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柔臉色一變。
昨天回家裏，她可是跟爹媽哭了好一會兒，才哄得他們打消了把她賣給傻子家的念頭。
這個溫綰，簡直是鐵了心要把她往火坑裏推，不叫她好過。
但這錢如果拿不到，那她溫小柔肯定還是要嫁給傻子，給溫有才這個廢物鋪路！
新仇舊恨加到一起，溫小柔直接開始抹眼淚，眼睛有意無意地往顧晏平臉上瞟。
“晏平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姐和何寬文的那檔子事，也不知道那些催債的從哪裏曉得了，說了不給錢就把這事到處說，要把姐姐的名譽毀了，讓她抬不起頭做人！”
溫綰隻覺無語，哂道：“你得了風沙眼麽，老跟我男人擠眼睛做什麽？還是身上染了狐狸騷沒處散？”
顧晏平跟著開腔：“上次你撒謊汙蔑你姐姐，教訓還沒吃夠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溫小柔一想到那時當眾被人看了天大的笑話，是真的又羞又惱，牙齒恨不得在嘴唇上咬出兩道印子。
“姐夫，你就這樣任由我姐姐把你蒙在鼓裏，做個綠毛龜嗎！”
顧晏平手中力道一緊，便將溫綰攬進懷前：“她是我的妻子，我當然信她，如果隨便來個人說她不檢點我就要信，那我是不是說你不自尊自愛，你也要承認？”
他音色堅韌，眼前卻浮現出昨夜上山前，何寬文前來挑釁的模樣。
“你以為溫綰真心喜歡你嗎？你看看你，一個退伍的瘸子罷了，她不過是沒辦法才跟了你，現在心還是在我這的！”
當時他急著上山，隻一拳將何寬文打倒在地便離開了，可對方說的話，卻是一根生硬的刺，深深地紮在他的血肉裏，難以拔出。
酸味在思緒中彌漫，顧晏平眉頭越猝越緊，卻被懷中的溫香軟玉拉了回來。
溫綰配合地依偎在顧晏平胸膛：“你是瞎了嗎？誰都看得出來我男人勤勞肯幹，這臉蛋也是比那小白臉俊俏多了。還有他的腿馬上就能治好了，回部隊不過一句話的事。這樁樁件件的，哪樣不比何寬文強？”
溫綰嗤笑一聲。
顧晏平隻有在心底無奈歎息。
她既然知道他和那個知青誰更好些，怎麽還是......
“姐，你不要亂說！我可從來不像你那樣，婚前失身不說，婚後還不收心，和知青勾勾搭搭，還給錢他用！”
“姐夫，我這裏可是記了帳的，清清楚楚，都是她給別的男人的錢！”
溫小柔匆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要指證溫綰和別人有奸情。
溫小柔眼下手裏沒幾個錢，根本沒辦法幫何寬文回城，反觀溫綰，不說別的，單說這手醫術就有辦法賺錢，丈夫顧晏平手上也有許多特殊的票證，活脫脫兩塊大肥肉。
眼下該巴結誰，哄誰，自私自利的何寬文當然清楚得很。
見溫小柔臉上掛不住的難看，還慌不擇路地撞上來送了個把柄，溫綰便知道自己這一腳實實在在戳了她的痛處，趁勝追擊道。
“我看和何寬文掰扯不清，跟他在苞米地裏打滾還討不著名分的人是你吧！不然怎麽會把我給你補貼家裏的錢拿去給何寬文用！”
溫富根回頭，死死盯住自己的二女兒。
“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從你姐姐那裏拿來的錢，都拿去給一個野男人花了?！”
溫小柔急急辯解：“沒有，沒有，爸，你聽我說，是姐經我的手把錢給了何寬文！”
溫小柔從前把溫綰哄騙得團團轉，說顧著姐姐名聲，讓人撞見溫綰拿錢給何寬文的場麵肯定不好，不如給她代勞，實則是拿著溫綰的錢到何寬文跟前邀功。
但現如今，溫小柔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徹徹底底被繞進去，惹得溫富根起了疑。
“我要給別的人用，怎麽會把錢經你的手，你是把爸當傻子嗎？”
溫綰義正詞嚴，“倒是你，靠著我的信任拿了我孝敬家裏的錢養男人不說，還給自己買雅霜買絲襪，自己日子過得滋潤，反倒害得家裏人被催債都沒錢還，被打成這個鬼樣子！”
溫富根仔細一想，溫綰說的確實有細節和溫小柔最近的行為對得上，整個人是越聽越氣，反手就給了溫小柔一個耳光。
溫富根堆了三層肥肉的胸口劇烈起伏：“吃裏扒外的東西！我說呢，天天弄得花枝招展的，原來是你把老子的錢拿去花了！”
蘇秀芹也坐不住了，兩眼直冒火光，就差把溫小柔生吞活剝：“這賠錢貨說的是真的嗎？你把錢拿去養個沒出息的窮知青，搞得你弟弟沒錢還債？！”
“不信你們就去問何寬文，問他是不是小柔把我的錢拿去給了他。”
狗咬狗，一嘴毛，溫綰看得心情大好，將目光定在溫富根的臉上，繼續循循“善”**起來。
“真不是我說，晏平如今不在部隊，那兩百塊彩禮給出去，已經快掏空家底了。一下子是真拿不出一百塊錢來。但如果——”
溫綰欲言又止，故作為難地托起清麗的麵龐。
“如果什麽？”溫富根有些意動，渾濁的眼睛亮起一絲貪婪的光芒。
“如果把小柔嫁出去了，有她的彩禮錢幫襯，我也能想辦法湊個幾十塊錢，一起把有才欠的窟窿補上。這樣家裏也有盈餘，可以給有才說個媳婦。”
溫綰以退為進，“爸，我剛才說不肯幫有才也是氣話罷了。到底我們是一家人，有才是我的弟弟，我以後還得指望他呢，當然不希望他被催債的逼上死路。但如果小柔不肯的話，那就算我現在把手上的錢都掏出來，也填不上有才那些利滾利的債啊。”
“所以說，還得小柔這個做姐姐的多為有才想一想，得爸你多勸勸。”
“你成心不想我好過是不是？！”溫小柔心知不好，為了轉移父母注意力，別想著把她賣給傻子家，幹脆氣急敗壞地上來就要用指甲劃溫綰的臉，全然不見原來那股較弱情態。
“小柔，你平常最愛說我自私不為家裏考慮，現在一看，你才是那個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一點力都不肯出的。不就是嫁個人嗎？你不嫁的話，到哪裏給有才找錢還債？還是說你不想幫有才的忙，成心想擋了他以後升官發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