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裏,溫綰對著燈把顧晏平的手捧起來細瞧了一遭。
看著顧晏平那少有的忐忑眼神,她有意負氣道:“根本沒受傷,你騙我。”
雖說路上彼此給了個台階,但這回不把有些事說清楚了,這架就不算吵完。
“我如果沒點病痛在身上,你還會管我嗎?”
顧晏平這話說得有股小媳婦的幽怨味了。
“我到底是你名頭上的媳婦,你的一天三頓,衣食住行,該管的我當然要管,不該做的事我也絕對不會做。但以後你再懷疑我這樣那樣的,我就真給你弄個綠帽子戴上,聽見沒有!”
“對不起,我隻是......”顧晏平欲言又止。
溫綰看著這男人就牙癢癢,愛把話憋在心裏,她又說不得打不得,想揪他耳朵讓他好好聽自己說話都不成。
心裏憋著股悶氣,溫綰無處發泄,隻能解開辮子,睡到床鋪裏頭去,背對著顧晏平。
身後一陣細碎的響動,顧晏平沒有臥到她身邊來,反而抱起被子,輕手輕腳地往門邊去。
溫綰咬了咬下唇。
這男人,剛剛那樣子賣可憐,她還以為他開了竅了!
她也沒趕他出去睡來著啊。
而且,自己看著就那麽不好哄嗎,隻要他低頭說幾句軟話,她還能跟他置什麽氣?
溫綰越想越冒火,把自己往被子裏卷了卷,裹成個大粽子。
結果那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顧晏平來回推拉了幾下,根本沒辦法打開。
他長長地歎息一聲,坐到了床沿。
“我嘴笨,你生我的氣是應當的,下次我給你買衣服,還有玻璃發卡,給你賠不是,好不好?”
“那些沒用,我又不是流珠,年紀小,好哄。”
溫綰小聲而不滿地回道,心裏卻已經將這回事一筆勾銷了。
“那你咬我一口,就當撒氣了。”
顧晏平俯下身,將溫綰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她小巧漂亮的臉來後,把手伸了過去。
男人的影子籠在自己身上,呼吸也離得很近,溫綰身體莫名緊繃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慌,她張口在顧晏平虎口上咬了一下,隻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但絕對不會叫他感覺疼。
“好了,架吵完了,睡覺吧。”溫綰拍拍身側那塊位置。
看著手上那小小一圈泛著水光的齒痕,顧晏平也生出絲絲縷縷的悸動。
嘴角漾起一點弧度,他在溫綰身旁規規矩矩地躺下,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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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溫綰被顧晏平訓話的聲音吵醒了。
“你們這也太胡鬧了,怎麽能把大人房門反鎖,萬一有什麽事呢?”
“哎呀,晏平,你凶孩子幹什麽,是我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算了!”
是張玉那道脆嗓子。
“不怪大娘,是我想要個妹妹陪我玩!”
“是我堵的門,不怪妹妹!”
兩個小孩和張玉在院子裏互相維護起來。·
昨晚張玉也來幫忙看了會孩子,看來昨晚門被反鎖,是張玉為撮和他們夫妻感情想的主意。
但是孩子......
溫綰低頭瞧了眼自己平****的小肚子。
她和顧晏平連感情都沒有,又怎麽會有孩子?
張玉這事做的是無用功,但她是一心地為自己和顧晏平好,這點溫綰是感激的。她套上外衣,正準備出門招待下張玉,想了想,又拎起之前上山采藥的籃子,往裏麵神不知鬼不覺地添了幾樣藥材。
“嫂子,今天來是什麽事?”溫綰把藥籃往屋簷下一放,開始曬藥材。
“嗐,我男人不是守著邊關嗎,白天熱,晚上冷,到處是蛇蟲鼠蟻的,我就想的除了毛衣,再多做幾個遮臉的紗帽,給他寄過去,這不找你來幫忙嘛。”
溫綰一聽,就知道自己這藥材拿對了:“那正好呢嫂子,我這有些藥正好能做驅野獸的粉子,還能做點護手的藥膏,讓他天冷的時候擦上,省得回家來摸你的臉,你這張嫩臉嫌他手糙!”
這段時間張玉用了溫綰試做的護膚膏,皮膚的確細嫩了許多,當然知道溫綰要做的肯定是好東西。
張玉頗為驚訝地張了張嘴:“你都會打趣我了你!不過,這麽多藥材,都是你自己準備的?”
溫綰還以為自己露了馬腳,慌忙答道:“從小就開始采藥賣了,我又愛搗鼓,就攢了好多。”
顧晏平不參與女同誌之間的對話,但碼完最後一堆柴火後,他還是將手背到身後,互相摩擦了下掌心。
他這手掌,好像有點糙過頭了。
他是不是也該拿點香膏擦擦,萬一以後,他這雙手能貼到溫綰的臉上.......
他越想越覺得臉熱,隻能舀了一大盆涼水灌下,按耐住心下躁動。
張玉這邊已經上手幫溫綰洗藥材了。
“別說,你這些藥材,看著比藥店裏賣的品相都好,肯定值不少錢,真就給那群皮糙肉厚的男人用上啊。”
說是這麽說,張玉雖然心疼自家丈夫受苦,但也怕溫綰虧錢。
溫綰聽懂了張玉的話外之音:“哪裏的話,戰士守邊疆,我們在他們身後過好日子,這點小心意算得了什麽。”
“要不你說個價,就當嫂子買的了?”張玉拍拍胸口。
溫綰把小鍋支到煤爐上,放了些冰片,用勺子攪化了。
“嫂子,我這可是想的別的心思。你見多識廣,認識的人也比我多,以後遇著那些個軍屬,多幫我宣傳宣傳我的藥膏,不比我收這個錢好多了?”
“那等我們家那個死鬼什麽時候回來了,我讓他請你和晏平好好聚一聚。”
張玉豪爽,人情往來的瑣事到她這裏來都變得簡單了些。、
“好,聽嫂子的。”
另一個鍋上熬著的藥汁也收得差不多了,溫綰剛隔著毛巾提起來,準備倒進化好的龍腦裏,顧家大門便被踹開了。
藥汁頓時灑落,濺得她手背一片紅。
張雨薇的丈夫,付辛扛著根大鐵棍,身後跟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你這個庸醫,果然昨天那些本事都是騙人的。你說,我嶽丈昨天吃了你的藥本來還有些精神的,今天怎麽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