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玉明月語出驚人,自上次的讀書論就知道她聰慧非一般女子可比,隻是,沒想到在朝政之事上如此敏銳。

“沒有人聽說,是我猜的,聖人調我爹爹去冀州是不是另有任務?”玉明月神情緊張。

冀州和幽州比鄰,聖人信不過馮家,所以才借口提前將父親調去冀州,再利用大朝會招馮其瑞一家進京,借故留在京城。

爹爹不是去做團練,而是配合七皇子平叛。

否則大魏明明贏了契丹許多次,這場戰事早該結束,可契丹這次卻像是有恃無恐,和大魏卯上了一般,耗了這麽久。

這其中,幽州羅家又是什麽態度。

會不會和契丹裏應外合?

那這場戰便更艱難了。

爹爹和哥哥同時上了戰場,會不會……

話本裏,爹爹和哥哥就是死於同一場戰事。

玉明月眼圈一紅,眼淚吧嗒掉下來。

她不想掉眼淚,可突然就控製不住了。

那個念頭越來越可怕。

謝嘉晏手臂抬起,手指要落在玉明月臉上之時突然又停下。

“六娘,你父親不會有事的。”

“真的?”玉明月現在最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她想有人能給她一顆定心丸。

而她最信任的便是謝嘉晏。

“嗯,”謝嘉晏點頭:“冀州若破,大魏危矣,你父親要做那枚釘子,死死釘住冀州軍,隻要冀州不亂便可。”

“隻是如此?”玉明月覺得總不會那麽簡單。

“隻是如此。”

謝嘉晏沒有騙玉明月,但要穩住冀州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稍有差錯便有可能嘩變。

所以,聖人才將冀州節度使困在京中。

其實不止冀州,還有定並二州都和羅家有或多或少的交情。

聖人這次下了一步險棋,可若成了,一舉便能收回大魏一半兵權。

若不成,很有可能會讓中原再起戰火,民不聊生。

世族顯然也嗅到了不尋常,猜出聖人真正意圖,各家都派人進京了,看似示好,實則窺探消息,伺機而動。

“所以,七皇子出征明則是征戰契丹,實則是要收回幽州兵權。”玉明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生怕不小心錯過他任何表情。

隻要平定幽州羅家,殺一儆百,那其他幾州必然不敢造次。

“你擔心他?”謝嘉晏的聲音平靜。

玉明月擰眉,表情複雜:“聖人讓七皇子出征就是為了立太子名正言順,若七皇子出事,大魏隻怕要大亂。”

父兄身為武將,哪有拋下主君苟且偷生的,自是追隨到底。

雖然覺得自己的話會有些不妥,但因為對方是謝嘉晏,她還是說了。

聖人雖不止七皇子一個兒子,但八皇子九皇子早早就離京去了封地,讓聖人滿意的就蕭澈一個。

而且,她記得蕭澈對謝嘉晏近乎崇拜的依賴和信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不是你該考慮的。時間不早,早些休息吧。”謝嘉晏的眼神犀利,讓玉明月咯噔一下,怎麽覺得嘉晏哥哥有些不高興。

“嘉晏哥哥不高興?”玉明月這樣覺得便這樣問了。

“沒有,剛才這樣的話不可對旁人言。”謝嘉晏抿唇,嗓音平淡。

玉明月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搖了搖頭:“我隻會和嘉晏哥哥說,我隻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