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順這一巴掌下了不小的力氣,巴越的唇角瞬間淌出鮮血。

抬頭再看盧清莞,巴越的眼中多了幾分慍怒和仇視。

“你給我出去!”

青年不再說話,冷哼一聲出了門。

“王,宮中本就不易,娘娘之所以有今天全是用性命換來的。”芸姨在一旁幫腔,她一路跟著盧清莞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艱辛。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能夠自保已實屬不易,更別提為族人做事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有人活著才能考慮日後的事情。

盧順的視線看向芸姨,“本王都懂,多謝芸姨一直以來的教導和幫助。”

盧順雖然是粗人,可他清楚地很皇朝人狡猾,想必這其中艱險異常。若是沒有芸姨從旁幫助,單憑心思單純的盧清莞又怎麽可能走到今日。

見盧順並未被巴越的話蠱惑,芸姨這才放了心,“時間不多,我去門外候著。”

說著芸姨邁步出了寢宮。

剛剛被巴越那麽一鬧,盧清莞心中不太好過。

之前仺族近況也隻聽芸姨偶爾提到,許是不想盧清莞過於擔憂,並未說得如此慘烈。

巴越的話讓她瞬間醒悟,這連月來對她嗬護備至的男人才是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的上位者。

項琨是何等聰慧之人,盧清莞不信對於郡守為所欲為丁點不知。

怕隻怕這一切都是他縱容的結果,那口口聲聲要寵她一世的男人,竟然毫無顧念她的家人和族人,任憑他手下官員肆意作為。

“巴越說得可屬實?”盧清莞冷聲詢問,眼中透著悲戚,心中一片荒涼。

“我的莞兒在宮中一定不好過吧,傷有沒有好一些?”盧順答非所問,臉上仍帶著再見女兒的喜悅。

“父王,我問你他說得可屬實?”盧清莞憤然開口,淚珠四濺。

“所言屬實。”盧順痛快回答。

這四個字像是敲在盧清莞心頭的釘子,讓她疼痛難忍。

她以為,隻要獲得龍寵,項琨就會看在她的顏麵下對仺族網開一麵,之前他破格晉升了父王讓他做副郡守。

盧清莞以為,哪怕隻是做一個小郡,隻要族人吃喝不愁,生命無憂也算是好得。

看來是她太過單純,那個捧她在掌心的男人是當今天子,他不會為任何人改變原則,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就能為自己的江山社稷埋下禍患。

盧清莞不禁冷笑,她是不是該感謝項琨,未將她的族人趕盡殺絕。

可這般寄人籬下,授人以柄的日子又與被屠殺有何分別。

見她情緒有異,盧順開口勸慰,“莞兒,你隻需照料好自己,其他的事不必憂心。”

芸姨自門外走進來,“王,會麵時間已過。”

能讓盧順進宮見盧清莞已算得上優待,可長久的逗留隻能落人口舌。雖兩人是父女,可如今的關係已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盧順依言往出走,盧清莞恍然想到什麽開口詢問,“母親,母親如何?她身體可好?”

已轉身的盧順腳步停滯,眼神瞬間暗淡,“你母親很好,隻是掛念的你緊。”

說完不再停留,跨步出了寢宮。門外的巴越見他出來,冷哼一聲跟上去。

芸姨一眼就看到跌坐在梳妝台前的盧清莞,“娘娘,你沒事吧?”

此時的盧清莞早已淚流滿麵,為自己的癡傻和由來已久的自信。

她漠然凝視著房間一角,“芸姨,叫太醫來一趟。”

芸姨輕皺眉頭,最終依言出門吩咐宮女。再三叮囑不要讓任何人瞧到,目送宮女出了別院,這才重新進了內室。

即便沒有太醫的診斷,盧清莞也清楚地很,她已兩月沒來例事。

早已不是未出閣的姑娘,她又怎會不曉得這意味著什麽。隻是當時不宣,隻是為了等待更好的時機。

現下她要確定心中的想法,一旦真如她所料腹中真得懷了龍嗣,那這孩子將是她最大的籌碼。

不多時,宮女就將太醫請來。

自盧清莞受寵以來,便從太醫院挑選了一位太醫,專門為她診治。

對方尚年輕,初考入宮中做太醫,卻因沒有背景常常被指派做一些與診療無關之事。為此很是苦惱,幸得盧清莞的出現讓他看到轉機,於是對這位菀妃娘娘更是心生感激。

盧清莞看中的便是這一點,所以才命芸姨尋房連而來。

垂首進寢宮,盧清莞早已端坐在椅子上等候。

屋內隻有他們三人,房連搭上盧清莞的脈搏,臉上表情不禁泛起漣漪,唯恐診斷有誤又再次摸了幾分鍾才收了手。

退開一步跪下來,“臣恭喜娘娘,娘娘這是有喜了,已兩月有餘。”

一切在意料之中,再觀盧清莞臉上卻全然沒有笑意。一隻手不禁撫摸上小腹,整個人陷入沉默。

“娘娘~”芸姨在旁輕喚。

盧清莞回過神,看著跪在下首的房連,“這件事暫且不要同任何人講。”

本異常歡喜的房連聽到盧清莞的話,不禁疑惑地抬起頭,可宮中這些娘娘各個有著小心思,他也不願多猜忌。

“皇上本就子嗣單薄,對這件事很是看重。可如今隻兩月有餘,若是有個閃失他定然很是傷心。更何況知道的人,覬覦的就多,待胎象穩定一些由我親自告訴皇上,算是給他一份驚喜。”盧清莞麵上寡淡,言語平和,倒不像是身懷龍嗣的嬪妃。

盧清莞一番話倒是有些道理,更何況房連隻是個太醫院一名剛入職的太醫,很多事情由不得他。

當初入宮拜良太醫為師,提醒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宮中謹言慎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既然菀妃娘娘不願將這件事公之於眾,房連自然是遵從她的意願。

“臣遵旨。”房連再次叩首。

“房太醫診療有功,芸姨~”盧清莞開口,一旁等候多時的芸姨將早已準備好的錢袋遞到房太醫手中。

房連垂首接過錢袋,雖入宮不久但房連清楚地很,一般的打賞最多隻是一些碎銀子,可這錢袋入手的分量一點不少。

“臣謝過菀妃娘娘。”說著房連倒退著出了寢宮。

芸姨快步追出來,笑著同房連作別,“有勞房太醫了,娘娘因太高興還未緩過神。”

“那是自然。”

兩人寒暄幾句之後,房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