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第一反應是顧晏平來找她了。

她吸吸發酸的鼻子,本來還想擺個冷淡樣子,但還是忍住了。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但你也別總是——”

她轉過身,借月色看清身後人的麵容,未說完的話一下就被嚇回了肚子裏。

揪住她不放的並不是顧晏平,而是何寬文!

“阿綰,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但是那個瘸子真的不是好歹,我那天都跟他說了他配不上你,他還扒著你不肯放你離婚!”

“狗東西,你要死啊!給我鬆手!”溫綰第一反應是揚起手掌,給突然竄出來的何寬文一耳刮子。

怎麽哪裏都有他這個掃把星?

這拉拉扯扯的樣子,給顧晏平看見,她就算有嘴也解釋不清了。

而且,他什麽時候跟顧晏平說了那些話?怪不得顧晏平有事沒事就提一嘴這個人渣!

“淨給我添亂!癩蛤蟆當多了真以為自己能吃上天鵝肉了,我告訴你,他比你好得多!”

溫綰反手擰住何寬文手腕,下了死手一擰,對方有求於溫綰沒辦法同她撒火,隻得憤憤捂住痛處。

吃了教訓,何寬文還不肯罷休,伸出臂膀就要來抱溫綰,敷衍地哄道:“是是是,是我不好,你就別動彈了,咱倆好好親熱親熱!”

他邊說邊解衣服扣子。

都說女人吃硬不吃軟,他就不信霸王硬上弓一遭,這溫綰還不乖乖就範,拿錢出來幫他!

等以後這女人懷了孩子,對自己死心塌地了,他再把之前受過的罪一筆筆跟她算清楚!

見何寬文死纏爛打不鬆手,溫綰下意識摸向腰間,決定給他點顏色瞧瞧。

但那裏空****的,哪有她的針灸包?

溫綰這才想起,為了防止隨手從空間裏掏出個藥來惹人起疑,她把常用的那些藥和針灸包都裝進藥箱裏去了。

現在藥箱還背在顧晏平肩膀上呢!

可不管如何,她這個態度一定要明確,否則就給了別人說閑話的把柄,指不定要說她舊情複燃了。

溫綰當機立斷,一把掐上何寬文的肋下,正對他的穴道:“臉比盆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不給我放開!”

何寬文再也吃不消,隻能鬆開手,弓起背部,痛呼出聲。

看著這個渣男人狼狽的模樣,溫綰心中的火氣隨新仇舊恨相加,不減反長。

剛要再補上一腳,緩一緩心頭之恨,一陣拳風擦過她麵頰,何寬文就已被顧晏平打倒在地,崩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不等地上的何寬文爬起來,顧晏平就又要一個拳頭砸下去。

“等一下!”溫綰抱住顧晏平胳膊。

顧晏平深吸一口氣,眼神落寞,周身寒氣森然:“都這樣了,你還在心疼他?!”

看著丈夫布滿血絲的雙眼,溫綰搖搖頭:“你朝這,這兒,還有這兒打,不留痕跡,省得他之後想辦法來跟咱們要錢。你也知道,有才那邊還有賭債要還,我把壓箱底的錢都拿去了,我們哪有錢賠。”

溫綰不予理會,隻衝著顧晏平甜甜一笑,然後指向何寬文的身體,像是在挑撿豬肉身上的部位。

“再說了,他的死活我不管,但你這拳頭打傷了我就舍不得了。”

她用掌心包裹住顧晏平的半個拳頭,繼續嬌嬌軟軟地哄勸了這麽一句,才感覺到男人身上寒意消散了些。

顧晏平垂眸,投來探究的目光:“你總愛說這些話。”

嘴上帶了點怨怪的意思,但拳頭到底是收了回來。

溫綰收住心中驚慌:還好攔住了,不然看顧晏平剛剛那個眼神,肯定要鬧出人命!

“什麽,你把給我的錢拿去補貼你那個肥豬弟弟了?你這個敗家娘們,果然跟何小柔是一路貨色!”

何寬文咬牙撐起身子,已被憤怒衝昏頭腦,來不及細想溫綰說這話時藏著怎樣的心思。

這女人也是,那個何小柔也是,全都為了何有才那個廢物挖空家底,卻一分錢都不肯再給他!

何寬文鼠軀一震:“顧晏平,你被這個婊子騙了,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家夥,勾引我不成就賴上你了!你不能打我!”

拳頭卻已經雨點般砸到他身上,悶響一聲接一聲。

何寬文隻能抱著頭在地上打滾,連呼帶叫道:“你打我,我明天就告到大隊裏去,說溫綰勾引我,是個婚後不檢點的爛貨,你留了案底,以後也別想回部隊當兵!”

顧晏平額頭青筋跳起,一把揪住何寬文的衣領:“你騷擾我的妻子,還想損害她的名譽,我沒把你殺了就算你運氣好了!”

溫綰根本沒把何寬文的威脅放在眼裏:“你要告就告去,隻怕到時候,先被抓起來的,是你這個想違背婦女意願的流氓。到時候,你就算回了城,都沒正經地方敢收你當工人,還當官呢,討飯去吧!”

這話戳了何寬文死穴,他捂住缺了顆牙的右邊嘴巴,小心翼翼地往後爬了爬,生怕顧晏平再衝上來揍他一頓。

顧晏平往前一步,雙目灼灼似要噴出火來:“以後不要來打擾她,否則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聽見沒有?!”

何寬文被嚇得差點尿褲子,立馬連滾帶爬地往遠處跑。

見何寬文那狗東西跑遠,溫綰收起笑容,鬆開挽住顧晏平的胳膊,繼續沉著張臉往家走。

顧晏平也跟上,在她身後大概五步的距離,像是以前溫綰喂過的大狼狗,她走夜路,就跟在她身後送她,但也不敢離她太近。

“你剛才和我親近,隻是裝給那家夥看的嗎?”

一片死寂裏,顧晏平冷不丁道。

“我管你幹什麽,你天天懷疑我給你戴綠帽子,我幹嘛要跟你好聲好氣的,我賤得慌嗎?”

溫綰頭也不回道。

“可是我手真的有些疼了。”顧晏平低頭看看自己的拳頭。

溫綰竟從這高得像山一樣的糙漢子口裏,聽出一絲委屈的味道。

“你疼你的去,跟我說了有什麽用?反正我不管,左右我在你眼裏是個沒良心的,還成天想著給你戴綠帽子。還有,自行車你不要了,一百多塊錢呢!”

身後的腳步聲停了。

夏風徐徐裏,飄來男人誠懇的道歉。

“之前我不該跟你那樣說話,而且比起自行車,我更不放心你。”

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夏風徐徐裏,飄來男人誠懇的話語。

此話一出,溫綰便想到自己剛才差點被何寬文欺負,顧晏平也是為她才動氣出手,所謂的鐵石心腸當即軟了幾分。

她停下來,回頭盯著顧晏平瞧。

明明剛才還氣勢淩人,把別人打得屁滾尿流,這會兒卻看著委屈巴巴的。

如果他有尾巴,現在一定是耷拉下來的。

溫綰不由得歎口氣:“你先去把自行車拿了。”

見顧晏平不肯回去拿車,也不肯往前跟她並肩,溫綰皺起眉頭,佯怒道:“這裏多少蚊子你沒看見嗎,趕快拿了車,載我回去,好給你看看手!”

顧晏平如蒙大赦地往停自行車的地方跑去。

溫綰定睛一看此刻顧晏平的背後,總覺得他長出了一條搖來搖去的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