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盛趕到拍攝現場的時候,莫念正在上妝。

“莫念你來了。”雲盛推開化妝間的門迫不及待地開口,正垂首玩手機的莫念抬頭看向化妝鏡。

“真是抱歉,你出院的時候正好趕上外景拍攝,沒能接你出院。”

莫念不禁笑了,“沒關係的,你如果真去接我,我才真的有負擔呢。”

這完全是大實話,現在隻要想象當日顧琰和雲盛同時出現的場景,莫念都會減壽十年。

好在因為前期落了不少戲份,雲盛需要配合劇組追趕進度。

在莫念住院的這一個月,接連為他安排了好多戲份,這占據了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自然少了探望莫念的時間。

雲盛麵上的表情有些許錯愕,顯然對於莫念的毫不在意心中有些失落。

一聲男人熟悉的冷哼自一旁傳來,雲盛側目就看到坐在一張椅子上的顧琰。

見他出現在片場,雲盛不覺有些好笑。

這算不算是自我魅力的一種懷疑,向來自詡A市女人夢中情人的顧琰竟然也會有怯懦的時候,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顧琰斜眸看向這邊,對於雲盛一出現就獻殷勤的做法很是鄙視。在看到對方臉上的笑意時,更是氣憤不已。

“雲盛,這邊上妝。”化妝師開口招呼。

接下來是盧清莞跟項裕的對手戲,一身戲服的莫念自椅子上站起身,向旁走出幾步,之前合身的衣服現在穿起來寬大了一些。好在下麵幾場戲盧清莞也在病中,倒是一點不妨礙。

“莫念姐,導演叫你去一趟。”可曼站在門前招呼並不停向她眨眼。

莫念立即明了她的意思,跨出一步出了化妝間。

就此,化妝間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好半天雲盛才半開玩笑地開口,“顧大少爺好雅興來視察拍攝進度。”

顧琰也不開口,這有什麽,他的投資項目來看一眼礙著他了?誰讓他一直如此優秀就算用半層精力也能將大麥經營的風生水起。能力卓越真是擋也擋不住,自然有時間有精力來守著他的女人。

見他一臉的洋洋得意,雲盛隻覺好笑卻也不再說話。

今天拍攝的主要內容是經過三日昏迷,盧清莞終於轉醒。

燈光攝影師,工作人員皆準備妥當,莫念躺在榻上。正如她當初跟顧琰所說,康複後的幾場戲基本都是“**”,壓根都不需要下地,相對輕鬆一些。

因為拍攝的是夜景,道具組特意對現場做了遮光處理,剩下的事情隻等拍攝結束成片之後交給後期來做。

被刺受傷之後,盧清莞整整昏迷三日。

為此項琨悲傷異常未臨早朝,被薄靈兒好一陣訓斥。他們二人相伴多年,薄靈兒的話還是有些用處,項琨雖仍舊難過,卻已打起精神開始批閱奏折。

行宮這邊由芸姨和太醫寸步不離地守候著,盧清莞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日。

太醫曾多次搖首表示回天乏術,全憑她的造化。

許是命硬,亦或是盧清莞根本不想逝去,竟在昏迷三日後慢慢轉醒。

幹燥龜裂的唇不住顫抖,芸姨大驚失色,盧清莞昏迷的這些日子她熬紅了眼,差點哭瞎了眼睛。

現見她轉醒,異常激動地開口喚守在外室的太醫,“菀妃娘娘醒了!菀妃娘娘醒了~太醫,快傳太醫!”

聽聞動靜的太醫立時邁著碎步進來,伸手搭上盧清莞的脈,而後跪倒在床前,“菀妃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快命人到太醫院開些止血的藥。”

連日來消無聲息的行宮頓時熱鬧起來,或奔走在去太醫院的路上,或前往通知皇上。

“菀妃娘娘可感覺好一些?”芸姨聲音沙啞,難掩激動快速將滑落的眼淚拭去。

宮女將熱水端來,芸姨用湯匙小心翼翼將熱水送入盧清莞的口中。

她蒼白著臉,微啟唇瓣,卻因喝得急了引來一陣咳嗽。

宮外傳來李公公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眾人趕忙跪倒在地,不多時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過,項琨已然撩起龍袍坐在榻上。

“莞兒你終於醒了,朕都要擔心死了。”項琨溫柔執起盧清莞的手,卻是一片冰冷,“都是朕不好,朕沒能護你周全,反倒讓你替朕擋了一刀。”

盧清莞露出淺笑,“能替皇上去死是臣妾的榮幸。”

“切莫再提‘死’字,你昏迷這三日已要了朕的命。朕再不許你有半點差池。”

宮女將盥洗的熱水捧上,項琨揮退芸姨,“朕來。”

說著撩著衣袖伸手將盆中白帕捏幹,抖落水分。輕輕在盧清莞的額頭麵頰上擦拭,最後執起她的雙手盡數擦拭幹淨。

“莞兒,朕欠你太多,餘生讓朕好生疼你。”

有淚自盧清莞眼角滑落,她啞著嗓子輕聲道,“好。”

項琨伸手為她拭去淚水,心頭一顆巨石算是徹底落地,好在盧清莞轉醒,不然他這一世都會在遺憾中度過。

直到晚膳前項琨都寸步不離地守在盧清莞榻前,甚至親手喂她湯羹。

前幾日無心料理朝政,書房裏堆疊下許多奏折。何況盧清莞才剛剛轉醒,未免打攪她休息,入夜後項琨就回了禦書房。他需盡快批閱完奏折,這才能心無旁騖地陪伴盧清莞。

待項琨離開,芸姨仍是難以平複情緒。盧清莞反倒輕閉雙眼,不複剛才的熱絡。

芸姨心中清楚,在替項琨擋下那一刀時盧清莞是徹底斷了要活下去的念頭。

好半晌,盧清莞扯出一抹笑容。

老天真是會捉弄人,竟然她再一次陰錯陽差承蒙盛寵。那高高在上整個皇城女人豔羨的男人,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公主,你這又是何苦?”

聽到芸姨微顫的聲音,盧清莞不禁揪心地難受。

自嫁入這後宮開始,芸姨一直恪守本分地稱呼她菀妃娘娘。這是第一次再喚她公主,可她哪裏還是仺族公主,那公主的身份讓她活得沒有半分自在,反倒多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責任。

更是這身份讓她跟心愛之人永生錯過,再無可能。

“我累了,你出去吧。”盧清莞輕聲呢喃,她是真得累了。

光是當著整個後宮表現出對皇上的愛慕就讓她疲憊不堪,還要日日擔憂著被算計,父王那邊時常傳信要她多多努力獲得皇上盛寵。

天知道,這步履維艱的日子還要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