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讓出身子,讓溫綰能看清楚她身後的貨架。

上麵一層是麵霜等護膚品,有百雀羚,雅霜,友誼霜,其中以雅霜價格最高。

下麵一排則以洗漱類的為主,大罐的洗發膏,還有甘油、香皂牙膏之類。

最底下,最方便拿取的那一層,則混放著價格比較實在的蛤蜊油、硫磺皂,小瓶裝的發油,還有一個個小塑料袋分裝好的護膚品。封皮是笑容燦爛,燙著大卷發的漂亮女人,底下是“人參抗皺霜,”“人參粉底霜”之類的字樣。

最後櫃台上擺著一紅一白兩個大玻璃瓶,是五斤裝的銀耳珍珠霜,喜歡打扮又想省錢的姑娘,就會自己帶個小空瓶或者鐵盒,到這裏來打零拷——

用一個特製的小木片挖一勺珍珠霜,然後對則鐵盒邊緣抹平,過秤收錢。

溫綰話還未問出口,李雅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妹子,手給我!”

李雅把剛刮過珍珠霜的木片拿起來,抓住溫綰的手一頓揉搓,將木片上殘餘的霜膏全都擦給了她。

這就是做售貨員的分外好處,有事沒事,總能揩點油水下來。

“妹子,雖然你這手看著比小寶寶還嫩,但女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你看這珍珠霜,雖然賣得貴,但買的姑娘從來不見少,就是因為這珍珠霜好用又好聞!”

李雅看了眼四周,附在溫綰耳邊說悄悄話:“你看我,我這手也是時不時蹭點,又香又嫩,我老公看了就喜歡,說不像別的女人那樣糙,摸著都刮肉呢。”

溫綰指了指架子上那一個個的小貝殼:“那和最便宜的蛤蜊油相比,哪個賣得更好些?”

她這次來就是來做“市場調研”的,而李雅說的話,正中她的下懷。

女人愛美是天性,從古時女子愛買胭脂水粉便看得出來。無論是為了取悅自己還是他人,在變漂亮這件事上,隻要有錢,大多是願意花錢的。

而溫綰想賣藥膏,這價格不能太貴,她怕到時候把人家勸退了。但太低了,也不合算。

盡管目前她靠著空間不需要花藥材成本,但憑她一個人的精力無法做到大批量出貨。

也就是說,以後,這些藥膏是要跟別的工廠一樣,進貨請工人來生產,自然要考慮成本問題。

李雅轉轉眼睛,想了想:“我這裏,買蛤蜊油的其實最多,男女老少都有,珍珠霜就主要是姑娘用,畢竟價錢擺在那裏。”

男女老少......

溫綰細品著這個詞,猝然間靈光一現。

“那李雅姐,你知道買蛤蜊油和珍珠霜這些高價護膚霜的人數,大概是多少對多少嗎?”

蘇明仰頭想了想:“大概十個裏有一個吧。”

溫綰心中有了計較。

如今經濟形勢還沒到大好的時候,一個生活條件中上的工人工資一個月不過三十塊,再加上大家現在還沒有那麽濃的護膚美容意識,願意為高價護膚品買單的人的確不是很多。

相比之下,蛤蜊油泛用性廣,因為能夠預防手裂,從事體力勞動的男同誌們也會買些用上。

溫綰低頭嗅了嗅自己的手指,香氣淡淡的,並不濃鬱,但男人女人聞了大多不覺刺鼻,是很容易讓人接受並喜歡的香氣。

那她的藥膏倒是可以再把味道減淡一些,這樣男同誌說不定會更願意用些。

關於藥膏如何售賣,怎麽收費,溫綰腦海中已有一套想法在漸漸成型。

她幹嘛要糾結哪個賣得多哪個賣得少?

要做就做一筆大單子,上到高端產品,下到好用的平價產品,她都要賣!

主打一個鑽錢眼裏,統統不放過!

打定主意後,溫綰又跟李雅請教了幾句,做到對藥膏定價心中有數後,才跟她道別。

還留下了自己改進過的一大罐藥膏供顧客試用。

揣著大包小包一跨出百貨大樓的大門,溫綰就覺得有什麽髒東西盯上了她。

雙眸犀利地掃過周圍,便瞥見了溫有才肥得快藏不住的身子。

她那不成器的弟弟正躲在電線杆後,本來就長得猥瑣,再加上他心虛的眼神,做賊似的動作,已引起許多人側目。

是想找她要錢去賭呢,還是討錢還賭債去呢?

溫綰猜測道。

反正賭博跟大煙一樣可怕,沒幾個人能戒掉的,溫有才這種從小就沒什麽自覺的家夥更甚,隻會在賭博的深淵裏越陷越深,最終在掙紮中拽著身邊所有人一起溺死。

溫有才恐怕早就到了那個階段。

上輩子,就因為繼母蘇秀芹的花言巧語,溫綰將姐姐必須幫扶弟弟作為人生信條之一。

為了幫溫有才還上賭債這個無底洞,她想方設法地賺錢,沒日沒夜地工作。被催債的人百般刁難的時候,溫有才在拿著她的血汗錢花天酒地,賭桌上一擲千金。

而溫綰嘔心瀝血,最後卻落不著他們那群姓溫的一句好話!

好在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溫綰早已下定決心,絕不會讓這群白眼狼扒在她身上吸血!

不過溫綰還是想看溫有才到底要耍什麽花樣,便故意鬆了鬆手指,露出口袋裏的商品。

肉,糖,酒,全都是一等一的好貨。

能感覺到溫有才饞得恨不得流口水,溫綰理了理肩上連著藥箱的帶子,仿若未覺地往前走。

“姐,姐!”

溫有才果然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叫住了溫綰。

“有才?你怎麽在這?”溫綰訝異道。

溫有才撓了撓越來越稀疏的頭頂,指縫帶下許多頭發絲。

看著自己的這半個血親,溫綰心下隻餘一片涼薄。

麵白氣虛,脫發明顯,看來那藥開始生效了。

隻要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徹底成為一個廢物!

“姐?你怎麽買了這麽多好東西?我幫你拎吧!”

溫有才表麵討好,卻在心裏罵道:這個女人果然小氣,舍不得給更多的錢供他,卻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

說著,他作勢伸手,卻被溫綰讓了開去。

溫綰音色清冷如月:“不用了。”

笑話,這口袋要是給了溫有才,恐怕這些好酒好菜晚上就出現在溫家的飯桌上了,純純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對,這些東西要是喂了狗,起碼狗還知道同她搖尾巴呢!

溫有才不死心地舔了舔肥厚發紫的嘴唇,話裏話外都是貪婪的味道。

“那就給我分一點唄,反正顧家的要麽是殘廢,要麽是有病的,能吃多少?別放壞了,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