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外走廊望台,唐清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眸光森冷無比。

“芝芝柔善,信任皇後信任你。可本王,不喜再有謝氏的人在她身邊。”

他轉身,眸子裏的光逼視著謝婉柔。

“你是自己想法子離開,還是本王……”他沉吟著,眸光幽暗無比,“親手將你送出京城?”

謝婉柔安靜地站在她身後,雙手交疊在小腹間,一直不曾開口,直到聽到這句話,緩緩抬頭。

“若我不肯呢。”

“由不得你。”唐清話語中是不容置疑,“謝氏歹毒。若非此前你一同跟著芝芝去了湖州,本王早將你換了。”

婉柔微微仰頭,眸光堅毅,“謝氏著實有愧於長公主。但隻要不是殿下親口趕我走,誰的話,我都不會聽。”

“若逸王殿下隻是同我說這些,那我也不便奉陪。”她微微福身,“出來太久,殿下恐是要急了。臣女先回了,逸王殿下自便吧。”

說罷微微提裙,轉身就走。

逸王府的近衛童塵這才從遠處走過來,看著謝婉柔離去的背影,蹙眉。

“謝大姑娘性子這樣倔,始終不肯離開長公主。殿下,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他微微側頭,看向自家主子。

一向氣質溫和的主子,隻有在淮陽侯府和秦國公府的人跟前才會如此冷待。

“她想留,就讓她留。”唐清冷哼,“本王有的是法子讓她自己離開。”

“那長公主殿下的新伴讀?”

“喬喬年歲太小,識人不清,還是得要位能鎮得住場子的。”自士族入京,他便早有了計劃,“蘭陵蕭氏,世代清流。蕭瓊影,還可堪為用。”

“知曉了,屬下會設法令長公主殿下與蕭才女接觸。”

回到雅間的時候,戚喬喬也正從外頭回來。

身邊卻不見薑利來,倒惹了一臉的不高興。

“怎麽了你這是?”分明方才喬喬下去時還興高采烈的。

“沒事。”她好努力才端出一個笑來,可她本就是喜怒都寫在臉上的人。眼下再笑,也叫在座的人一眼便瞧出問題來。

唐翹微微側眼,往樓下街心瞧了瞧。

彼時薑利來的馬車,正緩緩離去。方向卻不是承化伯府。

她收回眼,“先用膳罷。”

其他人也都聰明的沒有多問。

正拿了筷子要夾菜,又有人上來了,這回還是掌櫃打扮的領頭,後頭跟著兩排長長的隊伍。

每人手中都端著一盤菜,且不說味道如何,單說賣相,隻怕在滿京城裏尋,都是上等的。

更別說用材的名貴和精致了。

“驚擾各位客官了,小的來給諸位上上菜。”掌櫃熱情得厲害,眼神止不住地想往唐翹那兒瞧,卻又好像忌諱著什麽人似的,死死遏製住這意頭。

謝婉柔狐疑著,瞧了眼那些菜式,“我們的菜已經上齊了,掌櫃的,可是送錯了?”

之前樓底下發生那樣大的事情都沒見這掌櫃露個麵,如今倒是做上了來端盤送菜的活計。

“沒送錯沒送錯!”掌櫃喜笑顏開,親自一盤盤地端了菜往上擺,“這呀,是咱們東家囑咐的,說是今日有貴人來,提前叫做好的吃食。”

“貴人?”唐清一向敏銳,不動聲色看了眼掌櫃端菜時的手,“掌櫃的指尖繭痂已厚,行走時下盤沉穩有力。怎麽都不像是為商之人。”

“倒叫本公子好奇,這酒樓究竟是何人所開。連掌櫃都是入過兵伍的人。”

掌櫃的一怔,可手中的盤子卻是穩穩的,半點沒有傾斜。

“這位公子說笑了,小的怎麽可能當過軍兵呢。隻是小的打小出身寒微,少不得要拿刀上山砍柴度日。後來雖發跡了,可這老繭已經生成,也無法可化了。”

唐清並未打消懷疑,“可我們一行五人,今日才是頭一次來此酒樓。何以你就說是有貴客到訪呢?”

掌櫃的笑了笑,“幾位雖不曾著貴重無匹的華服,可隻看這才貌氣質,又豈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和姑娘?小的新店開張,也是想叫諸位客官多多捧場才如此為之,若叫公子誤會,實在是小的行差做錯。公子勿怪。”

為叫唐清信任,掌櫃的又解釋道:“好叫公子知曉,今日除了此間,其餘雅間都有此待遇。”

他都這樣說辭了,唐清雖有疑慮卻也不必多加追問。

隻是約莫是想著這家菜式如此合唐翹的胃口,自家妹妹日後少不得要來走動。還是記下心來,叫童塵留意探查。

出了門來的掌櫃心酸地擦了擦額間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