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楊靜站出來:“我們昨晚也聽見史紅梅這樣說了。”

“你,你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史紅梅要吐血了,“真像這樣,那薑宴你解釋一下,怎麽最後被套麻袋被打的,是馬大強兩口子?”

薑宴睨著她:“這就要問你了。”

史紅梅氣急敗壞:“問我什麽?”

薑宴下巴一抬:“難道不是嗎?你昨晚從進知青點就開始沒完沒了抱怨,抱怨睡大通鋪,煤油燈要一起湊錢才點得起,毛房那麽遠,廚房也要輪流用。”

“什麽你都抱怨,不就是覺得沒有跟蘇珍珍過得好?馬大強兩口子要是得手,蘇珍珍更不會要你和朱楷模了,所以你們要想辦法破壞他們的如意算盤!”

女知青們異口同聲:“對,我們都聽到史紅梅你這樣抱怨了。哦,我還想起來了,馬大強兩口子出事那天,史紅梅你為什麽不停上毛房,一去就是大半天?”

男知青也跟上:“我們也想起來了,朱楷模那天也不停上毛房,原來是去和史紅梅碰頭做壞事了。”

可見朱楷模在男知青那也極度惹人厭。

“我沒有,史紅梅的事不要扯上我!”

朱楷模又氣又急,可又不能說,他天天都不停上毛房,隻是為了偷懶,哪膽子去黑馬大強兩口子?又不是薑宴這樣的花一樣的大姑娘。

三人成虎,更別說知青個個這樣說,馬大強媳婦衝上前,揪著史紅梅就打,

“老娘早看你不是好東西!在我家做飯時悄悄藏臘肉自己躲著吃,蘇知青讓你蒸兩個雞蛋,其實你蒸出來隻是一個雞蛋的量,另一個自己偷吃了!”

“你這種東西去哪都惹人嫌,再怎麽討好蘇知青都不會要你,想不到你因此就想害我們,打死你個黑心爛肝的東西!”

馬大強衝上去揪著朱楷模打:“隻敢背後黑人的饢種,你有本事現在碰老子一指頭試試!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對蘇知青有什麽企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

現場一片混亂。

朱楷模遭受馬大強碾壓式暴打,哭求:“不要揪我頭發。”他這麽年輕已有地中海的雛形,再揪就真成地中海了。

史紅梅也不是馬大強媳婦的對手,但她打小看著爹媽使陰招,又兼年輕,竟和對方打成平手。

霍英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都可以?

他真是小看小白兔了。

現在是不是應該叫她小狐狸?

沒事,小白兔也好,小狐狸也罷,他永遠是獵人。

該想什麽辦法,讓她盡快到他碗裏來呢?

快到吃晚飯時,薑宴才看到朱楷模一瘸一拐回來。

徹底成了地中海,眼睛腫得快睜不開,嘴巴像掛了兩條大香腸,一隻腳上沒了鞋。

男知青們捂著鼻子不準他進宿舍:“去把屁股洗幹淨!”

被馬大強打出屎來了。

史紅梅還沒回來。

知青們嘻嘻哈哈把今天的事當笑話講,以此好下飯。

隻薑宴有一口沒一口扒拉碗裏的飯。

她恨自己,為什麽就要想那個男人?

今天受了這麽大的侮辱,他會難過成什麽樣子?有沒有人去安慰他?

他衣服那樣破,已經開始吹涼風,得有人給他補補啊。

那雙鞋根本不能穿了,她給他做雙鞋吧,那麽這碗飯她不能吃了,要打成米漿糊鞋麵。

“薑宴?”一隻手在她麵前晃,“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著呢。”薑宴勉強笑笑,“你說不能這樣吃白米飯,要跟老鄉換成粗糧,要不然吃不到月底就得餓肚子。”

“嗨,薑宴你沒事吧?”吳瓊歪著頭看她,“我是說,已經有人看到史紅梅被馬大強媳婦打得直挺挺躺地上,等著人去給她收屍。”

“啊?”薑宴瞪大眼,“死了?”

“哪能呢,羅會計怕出人命,讓馬家抬回家救治,馬大強起先關著門不理,後麵大概是自己也怕出事,讓他媳婦像拖死狗一樣,把史紅梅拖回家了。”

薑宴“哦”了一聲,心裏歎氣。

自己到底在擔憂什麽?霍英身強力壯尚且如此,爸媽隻會更慘,而且距離他們死亡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卻連他們在哪裏都不知道。

幾個村子聯辦衛生所的事沒有回音,看到她隻能去找一個人打聽了。

霍英的事先放一放吧。

事,卻不是她想放就能放的。

遙遠的京都。

紅色小樓氣派的辦公桌前,戴文遠一身黑色中山服,裏麵白襯衣露出衣領子,越發顯得他長身玉立,禁欲十足。

雙眸微垂不失炯炯有神,神情恭敬不失從容儒雅,匯報工作更是行雲流水井井有條:“......您安排的工作我都完成了,不足之處請您指正。”

辦公桌後的領導微微點頭,眼中是擋不住的欣賞。

這個年青人實在是聰明、能幹、上進,且果敢、沉穩、堅韌。

“你考慮問題全麵透徹,工作入手細致嚴謹,沒有不足之處,忘你誡焦誡燥,繼續保持這樣優良的工作態度,到南省巡查也定能取得好成績。”

戴文遠微鞠躬,謙遜道:“都是您教導有方,這次去南省巡查,我會事事時時向您匯報,絕不辜負您對我的期待!”

“嗯,走之前去看看小慧吧,為了我答應你去南省的事,她都好幾天不理我了。”

戴文遠鄭重無比深鞠躬:“您放心。”

離開紅色小樓,戴文遠變臉般成了另一個人,淡漠涼薄,那份所有人生死盡在他彈指間的高傲冷酷,讓人不寒而栗。

司機拉開後座車門,他剛要上車,一個下屬小跑到他身邊附耳低語:“......查明了,她在猛罕頗插隊,她養父母下放的地方和她不歸一個鎮管,但相隔不是很遠。”

戴文遠麵無表情微微點頭,吩咐司機:“你和他去辦理此次去南省的必需品,車子我自己開。”

“是!”

坐上駕駛座的男人一腳油門,吉普車揚起一陣風煙般塵土,看得眾人麵麵相覷。

戴主任想見未婚妻的心也太急了吧。

卻不知於無人處,戴主任一腳踩刹普吉車,如心髒病人掏救命丹一般,顫抖著手從貼身衣服裏掏出一塊粉色手帕,將臉死死埋在裏麵,不停親吻上麵繡的小白兔。

“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就要見到你了......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