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看著對麵的男人,頭發是板寸,身上穿著軍綠色的衣服,雖然不是軍裝,但看上去顏色差不多,坐得板板正正,一臉嚴肅。

“我不會和軍人談對象。”張佳直接開口,看著對麵的男人,他的時間寶貴,而她的時間也很寶貴,自己既然早就有想法,自然不能耽誤人家的時間。

對麵那個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我能問什麽原因嗎?”

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的彎曲了兩下,然後好像毫不在意的問了一句,那侵略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麵的人。

她穿著明豔,今天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連衣裙,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精致美好,頭發打了幾個彎,披散在身後,整個人明豔而充滿了魅力。

“原因?”張佳的表情微微地頓了下,“我這個人缺乏安全感,不喜歡擔驚受怕。”

“這,算不算是原因?”

她仰起頭來,認真地回答。

她是軍人世家出生的孩子,從小家裏都是軍事化教育,她是叛逆的人,報名了京都大學,逃離了家裏的安排。

她喜歡走自己選擇的路,她好不容易逃離出來了,怎麽可能回去呢?

軍人!

一個偉大的稱呼,讓人敬佩。

逆光而行,守護著所有人。

可是!

他們也有家人,他們也有親人,他們的家人會擔心,他們的親人會害怕。

她長在這樣的家庭裏,從小長大,看慣了母親的擔心,她不想過和母親一樣的日子,她想過安定的日子,想自己需要的時候,他就在身邊。

“我受過傷,三年前從一線退下來了,現在在後勤部工作,沒辦法出危險的任務。”對麵的人,一臉嚴肅,說出的話,鏗鏘有力,好像在做報告。

“所以,不會存在你擔心的事情。”

他看著張佳,眼神閃動,“我工資不高,但是我會全數上交,我是一個孤兒,沒有家裏的牽絆。”

“如果我們相處,你可以做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會有任何的束縛。”

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握成了拳頭,看著張佳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麽變化,不過那“嘭嘭嘭”的心跳聲,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張佳眨了眨眼睛,不是!大兄弟,你看不出來,我不想找對象嗎?

“我……”她張開口,剛想繼續拒絕。

就聽見那邊的人又開口了,“我猜想,你可能不想處對象。”

“我們可以假裝接觸,你可以不受家裏的催婚,我也可以完成領導的任務。”

“可以考慮一下嗎?”

張佳看著對麵的男人,挑了挑眉,“假裝?你可以?”

這兩年,家裏催婚很急,她姐更是絕,直接搬到了醫院的宿舍,那邊是軍區醫院,家裏沒辦法施壓,怕給她姐催急眼了,直接跑了。

她姐是能做出來這樣事兒的。

她就成了第二順位,本來以為還能躲兩年,沒想到這麽快。

“報告,張佳同誌,我可以。”

“在我們假裝接觸的時間裏,我不會和任何女同誌接觸,也不會有任何胡鬧的行為,我會嚴於律己……”

“等等!”張佳趕緊打斷了,看著臉,不像是這麽多話的人啊。

咋還說起來沒完了呢?

“那行,我們假裝接觸。”

“公司忙,我先走了,明天,不,後天周日,我請你看電影。”

“我們裝,總要裝得像一點吧?”

張佳站起身,提起自己的包,那明媚的大紅色,是那麽抓人眼球。

她走了,對麵的人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鬆開拳頭,裏麵都是汗。

這不是他們的初見,甚至不是第二次見麵,第三次見麵。

半年後,兩個人終於確認處對象,把假裝變成了現實。

“你的性格,根本就不會提出來假裝處對象,為什麽呀?”

半年的時間,即使假裝,他們也要頻繁接觸,怕讓家裏疑心。

他們愈發接觸下,她漸漸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說一不二!

對麵的男人看著她,“別人不可以,你可以。”

“為什麽?”張佳更加疑惑了,這個男人是標準的軍人,脾氣,性格,做事風格都是。

“在南猴的戰場上,是你給我拖回了救治點,在治療的時候,是你一直握著我的手,給我鼓勵。”

“佳佳,我不能上一線了,你安慰我說,隻要想做事,在哪裏都會發光。”

張佳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人,她拉回來過很多人,她鼓勵過很多人,她救過很多人。

可是這是第一次,她無比慶幸,她去了南猴戰場,她救了他。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想將就。

“我不想生孩子。”她嘟了嘟嘴,明明看上去那麽霸氣的人,偏偏有著反差的性格,可愛迷糊。

“那就不生,我又沒有什麽要繼承。”他帶著皮筋,將她的長發攏起來,怕吃東西的時候,會沾上東西。

“那我家裏催怎麽辦?”按照家裏人的性子,催對象,催婚,催孩子,一條龍服務。

有的人會問,為什麽不催二胎?

嘿,這個時候,獨生子女最光榮!

“那就說……我不能生孩子。”男人無所謂地說道。

張佳看著他,半年,朋友們都見過了,她知道,好像她也不那麽恐婚了,好像也不那麽介意,嫁給一個軍人。

甚至,她想,她願意。

碧綠的草坪,不遠處是旗杆,兩個人在紅旗下宣誓。

“不辜負,不背叛。”

兩個人的宣誓很簡單,隻有朋友,沒有家人,他們一身軍綠色的衣服,在大家的祝福下,完成了簡單的婚禮。

張家知道後,老爺子摔了最喜歡的茶具。

但是……

“我不喜歡複雜的流程,不喜歡麵對那麽多人陪笑,不喜歡我的婚禮,變成你們的交流場。”

“我的婚禮,隻要祝福和愛。”

張佳拉著她的男人,離開了軍區大院,離開了京都。

一張請假條,直接交給了安以南,“請假三個月,帶著家屬遊玩去了。”

她活得肆意,活得瀟灑。

從始至終,她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