻管叫一聲爺。”
“不過那位脾氣好,也不會無故訓斥下人,若不是原先伺候小公子的人突發疾病,這好差事也輪不到你。”
“可千萬記住了,看見貴客不能盯著腿看,雖說那位不計較,可終究有腿疾在身,不希望被人盯著。”
腿疾。
不能打聽的身份。
賀家的貴客,還有一個兒子——
先皇後賀氏出身京城望族臨安伯府,自閨閣中嫁入王府產下一子,後輔佐皇上登基,卻在冊封後一年便死於意外,其子中毒險些身亡,後成親後賜封號寧王,至今雙腿留有餘毒不良於行。
陸騫兩字在口中繞了又繞,揉碎了咽進肚裏。
初入王府她小心翼翼,做事也笨手笨腳,可他卻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教她,當年是以養在鄉下的庶女身份回到侯府,有人暗地嘲諷她上不得台麵,一向以溫柔出名的他也會當眾拉下臉來給她出頭,給足了她王妃的臉麵,甚至在最後關頭也想著把她送出京城。
心口酸脹,思念呼之欲出,可是一想到後來幽禁王府三十餘年的淒涼,虞嬌驟然回神。
什麽都不值得留戀,自由最重要。
“駱管事,我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駱管事停下。
“你這是何意?”
虞嬌整理好心情:“我突然不想幹這個活了。”
駱管事慍怒:“你不想幹昨日就說啊,貴客都等著見你呢,你這讓我如何交代。”
虞嬌內疚:“抱歉。”
見她年紀小,駱管事也忍心訓斥,便緩和了下來。
“為何突然不想幹了?”
“家裏有地需要照看。”
“這你放心。”駱管事說道,“貴客隻在莊子上住三個月,到時人家回京城也不會帶著你,現在農閑地裏沒活,三個月後正好秋收,還能掙三個月工錢,這多好的事。”
駱管事很滿意虞嬌,覺得十裏八鄉怕是也找不到像她這樣適合照顧小公子的人,極力勸說著不想讓她走。
虞嬌動搖了。
原來隻在莊子上住三個月啊。
駱管事瞧著,繼續說道:“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你說是不是?”
是啊,三個月都要一吊錢了,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虞嬌冷靜了下來,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太急躁了。
陸騫想娶的是侯府千金,現在她不過是個為了生計發愁的農女,沒什麽好擔心的。
見她態度鬆動,駱管事好言勸著:“去旁的地方可找不到這麽好的差事了。”
“我也是看你利索又識文斷字才想著要留下你,若是對工錢不滿意我倒是可以再給你加一點。”
虞嬌不想還有這好事,方才的一絲猶豫也消失不見了。
“能加多少?”
駱管事一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她算計了。
“……三個月一吊錢,你覺得如何?”
虞嬌當即點了頭:“行,都聽您的。”
駱管事心裏更是不舒服了。
白白多花了一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