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這話直戳溫富根和蘇秀芹的肺管子。

特別是她回房說要拿錢的時候。

好不容易得了這麽個兒子,不管是哪個女兒,都該懂事點,多幫襯他們的寶貝疙瘩!

溫富根怕顧晏平這個煞神,但打起溫小柔來可絕不手軟,直接一腳踹在她心窩子上。

“聽見你姐姐說的話沒有,給我回去老老實實繡嫁妝,把彩禮錢給你弟弟聽見沒!”

“二姐,你真小氣,還不如大姐姐呢,她可是真要拿錢給我了,你呢,你就平常嘴上說得好聽!”溫有才想著快要到手的錢,尾巴又翹上了天。

有了這錢,他去賭場,可不就能東山再起了?!

溫小柔捂住心窩不敢吭聲,根本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明明備受父母寵愛,為什麽還會落到被他們指責打罵的地步,甚至無力辯駁溫綰所說的每一個字。

她怨毒地看向溫綰的背影:“你這個謊話連天的騙子,把爸媽全都哄得團團轉!”

溫綰冷漠地回望了妹妹一眼,心裏卻明鏡似的。

在這個年代,這樣的家庭,隻要是女兒,當然都是給兒子鋪路的道具,也就隻有溫小柔還沒看透。

顧晏平跟著溫綰進了屋,臉上寫滿了擔憂:“這錢是你自己受傷換來的,你拿去吃到用到自己身上,我一個字不會多說,但是從你身上割肉,把他們喂得滿腦肥腸......”

“放心,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溫綰看著窗外晃過的人影,悄悄使了個眼色,對顧晏平無聲地比出口型。

溫綰從之前林封給的酬金拿了三十出來,還有一盒深褐色的藥膏,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香氣,與溫綰之前調配的跌打損傷膏相比,有著完全不同的氣味和顏色。

“這錢先拿去還點利息,省得人家追打到家裏。還有這藥,一天兩次地給有才一天塗上,不然留了疤,就破了他以後當大官的麵相。”

蘇秀芹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藥膏,隻把錢先一把搶了過去:“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說到底,我娘家不還是咱們溫家嗎?而且有才這事處理不好,以後晏平回部隊做背調,肯定要生麻煩的。”

溫綰半真半假道,隻等鋪好陷阱,日後將這群人一網打盡。

一聽說顧晏平以後要回部隊,蘇秀芹和溫富根兩眼都放起光,佯作關心,實則打探道。

“女婿他不是腿不行嗎?還能回部隊去?”

“當年他功勳那麽高,要不是受傷退伍,早就做上大領導了,等我給他治好了,想回去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溫綰用胳膊肘捅捅顧晏平。

顧晏平不知溫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她有想法,他肯定是照做不誤。

於是清清嗓子:“是,腿好得差不多了。”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女婿能回部隊裏去,是大喜事一件啊!等這債還了,再讓女婿到部隊裏幫有才找個軍官女兒,謀個好差事,那我們家就是雙喜臨門!”

溫富根夫妻兩個一口一個女婿,看顧晏平的眼神一下就不一樣了,甚至帶著巴結和討好的意味,顯然是動了要給兒子通關係的心思。

顧晏平垂了垂眼,看上去高深莫測,實則跟在溫綰後麵胡謅:“簡單,不過一句話的事。”

拿了錢和保證,溫家這群奇葩,除了被溫富根提著領子往家拽的溫小柔,其他人是個個心滿意足,感覺美好未來就在眼前。

等這夥人走遠了,溫綰掩上門,撒了把嚴,又朝著他們的方向重重“呸”了一聲。

“晦氣!”

顧晏平無奈地搖了搖頭,餘光卻看見泡著布料的桶裏,染料顏色有些淡了。

“啊!我染的布!”

溫綰也發現了,急忙撲到木桶邊,把布料全撈出來,在木板上鋪平。

又拿出昨天摘的那些花花草草,教流珠自己挑出些喜歡的,鋪在布上,隔著塊墊布仔細敲打,花朵的形狀和顏色,就通通留在了布上。

“你什麽時候學的這些?醫術也就算了,連染布也會?”

顧晏平心底既是疑惑,又是有些自卑。

他的妻子這樣能幹,以後肯定是要像風箏一樣越飛越高的。

到時候,他一定拽不住那根牽住她的線。

聽見顧晏平的疑惑,溫綰心虛地笑笑:“都是以前看書學到的,畢竟懂點醫術,采藥的時候才知道哪些藥材值錢,好賣上價。”

隨後轉移起話題:“你放心,我剛才說要你幫他們找關係是做個樣子,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

蘇秀芹和溫富根惦記著以前算命先生給溫有才批的卦,不敢讓他破相壞了命數,自然會讓溫有才把藥膏塗上。

但溫綰還特意在藥裏麵給溫有才加了份大禮。

等到疤好了,平常最愛調戲小姑娘的溫有才也將徹底喪失能力!

至於那錢,他們敢拿去用,就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不怕你給我添麻煩,反倒是你,為了我媽和兩個孩子多操許多心。”

顧晏平一聲歎息。

“怪不得別人說你顧晏平看上去嚇人,”溫綰將染好的花布掛到晾衣繩上,“天天覺得自己麻煩了別人,鬱氣都留在了臉上,當然顯得凶巴巴的。”

“要多笑,才討姑娘喜歡。”溫綰捏住顧晏平臉頰往上一提,語重心長。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口氣囉嗦得像個老媽子。

溫綰轉過念頭一想,怎麽不算呢?

如今她這具才二十出頭,比顧晏平要小個三歲,但裏麵的芯子可要比顧晏平多記著一世呢。

溫綰想想感覺還蠻有意思,樂嗬著進了臥室。

顧晏平則抬手撫上溫綰碰過的嘴角,眼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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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綰關好房門,捏住胸前碎了一半的玉墜,有些惋惜地閉上眼睛。

當年她母親病入膏肓,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卻把這枚玉墜保護得很好,溫富根怎麽打罵都沒辦法搶走賣掉。

可惜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不知怎麽的把玉墜弄丟了一半,上一輩子,甚至為了不值當的人把玉墜當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親在天有靈,才讓自己有了重生的機會,還得到了玉墜的庇佑。

溫綰一個深呼吸斂起悲傷,專注沉到空間裏,尋找合適的藥材。

按時間,百貨大樓的張主任應該開始咳血了。

不出幾天,他肯定就會來找自己的。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溫綰還未撿出相應的藥植,一個年輕姑娘和中年女人就互相攙扶著,到了顧家大門前。

“溫神醫在不在,快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