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封百般請求溫綰務必去見他妹妹,溫綰便改了計劃,先和他一道去軍區家屬院見他妹妹林悠。

“你和她都是女孩子,但有些問題肯定比她想得遠,到時候要麻煩你勸勸她。”

林封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帶著溫綰和顧晏平到了林悠和她丈夫住的地方。

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道鴨子般粗啞難聽的女聲。

“林悠,你好得很!生了個沒帶把的還好意思跟我擺譜?你以為你還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嗎?我告訴你,嫁到我們馮家,你生就是馮家的人,死就是馮家的鬼,當兒媳的給老娘我洗腳洗衣裳又怎麽樣,你還給我委屈上了是吧?!信不信我告訴馮宇,讓他跟你離婚,再娶個能生兒子的!”

林封的臉頓時由晴轉陰,就差下冰雹加打雷閃電,砸死這個老虔婆了。

溫綰也聽得很不舒服。

單看林悠和林封談吐禮儀,就知道他們出身不低,家境也好,怎麽會嫁到這種人家,給這樣惡毒的婆婆做兒媳?

林封歎了口氣,又端起一副嚴肅的臉色,率先踹門進去。

“悠悠,哥哥來看你了!”

溫綰跟著進來,掃了周圍一眼。

家裏亂糟糟的,頭頂上掛著的尿片還在滴水,一個看著就麵相不善的老太婆端著架子坐在木扶手的太師椅上,腳浸在熱水盆裏,悠哉遊哉地磕著瓜子。

而剛生過孩子,還沒出月子的林悠頭上係著個布帶,正蹲在地上,費勁地一片片撿起老太婆扔地上的瓜子殼。

可她剛撿起來一個,老太婆就吐出來三四個,跟機關槍似的,哪裏又撿得完的時候?

見不止哥哥,還有別人也看見她這副落魄的模樣,林悠有些難堪,一張瓜子臉慘白如紙。

但又不敢反抗,畢竟她這個婆婆最愛立規矩,也最討厭別人駁她的麵子,如果自己不順從,不做到讓她滿意,肯定之後還要被磋磨。

“哥,你怎麽來了?”

林封果斷將妹妹扶起:“你被欺負成這樣,我再不來,你怕是要被欺負死了!”

溫綰看著也氣不打一處來,心裏直冒火:“你怎麽能這樣對待產婦,她才生產不久,不應該做這些活!”

錢招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昂著脖子,無所謂道:“城裏姑娘就是嬌氣!當年我生完我兒子,第二天不也照常下地幹活?!”

說完她又故意把沒磕過的瓜子往地上灑。

“兒媳伺候婆婆,天經地義,我肯讓她來做這些事,是高看她一眼,是她的福氣!”

“錢招娣,你別太過分!”

林封高揚起手掌,還沒打下來,錢招娣就扯著破鑼嗓子滾到地上。

“殺人了殺人了,兒媳婦不孝就算了,還攛掇著她哥哥來打我!我這就告到你們部隊去,說你林指導員官大壓死人!”

“哥,別鬧了,院裏好幾家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呢,你身份也特殊,不能動手的,萬一被舉報了怎麽好?”林悠上來扯了扯林封胳膊,想要勸阻。

“那你呢?就這樣忍這個老東西一輩子?!”林封絕望地怒吼。

“哥,求你了,我和馮宇離不掉,孩子也需要個爸爸,我能忍的,別為我動氣了,好嗎?”

對上妹妹那雙淚汪汪的眼睛,還有搖搖車裏仍在酣睡的小侄女,林封沒有辦法,隻有退讓妥協。

但這次不同以往,顧晏平和溫綰來了!

對付這種老無賴,溫綰也是不客氣,直接把洗腳盆端起,往老太婆臉上一澆:“這麽好的福氣,我全替她送你了!”

兜頭一盆洗腳水下來,直接澆蒙了老太婆。

帶著鹹味的水從頭發滴進長大的嘴裏,過了幾秒,錢招娣才反應過來,尖叫道:“哪來的死丫頭,你討打!”

錢招娣撲上來要揪溫綰的頭發,氣勢洶洶。

顧晏平又怎麽會容許有人在他麵前傷害自己的妻子?

隻一下,他便擒拿住錢招娣,將她胳膊反剪,拉扯得她連連呼痛,牙花子都齜出來了。

“姓林的,你們兄妹兩個不敢出手,就找打手來欺負我這個老太婆是吧?我告訴你,你們倆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我一定要寫舉報信讓你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哇,我好害怕喲,老東西牙都快掉光了,還想著學狗叫咬人?”

溫綰誇張地拍了拍小心髒,一個掃堂腿,加上顧晏平有意將人鬆開配合,錢招娣便一個踉蹌,肥大的屁股栽進洗腳盆裏,像個馱著殼的王八,掙紮了好半天都沒能把盆拿下來。

“蠢貨,還不來幫我?生了個賠錢貨把腦子都摔傻了?!”

這世上的惡人大都是欺軟怕硬的,錢招娣也不例外,見自己在顧晏平和溫綰這裏落了下風,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最好拿捏的兒媳婦。

林悠下意識地站起來,想要過來攙扶婆婆,卻被她哥哥還有溫綰攔住了。

“給她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你再低聲下氣任她打任她罵,恐怕以後她還要左腳踩右腳上天呢!我們也不可能天天來幫你,所以,你必須自己來給她立規矩,讓她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清楚到底該怎樣對你不該怎樣對你!”

“可是,馮宇知道了我這樣做,肯定要跟我生氣的,他總是跟我說他媽把他拉扯大不容易,要我好好孝順她。”

林悠絞了絞手指,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她性格軟,又成長在單親家庭,由林母和哥哥一起拉扯大,造成她對丈夫格外依賴,言聽計從。

可婆婆的惡言惡行已經讓她日日在痛苦中煎熬,丈夫在她需要關心和維護的時候,又總是隻會和婆婆站到同一陣線來指責,數落她的不是......

招錢娣冷冷道:“你還知道馮遠是你丈夫,我是他親娘啊!我告訴你,等馮遠回來,我就叫他把你和這個賠錢玩意掃地出門!”

“我看該滾的是你吧?”

溫綰見慣了為老不尊的,想氣一氣錢招娣簡直手到擒來。

“林悠,你到底是哪找來的野丫頭,想氣死我是不是?”

錢招娣像隻好鬥的母雞:“這是我的家,你憑什麽使喚我!”

溫綰冷冷一笑:“你說女的是賠錢貨,那你這樣又老又醜又惡毒的女的不是更賠錢?像你這樣不值錢的垃圾,不就該掃出去倒垃圾桶裏?”

錢招娣哪裏能忍,當即就要跟溫綰撕打起來。

還沒按到錢招娣的穴道呢,這老太婆就重重摔倒在地,哭哭啼啼起來。

“馮遠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把你老娘都快欺負死了啊!”

門外,林悠的丈夫馮遠,正惡狠狠地盯著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