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花笑起來:“夫妻床頭打床尾和?趕情你不知道昨晚馬大強又去馬小翠那了?人家都不讓他進門,他有本事死皮賴臉在外麵站一夜,有時間跟你床尾和?”

眾人哄堂大笑。

馬大強媳婦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隻能一跺腳:“老娘去跟那娼婦拚了!”

還沒到中午,薑就聽到消息,馬大強媳婦和馬小翠打得難解難分,馬大強跑來“呱呲呱呲”兩耳光打在老婆臉上,揪著女人頭發拖回家。

當然也有她聽不到消息的,就是晚上蘇珍珍把馬大強兩口子叫到麵前一陣狂噴臭罵,兩口子發誓咒詛,從此精誠合作,上次白頭蝰沒咬死姓薑的,下次來更狠的。

回到房裏兩人也的確有商有量,並不是因為把蘇珍珍的話當祖宗訓斥,而是馬大強想通了,想挽回小翠翠的芳心,就得有錢去給她買她最想要的雪花膏。

他媳婦也想通了,回娘家也得有錢,否則連自己的親爹親媽都不待見。

錢,都得從蘇珍珍身上搞。

目標一致那就是方法出問題了。

商量來商量去都不得法。

羅標那閻王走了可以暫不考慮,知青那幫幹活啥不行,分工分第一名的討厭鬼也可以不理會。

但姓薑的來到村裏幹活不挑,又沒有知青看不起農村人的臭毛病,見麵就大媽孃孃地叫。

羅標是閻王,大媽孃孃們就是小鬼,眼力見戰鬥力,可不容小覷。

唉,天底下的事就是這樣不遂人意,又要害人,又要人不知,實在是難啊。

門被一腳踹開,蘇珍珍出現,指著頭罵:“蠢貨,這麽簡單的事都想不出辦法來,趁她落單拿麻袋套頭打,誰會知道?也不要打死,打殘了讓她比死還難受!”

誰都有落單的時候,比如這天薑宴上著工,羅會計專門跑來,讓她去村公所接電話。

是羅標打來的,說老大夫妻已帶著孩子到市裏,市醫院檢查後跟她的說法一致,但孩子太小他們不敢做手術,讓帶去省醫院治療。

“我讓他們隻管帶著孩子去省城,老大卻說要回來,等問問你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或者等孩子大點再去做。”

“我知道他們是怕著錢,等他們打電話來,你一定要說不行,就得現在做,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村長放心。”

薑宴喉頭發梗。

她想起前世,爸爸送她走時也說:“宴宴隻管走,任何人問起你隻能說跟爸爸劃清關係了,這樣爸爸沒有後顧之憂,有的是辦法解決問題。”

辦法就是,慘死都沒人敢收屍。

薑宴放下電話,羅會計在旁邊已哭得跟淚人似的。

她默默走出村公所,想著心事朝上工的地方走,不知不覺走入一條小巷,在拐彎時突然閃身躲進一處矮牆,兩手都撿了石頭,緊張地觀察著外麵。

有人在跟蹤她。

現在這個時間巷子裏沒人,如果被堵,求救沒用,隻能先躲起來,看看能不能偷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好不容易有相識的村民路過,薑宴忙出來跟人同行。

回到上工的地方沒多久,就聽有人來說:“啊哈,你們說我聽到什麽了?馬大強兩口子被人用麻袋套頭,打暈在小巷子裏,弄醒問他倆是誰打的,一問三不知。”

心一沉,薑宴忙跑過去問:“是在哪條巷子裏?”

得到的回答並不是她之前經過的那條巷子。

眾人議論紛紛,當娛樂新聞:“這兩口子在村裏得罪誰了會被打悶棍?”

“他兩口子得罪的人多了去,但我覺得沒嚴重到要來打悶棍啊?”

“會不會是跟馬大強搶小翠翠的男人,問題是小翠翠早不理馬大強了,不應該啊?”

“再說這兩口子精得像鬼,打架在村裏男女中都排得上號,想同時套他倆麻袋打悶棍,還讓他倆連打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容易啊。”

的確不容易。

可如果是某個人做的,那簡直比吃豆腐還容易。

那個人,為什麽就是不願放手?

下工回到知青點,薑宴仍煩躁不安,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走進知青小院:“請問,哪位是薑知青?”

薑宴忙說自己是,男孩將兩根洗得幹幹淨淨的鞋帶遞到她手裏,轉身走了。

薑宴有些莫名,旁邊的吳瓊生氣:“嗬,救了他媽的命,連聲謝謝都不說,瞧他那眼神,是不是在說,誰要你多管閑事?所以說,好人做不得,要做也要看對方是什麽人。”

薑宴眨眨眼睛:“馬小翠的兒子?我以前怎麽從沒見過?”

“在鎮上念書,隻有拿生活費才會回來。”

薑宴不覺“哦”了一聲。

整個猛罕頗,她知道的隻有羅村長家讓女兒去鎮上讀書,而且隻讀到初一。

那個男孩應該讀到高中了,馬小翠要有這能力,裙下之君得要多少?

天黑知青們快要睡了,史紅梅哭哭啼啼抱著鋪蓋行李回來了。

不用問,肯定是因為什麽事被蘇珍珍嫌棄,隻能從馬家搬回知青點住。

她想睡回以前那個位置,現在睡在那個位置的人不讓,兩邊吵起來,眾人都不幫史紅梅,她又哭又嚷,突然冒出一句話:“我去跟下放分子住一起,我看你們就高興了。”

腦袋裏轟的一聲,薑宴一下站起來:“下放分子?我們村哪來的下放分子?”

女知青們有些吃驚,薑宴在她們眼中從來情緒平和,不就是下放分子嗎,有什麽值得激動的?

史紅梅更吃驚。

她湊到麵前去,死丫頭都對她愛答不理,現在兩人之間隔著三個人呢,咋會接她的話呢?

“我的意思是,我們村從沒有下放分子,幹嘛要轉來?”薑宴也意識到自己反常,找話想圓過去,史紅梅卻朝她討好道,

“我們村是沒下放分子,但今天我看到羅會計和馬大叔抬著一塊爛門板朝破廟走,我順口問要抬去做什麽,他說從旁邊村轉來下放分子,門板當床,暫時安頓在破廟裏。”

吳瓊道:“我才來那年,猛罕坡也有下放分子,和知青一起住破廟裏,後來這蓋起來,知青就搬過來了,冬天下放分子在破廟裏凍死了。”

“唉,破廟冬冷夏熱,下雨時蛤蟆蛇都會跑進去,根本不是人能住的地方,所以史紅梅,你不要挑三撿四,有的睡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