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第一次給人推拿,剛學來的手藝很是生疏,再加上伺候的人是陸騫,總是出錯。

“得虧我有腿疾。”陸騫嗤笑道。

虞嬌知道他沒說完的下半句是什麽。

得虧有腿疾,不然好腿也得被她推壞了。

虞嬌隻當是沒聽見,卻瞧瞧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行了,再折騰下去我這雙腿怕是徹底沒救了。”

陸騫說著看向一旁的毯子,還沒張嘴她已經搶先一步給他蓋上了,動作甚是熟悉麻利,好似已經做過許多遍。

“倒是有眼色。”

虞嬌想著他現在應該是高興的,便大了膽子,說道:“奴婢想跟爺求個獎賞。”

“臉皮也厚。”陸騫打趣完,這才開恩,“說吧。”

“奴婢想回家。”

怕他誤會,又解釋:“奴婢擔心家裏的莊稼,想回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來。”

虞嬌心裏是緊張的,生怕他不同意,畢竟他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對她有求必應的人了。

不想今日的陸騫卻出奇得好說話。

“給你一日時間。”

不等虞嬌道謝,頗為不耐煩擺了擺手:“出去吧。”

虞嬌趕緊領著陸傕出門。

“你不害怕爹爹嗎?”等著出了院子陸傕才敢小聲問道。

“為何要怕他?”

雖說陸騫和上一世不大一樣,卻也不至於害怕。

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虞嬌安慰道:“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孩相處。”

“才不是。”

虞嬌:“怎麽不是了,這世上哪有父親不關心兒子的,他若是對你不好你早就成小乞丐了。”

陸傕眼睛又亮了起來,被兩句話哄好了,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騫給了假期,第二日虞嬌便回了家。

地鄰嬸子說雨後的小草漲勢快,要時刻注意著地裏的情況,小草長出來會跟莊稼搶養分,影響莊稼收成。

虞嬌記在了心裏,前幾日下了一場大雨,也不知道地裏是什麽情況。

從莊子出去先回了一趟家,田玉芝正要出門,拾掇得利索極了,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竟然還擦了桂花油。

看見虞嬌慌了一瞬,本能要回房間躲躲,突然想到什麽又覺得不對,疑惑看向他。

“你這是被人家趕出來了?”

虞嬌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回房間換了一身帶補丁的衣裳出來。

田玉芝還沒走,等著她一出來又繼續問道:“跟你說話呢。”

那著急的模樣,生怕她這半個多月的工錢打了水漂。

“請了一日的假。”

“請假幹啥,當心東家扣你工錢。”

虞嬌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去地裏看過嗎?”

“去過啊。”田玉芝心虛。

“你請假回家就是為了地裏的莊稼啊?”

虞嬌嗯了一聲:“可長草了?”

“啊?”田玉芝裝傻,“種的不是莊稼嗎,長什麽草,都好著呢。”

看著她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便知道地裏的情況指定不像她說的這樣。

不跟她浪費口舌徑直出了門。

去地裏的路上發現許多村民都在地裏忙活,如今莊稼已經長高,都到了肩膀。

不一會兒到了自家的地頭,眼前所見倒是讓虞嬌驚訝。

收拾得很幹淨,地頭上還有已經曬幹的雜草,看來是從地裏拔出來的。

田玉芝也不是她想的那樣懶……

正想著,旁邊的地鄰嬸子從苞米地裏鑽了出來,看見地頭站著人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拍了拍胸口。

“嬌妮啊,嚇我一跳。”

虞嬌禮貌叫了一聲嬸子:“前幾日不是下了雨嗎,我放心不下便來地裏看看。”

地鄰嬸子往她家地裏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

“你還是去地裏看看吧。”

想說什麽又不敢說,隻讓她自己去地裏瞧瞧。

虞嬌疑惑鑽進了苞米地,走了還沒十步路,便明白了地鄰嬸子為何那般歎息了。

地裏的草都快要到膝蓋了,田玉芝隻拔了靠近地頭十步遠的草。

她還想著田玉芝轉了性,不想跟她玩這一套。

地鄰嬸子站在地頭上說:“你家地裏上了糞,就連草也比我家長得快,再不管莊稼都要被吃了。”

“昨日你娘來地裏,我還跟她說要是幹不了就去莊子上找你,可能她不想讓你耽擱掙錢。”

虞嬌已經氣得不知道說什麽了。

卻還是笑著跟地鄰嬸子道了聲謝,然後鑽進了地裏繼續幹活去了。

五畝地,雜草長得遍地是,一日時間根本弄不完。

天氣熱,還要蹲下來拔草,苞米遮擋得田壟裏感覺不到一絲風,活像是個大蒸爐,拔了整整一上午,虞嬌感覺都快要熱暈了。

中午穿著被汗水打濕的衣裳回了家,不想田玉芝竟然不在,鍋裏連口現成的飯也沒有。

虞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又開始燒火做飯。

這邊剛做好了午飯田玉芝回來了。

門口傳來聲響,田玉芝在和人說話,聽著聲音有些熟悉,虞嬌出來廚房正好看見站在門口和田玉芝道別的李大嘴。

“呦,嬌妮回家了?”

虞嬌不冷不淡應了一聲,穿過院子進了房間換衣裳去了,窗子開著,正好能聽見田玉芝和李大嘴說話。

“這丫頭在莊子上當了幾日丫鬟心氣高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李大嘴也不知說了什麽,田玉芝笑了笑,隨即是關門的聲音。

虞嬌換好衣裳出來,田玉芝挎著籃子進來,看見她趕緊把籃子上麵的巾子遮了遮。

“你什麽時候回莊子去?”

虞嬌忍了一肚子的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口子:“我讓你照看著地裏,你就是這樣照看的?”

見她這樣子田玉芝便知蒙混過關的事敗露了,慌張找著借口:“……地裏太髒了。”

“苞米葉子還揦臉。”

“再說了,我看那苞米長得不是挺好嗎,比旁人家地裏的要高好多呢。”

虞嬌忍氣:“苞米馬上要授粉了,這時候不把草拔了營養跟不上,這一季的莊稼我們都白種了。”

田玉芝覺得她在危言聳聽:“哪能的事,我瞧著人家也沒有整日蹲在地裏拔草的,現在天熱,誰能受得了。”

“你出去趕集不嫌天熱了?”

終究是虞嬌的臉色太嚇人,更是覺得自己理虧,田玉芝閉上了嘴。

虞嬌覺得跟她掰扯這些隻是徒惹自己生氣,恨恨瞪了她一眼去廚房吃飯去了。

田玉芝在身後跟著,嘴裏還嘟囔著:“你上午去地裏了?”

“拔完了嗎?”

虞嬌懶得搭理她,隻顧盛了飯吃了起來,惹得田玉芝一陣嘀咕,即便沒聽清也知道她又在抱怨自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