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戚喬喬出宮，唐翹感慨，“此時將那些話說與她聽，她未必聽得進去。”
正是上頭極了的時候，又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她怎麽肯相信薑利來當真是外頭留了情。
謝婉柔頷首，“殿下思慮周全。隻是那薑利來，顯見是個巧舌如簧的，喬喬在他手裏，必定要吃虧。”
“先查查薑利來到底是在誰往來，免得打草驚蛇了，他若將人藏起來抵賴一番，便是誰都拿不住證據了。”
謝婉柔頷首。
外頭初九緩步進門來，“殿下，北燕三皇子差人送來東西。”
唐翹略一側眼，初九便連忙將東西奉了上來。
除了些黃白之物，卻並未有她所求之物。
皺眉之際，便看到裏頭躺著一封信。
昇樓天字包廂，呼衍丹塗早早再此等候，見唐翹來了，欣喜若狂。
“昭華殿下，快坐。”
唐翹瞥了眼他身側的男人一眼，微撩袖擺，緩緩坐下。
“丹塗殿下失信了。”
呼衍丹塗白淨的臉上寫滿了慚愧，“實是丹塗之錯。殿下給的北狄東境布防圖，我已傳至北燕，可父皇疑心。故而……故而我無法完成殿下所托，將千秋草與百歲枯尋與昭華殿下。”
“既如此，丹塗殿下又何必尋我出宮一趟？”
說到此，他愧疚之餘，眼裏卻也有希冀之色。
“前些時日，父皇聽聞殿下手中得了銀絲美人麵，特差我來問一問，那銀絲美人麵，殿下可還有剩？”
唐翹不動聲色，“不知北燕陛下尋銀絲美人麵是以何用？難道北燕陛下……”
丹塗笑笑，掩飾道：“是我母後得了些病疾。”
“原來如此。隻可惜眼下嘛，我手中的銀絲美人麵，亦不曾剩餘。也要叫丹塗殿下失望了。”
聞言，丹塗怔愣了片刻，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下去。
“昭華殿下，是我失信在前，可銀絲美人麵，對我來說，的確意義重大。”抬眼時，眼裏存了渴求，“你若還有銀絲美人麵的蹤影，可否告知於我？”
怕她不肯，丹塗加了一把火，“北燕願以百萬之銀求得此物。”
唐翹卻連眸光都沒動一下，垂眸去飲茶，“就算我曉得，為何要告訴你。”
“我將北狄毗鄰北燕邊境的半邊布防圖都給了北燕陛下，可他不信。既以半分布防圖換得了百萬兩銀，我倒也不算虧了。”
說著她起身，“交易嘛，能做便做，不能做散了就是。”
眼瞧著人就要走。
丹塗見狀心一橫，連忙起身道：“隻要能得到銀絲美人麵，要求隨便你提。”
唐翹緩緩勾唇。
上位者都是極為惜命的。
袁太後如此，北燕皇帝更是如此。
“除了千秋草和百歲枯，我還要一樣東西。”
“什麽？”
“北燕聖物——秣淩草。”
丹塗想了想，點頭，“好。”
談妥了事情，兩人才有心思坐下來吃些膳食。
菜肴才擺上來沒吃兩口呢，就有人來煞風景了。
“本世子來得不巧了。”
霍轍一看見唐翹對側的人，眸光就冷淡了下來，“原來北燕殿下也在，真是失敬。”
丹塗也不傻，來大邕這麽久了，早知道這人看不慣他。
隻是不知曉這莫名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聽聞世子身子一向不好，今日怎麽在此？”
霍轍不必誰招呼，自顧自地就坐了下來，看向昭華笑意盈盈道：“女學比武近在眼前，近來長公主殿下實在太不勤勉了些，本世子身為武學師傅，少不得要來催一催。”
“何況，”他轉眼看向丹塗，“因著長公主殿下給了銀絲美人麵入藥的緣故，本世子近來身子大好。”
此話一出，丹塗下意識看向唐翹，眸光微轉。
難道那麽大一株銀絲美人麵全沒了，原來是有一半給了霍轍！
可他眼下也隻能誇一句，“大邕陛下當真愛民如子。”
霍轍揚了揚眉，“昭華殿下特意留的半株銀絲美人麵，實在效用極好。”
這是強調東西是長公主給的。
丹塗倒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畢竟他們是一國人，長公主本該多照應。
可接下來霍轍的話就令他繃不住了。
“說起來，半年前我回京城時，還勞累殿下送了我好些前朝孤本。”霍轍笑著，十分謙虛的模樣，“聽聞丹塗十分喜好我大邕詩文，隻可惜那些孤本都盡收拾到了定北王府藏書閣去，否則定要贈送幾卷給你。”
這話一出，丹塗眼神都快嫉妒得發紅了。
前朝孤本啊……
他心裏實在不平衡極了，也難受極了。
反正事情已經談妥了，於是不再駐留，將包廂內的東西結了賬便告辭了。
唐翹瞅霍轍一眼，“本殿何時送你什麽孤本了？”
“從前沒有送的，現在可以補上。”他臉不紅心不跳的，眼裏盡是溺死人的笑意，“殿下難道連幾卷書冊都不肯送我？”
細聽，話語裏還有股子埋怨。
前世，昭華可送了丹塗好些孤本呢。
可一本都沒有送過他！
“眼下孤本是沒有。”她還沒去甘州呢，孤本自然得不到手中了，“毒藥倒有幾瓶。”
她沒事幹的時候自製的。
“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