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本意是想拿了錢給溫小柔治臉的,但蘇秀芹非要這麽說話惹她不痛快,她當然也不會讓蘇秀芹舒服。

“你說的沒錯,人跟人是一路的,”溫綰指了指自己。

“但人和畜生,確實沒辦法一路。”溫綰又指了指蘇秀芹。

“既然這麽看不起我,那你就別想把你那個閨女賣出去換錢,由她跟你這一路貨色呆在一起,到死都是個賣不上價的老姑娘!”

溫綰把趴門邊看熱鬧的倆個小奶團往懷裏一攬,顧晏平在她身後默不作聲地把門合上。

是以溫綰沒有瞧見,她背後的男人,是用怎樣可怕的表情嚇得蘇秀芹連滾帶爬,直接“嘚”一下收住了囂張的氣焰,跟秋天裏的蟬一樣不敢再亂叫喚。

木門隔開了外界的吵嚷,一股子疲憊從身體裏湧了上來,將原本憋在心裏不肯服輸的那股勁頭取而代之,弄得溫綰有些頭疼。

她坐在椅子上扶住額頭。

是啊,雖然有讓溫家人萬劫不複的計劃,每次對溫家人報複成功自己心裏也都暢快。但那群人從來不知悔改,總是騷擾到顧家門前,打擾顧家人的生活,讓溫綰有些過意不去。

“怎麽頭疼起來了,別是上次淋了雨,弄感冒了。”顧晏平知道溫綰這是被氣的,但沒挑明,隻接過她肩上的藥箱,替她放好。

似乎是看出了溫綰的疲憊,流珠爬到小板凳上,盡管有點子吃力,但伸出手就能熊抱住她。

粉嫩嫩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用一雙藕節一樣的嫩手臂環住溫綰,埋頭在她懷裏:“溫姨,溫姨,那些人真討厭,我叫哥哥幫你畫小人紮他們!”

流明著急忙慌地去捂妹妹的嘴。

“你別亂說!會被抓起來遊街的!”

這年頭國內氣氛見緩,但牛鬼蛇神之類的事,還是有些遭忌諱。

而流明心思老成,想得比妹妹要多。

“可是溫姨被欺負了!哥哥,明明是你教過我的,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流珠態度難得地強硬。

片刻後,流珠跳下椅子:“算了,哥哥是膽小鬼,我就自己來!我畫個大圈圈,詛咒他們回回考試都得大鴨蛋!”

“那怎麽夠解氣?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流明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揪住妹妹衣服後麵溫綰幫繡的小尾巴。

流明高高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我幫她畫小人就是了,你記得一定不能往外說啊!”

流珠轉著一雙黑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睛:“那當然,哥哥!我們這就去!”

說著就要跳下椅子,去房間裏找紙筆。

溫綰被他倆逗得忍俊不禁,在兩個小家夥的額頭上輕輕敲了兩個腦瓜蹦。

“我知道你們兩個關心我,但你們溫姨可不是隨便誰就能欺負到的,這種事以後不要做,聽見沒?”

兄妹兩個捂著並不疼的額頭,一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溫綰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倆比豆腐還嫩的臉上各自猛親了一口:“知錯就改,獎勵一下!”

“不害臊!”反應過來溫綰對他做了什麽。流明的臉頓時竄上一抹豔紅,跟猴屁股似的。

但也就嘴上埋怨了一句。

流珠向來比流明坦誠,她捧著自己粉雕玉砌的小臉蛋,看了看溫綰,又看了看顧晏平。

“那顧叔叔呢,溫姨要不要獎勵一下顧叔叔?”

都說童言無忌,溫綰這回算是切身感受到了。

流明流珠是小孩,她親起來是毫無負擔,可顧晏平這個大男人,她親了,那氣氛可就要變味了!

見溫綰猶豫,流珠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深深地低下頭去,絞著衣襟上的蝴蝶結,囁嚅道:“可是以前爸爸媽媽在的時候,媽媽也這樣親我和哥哥,再親爸爸,獎勵我們的。”

這話就像一顆小石子,落到心湖裏,驚起溫綰胸中千層波濤。

她不忍心拂了流珠的意,想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可真要下嘴親顧晏平的臉蛋的話......

溫綰悄摸瞟了顧晏平一眼。

顧晏平帶這兩個孩子的時間比他多,肯定經驗也老道些。

溫綰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拒絕孩子們,並安撫好他們。

很遺憾,昏黃的鎢絲燈泡讓人的視線產生了朦朧的錯覺,而顧晏平的臉又泛著一股古銅色,所以溫綰並沒看清他那一瞬的臉紅,而顧晏平又照例擰著他的眉毛,一臉正氣凜然。

這樣子到溫綰那裏就生了誤會。

是啊,她介意才像是有鬼呢!看看人家顧晏平,不愧是當過兵的,心理素質過硬,麵對難題絲毫不慌,根本不把這點兒女情長放在心上!

再說了,外國人見麵還要親臉蛋打招呼呢。

而且,真要親上去這麽英俊的一張臉,她溫綰根本不虧!

於是,在孩子們期待的目光中,溫綰將手搭在顧晏平肩膀,飛快地湊近他,蜻蜓點水一般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顧晏平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可轉念一想,她又不是真的情願,隻不過是想哄孩子們開心罷了。

然而那種身體本能帶來的愉悅,實在是無法遮掩。

他騰地站起身,邁開長腿,站到了屋簷下吹風,想給自己冷靜一下。

溫綰以為自己唐突了人家,惹得顧晏平心裏不舒服了,也跟了出來。

“對不起,剛剛我應該先征求你的意見.......”

本來顧晏平壓了好久,才把心頭的悸動壓住了,這會兒見溫綰跟出來,嘴唇在月光下泛著潤澤的光,心髒又是一陣緊縮。

他想告訴這個姑娘,其實她怎樣對待他都可以,可話到嘴邊就變了內容。

“其實你可以不用真親的。隻要借個位置,他們看不出來的。”

真的是鬧了個大笑話!

被顧晏平提醒,溫綰這才想起來原來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但親都親了,也沒辦法挽回。

溫綰突然不知該說什麽,隻有臉上一陣燥熱。要不是當著顧晏平的麵,她恨不得捶自己胸口兩下。

是啊,剛才自己怎麽沒想到呢?隻要找好角度,給倆小孩糊弄一下就行了呀。

念頭百轉千回,她沒由來地小心翼翼道:“那我這......算不算違背婦男意願?”

顧晏平捂著臉,不知為何,那一小塊被溫綰親過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燒。

靜默良久,他才緩慢地搖了下頭:“不算。”

溫綰沒多想,隻認為顧晏平是心胸寬廣,沒想告她調戲良家婦男。

卻沒想到那短短兩個字的背後,藏著怎樣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