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宴失笑。

她不想生事,但架不住別人想生事,她避得了一時,避得了一世嗎?

薑宴朝前走,無視三人詫異眼光。

等她穿過這節車廂消失,蘇珍珍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喂,剛才過去的,是不是那個死丫頭?”

姚青鬆深度思考:“眼睛鼻子相似度很高,但應該不是,我看著她上硬座車廂的,怎麽可能在臥鋪車廂出現呢?”

朱楷模沉吟:“有可能,隻怕是坐硬座坐得骨頭都要散架,偷跑來臥鋪車廂,看有沒有運氣碰上親戚朋友啥的,蹭個床位睡睡。”

蘇珍珍瞪眼,給這個一拳,那個一腳:“既然不能肯定還不快跟上去瞧?真是死丫頭,敢偷偷上臥鋪車廂,看我不揭她一層皮!”

薑宴找到對應車廂,是個中鋪,放下行李剛想躺下好好休息,門開了,朱楷模姚青鬆先進來,一左一右拉著門,蘇珍珍像公主亮相般,不可一世走進來。

除了薑宴,眾人都有些詫異,這間車廂六個床鋪不是都有人了嗎?以為蘇珍珍等人是走錯地方了,兩個跟班已上前問薑宴的上下鋪:

“同誌,我們是某號車廂的臥鋪,能不能跟我們換下,給你五塊錢。”

反正都是臥鋪,換一下能得五塊錢,沒人不答應。

很快,薑宴上下鋪和對麵下鋪空出來,兩個跟班不敢擅坐,一起看向主子。

蘇珍珍從進來都沒正眼看薑宴,下巴一抬:“扶我去上鋪。”

兩個跟班跟扶親奶奶一樣扶著蘇珍珍朝上鋪爬,經過中鋪時,如果不是薑宴讓得快,蘇珍珍穿著鞋的腳就要踩在她頭上。

看著中鋪上自己踩出來的大腳印,還有薑宴縮到最裏麵的狼狽樣,蘇珍珍總算順了一口氣,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

蘇珍珍到了上鋪也不躺,坐在床檔上,兩隻腳在中鋪間晃來晃去。

薑宴仍不吭一聲。

嗬,死丫頭,在火車下懟姑奶奶那股勁去哪了?

你沒勁我來勁,女人一擺手:“倒杯水來我要喝。”

她不是背著水壺,何必還要拿杯子倒水喝?

姚青鬆最先領悟:“珍珍稍等,我馬上給你端來。”

他出車廂很快又回車廂,手裏已多了個搪瓷缸,橫過自己的水壺倒出冒著白煙的水,一看就知是剛接的滾燙熱水。

倒了大半杯朝上遞,朱楷模抓著後腦有些憂慮:“珍珍,你還是下床來喝吧,這麽燙的水,被燙......”

姚青鬆如看白癡瞪他一眼,朱楷模這才醒悟:這熱水是要潑在死丫頭身上的。

啊哈,我們蘇大小姐要整你,難道是你縮起來就可以躲過的嗎?

姚青鬆朝上遞,蘇珍珍微彎腰朝下接,就在兩人剛要交接口缸時,薑宴突然開口:“老鼠!”

“啊?”蘇珍珍一聲尖叫朝下摔。

毫無防備,一搪瓷缸熱水全潑姚青鬆頭上臉上手臂上,痛得亂跳亂叫。

朱楷模神速跳開避免被燙。

誰都沒有功夫接住主子!

尖厲的哭聲很快引來乘警和周圍乘客,推開門看到的是頭朝下剛被朱楷模扶起來的蘇珍珍,額頭跌破,鼻子出血,哭叫著說她一條腿摔斷了。

姚青鬆臉上手上脖子上全燙出了水泡,痛得死去活來,朱楷模意識到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憤怒上前:

“警察同誌,青鬆遞水給珍珍喝,這女的突然喊有老鼠恐嚇珍珍,珍珍才從上鋪摔下來,青鬆才被口缸裏的熱水燙傷,她是故意的,她要負全部責任!”

“負全責不算完!”蘇珍珍哭叫著補充,“要負刑事責任!”

乘警向車廂其他兩名乘客求證。

事情發生急促,兩名乘客沒聽清也沒看清,實話實說:“我聽到她說話,但是不是說老鼠我不能肯定。”

薑宴一臉無辜:“我隻是提醒他們要小心。”

蘇珍珍罵:“你要害我怎麽可能提醒我小心?你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按好心!滿嘴謊話警察快把她抓起來審問,嚴刑拷打看她說不說實話!”

薑宴不解:“我為什麽要害你?”

蘇珍珍氣得說不出話,朱楷模忙道:“警察同誌,之前火車在某站停靠,珍珍下車活動筋骨,薑宴非說珍珍拿水壺砸她,其實就是想訛珍珍一筆錢,錢沒訛到現在來報複了。”

朱科長沒跟兒子說起自己的齷齪事,但剛才乘警詢問了當事雙方的名字,朱楷模才知道薑宴的名字。

反正這裏又沒之前看到蘇珍珍拿水壺砸死丫頭的乘客,他們三人為虎,說什麽就是什麽囉。

薑宴抿嘴:“除了你們三個,誰看到我訛她錢了?但剛才是你自己說的,姚青鬆拿搪瓷缸給上鋪的蘇珍珍遞水,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

朱楷模莫名:“我說的是事實,你們聽到又怎麽了?”

“那請你們解釋一下,蘇珍珍背著水壺,又在上鋪,她自己可以從水壺裏喝水,為什麽還要那麽麻煩,讓人用搪瓷缸遞水來給她喝?而且水還是滾燙的?”

隨著她手指,所有人都看到蘇珍珍到現在都背著一個嶄新的軍用綠水壺。

朱楷模接不上話,蘇珍珍叫:“我喜歡用搪瓷缸喝水礙著你什麽事?你哪隻眼睛看著水是滾燙的了?”

這下不用誰手指,眾人看向現在都在嚎的姚青鬆,水不滾燙能燙成這樣?

薑宴“強力”克製懷疑:“警察同誌,他們三個本來不在這個車廂,是在某號車廂,是每人給五塊錢,才換到這個車廂來的,不信你們可以去調查。”

警察很快調查確認是事實,眾人感慨:“每人給五塊錢,三個人就是十五塊錢,差不多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用這麽大代價隻為換車廂,誰在撒謊,誰想報複,一目了然!”

“就是她在撒謊,就是她想報複!”

蘇珍珍氣得手捶地,“警察你也可以問大家,她是不是這個站才來臥鋪車廂的?她這窮酸樣哪來的錢買臥鋪票?”

“我敢肯定,她要麽是偷摸上的臥鋪車廂,要麽就是偷了別人的臥鋪票,不信你們去查她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