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來來往往的顧客們都敏銳地捕捉到“勾引"這個關鍵詞,探究的目光,紛紛投向溫綰。
溫綰不知該氣該笑。
她本來隻是想挑釁下路秀美,給她點顏色瞧瞧,誰曾想路秀美也是個跟溫小柔差不多的貨色,對付同為女性的溫綰時,除了造她的黃謠就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既然如此,她倒要讓這口無遮攔的路秀美嚐嚐肆意造謠的惡果。
溫綰直接在掌心掐了把自己,弄得雙眸淚光閃爍,像是被人欺負狠了。
“同誌,慎言!你這樣下意識地看待我,我會覺得你就是這樣的人,才會看誰都戴有色眼鏡!”
路秀美被這話懟得直接梗住,許久才反應過來。
可在眾目睽睽下,她接話和反駁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溫綰,隻能直著脖子道:“我怎麽會!我根本沒有......”
溫綰不給她反應的空檔:“好,那你拿出證據來!我什麽時候,怎樣做的這件事?你怎麽看見的?!”
路秀美囁嚅道:“我,我聽別人說的!”
“好,那你把那些傳謠的人一個個點出來!我去找他們算賬!張主任臥病在床,我幫忙救治,再簡單不過的醫患關係,怎麽從你這張嘴裏出來,就變得不幹不淨了?”
“啊,不會是你好幾年沒刷牙,嘴臭吧!”溫綰捂住口鼻,大力嘲諷道。
路秀美張了張口,正要說出來,卻對上櫃台後同事們幽深的目光。
再衝動的她也終於覺出些不妥來。
謠傳張主任豔福不淺的人的確不止她一個,可她怎麽能說,怎麽敢說出那群人的名字?!
她愛欺負那些見識不多的普通人,因為那些人軟柿子一般再好拿捏不過。但能吃上售貨員鐵飯碗的,大多數是人精,要麽是家庭背景深厚的,要是把那些人得罪個遍,她在百貨大樓怎麽能落得著好?!
人群中已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名字,我看就是這個女的在這造謠!”
“就是,張主任多踏實多疼老婆一個人,她這個腦袋怎麽想得出詆毀人家的?”
路秀美委屈死了,眼淚在眼睛裏直打轉轉:“我不是,真的不是我在傳的......”
她怎麽回回都鬥不過這個鄉下來的女人?
“小同誌,那你倒是說啊,是誰把這些沒影子的事說給了你聽?”
一位包著紅頭巾的阿姨恨鐵不成鋼道。
“你還幫這丫頭說話啊?你叫人家同誌,人家可是一口一個鄉巴佬地叫你呢!”
“哼,一個售貨員,吃上了鐵飯碗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這麽能耐,怎麽不去當縣長省長?”
路秀美被顧客們尖銳的目光割得六神無主。
本來以為隻要站到道德高地,說主任和這個女人關係匪淺,絕對是有什麽不正當交易,就會有大把大把的人跟她一起指責這個溫綰!
可是到頭來,居然是她路秀美自己被眾人指責,卻沒辦法把鍋推給其他售貨員!
眼見事態往預料中的發展,溫綰邁開步子,神色凝重地向路秀美步步逼近。
“你說不是你在傳播謠言,但你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默認這件事是真的,還當著那麽多人麵說出來了,不是嗎?”
“你話裏話外瞧不起農村人,但你身上穿的棉布衣服,吃的大米飯,全都是農民們麵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他們?!”
“而且,你已經因為不尊重勞動人民受過一次批評了,現在還是死不悔改,我恐怕應該找你們領導,好好問問看,國營企業到底是不挑還是另有隱情,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你這樣的員工?!”
這一句句一字字,都把路秀美卑劣的本性暴露於無形,圍觀群眾們看她的眼神中,厭惡又是更上一層樓。
路秀美被說得無地自容,隻能丟下一句“你欺負人,”再度落荒而逃。
望著路秀美憤而離去的背影,溫綰不屑地揚了揚眉。
不要陷入自證陷阱,這是溫綰上輩子吃了很多教訓才學會的道理。
如果有人朝自己潑髒水,不要說我不是我沒有,造成不明真相的路人們的懷疑,加深他們的印象,而是該反將對方一軍,讓造謠者拿出證據,或者反過來陷入必須自證清白的困境!
就像現在她對待路秀美這樣。
雖然擾得溫綰頭疼,在藥膏正式在供銷社上架前鬧這麽一通也是好事,起碼對其他售貨員算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說到底,藥膏是溫綰目前最有希望做成功的賺錢項目,她隻希望錦上添花,不希望有什麽節外生枝。更不願意藥膏開售後,那些低俗下流的謠言還被傳得滿天飛,影響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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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介紹信,溫綰很輕鬆地拿到了平常人很難預定到的緊俏貨。
她提溜著大包小包到了二樓,售賣洗護用品的櫃台前。
一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女人正在撥弄算盤。
“李雅姐,我是張主任介紹來的小溫,想看看您這櫃台上的產品,可以麻煩您介紹一下嗎?”
溫綰拿出介紹信,開門見山道。
還不忘拿出一塊起士林大板,算是打招呼:“聽說您愛吃甜,我也想不出別的,就給您帶了一塊。”
李雅立馬停下手中動作,熱情道:“哎喲,妹子,你也太客氣了,這巧克力可不是便宜貨,給我太浪費了!”
雖然做的是售貨員這樣吃香的工作,但李雅也是心疼錢的。像巧克力這種昂貴的零食,尤其是這起碼要賣一塊五的起士林大板,她也就隻有過年才舍得給孩子買。
“那怎麽叫浪費?姐你收下吃了才不算浪費呢。本來我也是順手買的,突然想到家裏孩子蛀牙,吃不了甜,沒敢帶回去,幹脆借花獻佛。”
同一時刻,遠在家中的流明流珠齊齊打了個噴嚏。
“顧叔叔,是不是有人在說我們壞話呀?”
顧晏平為兩個孩子披上衣服,溫聲道:“說不定是你們溫姨在念叨你們呢。”
流明扁扁嘴:"我才不想被她念叨呢。"
結果下一刻就爬到窗邊,遙遙望向溫綰回家時的必經之路:“她什麽時候回來?”
這一頭,李雅一聽就知道溫綰是個爽快但圓滑的姑娘,辦事絕對利索,也不再推讓,把巧克力收了起來:“行,正好我這今天不忙,妹子你有什麽盡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