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化伯府內,才過完老夫人大壽不久,紅綢子都還未來得及撤下,壽宴的喜意尚在蔓延,便被來使冰冷嗓音截斷。

“陛下有旨,查抄伯府!”

頃刻間,原本的歡笑喜色,便驟然成了驚懼恐慌。

連那還在飄**的紅綢子,都顯得淒厲起來。

彼時才過完大壽的老夫人正在內廳,底下跪著現任承化伯。

她已然年老,年輕時又曾斷了腿,早不是健康的人,如今則更顯老態龍鍾些。

她長久不說話,底下的承化伯已然哭得涕泗橫流,“母親,兒子錯了。兒子真的錯了。"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扶手,又是歎又是氣,“現在知錯有什麽用啊。”

“母親。”承化伯撲上來,“您身份不同,眼下能進宮求太後的隻有您了,母親,您要救伯府啊!”

“不中用!”老夫人氣得拿拐杖砸他,“你爹和我怎麽教出你這麽個兒子來!都到這時候了,還看不清形勢!”

承化伯當即愣住,恍惚又迷茫,“母親,您……”

“難怪。”她忽然累極一般,躺倒後去,長歎,“難怪伯府要遭此滅頂之災啊!”

“母親,太後……”

“你別叫我母親!”老夫人隻恨不得殺了他,可聽見外頭越來越近的嘈雜聲,她知道時間已然不多了。

老夫人努力心平氣和地俯視自己這個不算出色,甚至中庸的兒子,絕望說道:“你以為陛下何以這麽快就能下旨查抄伯府?若太後當真是要同伯府合謀而非利用,伯府怎麽可能就此被棄用?”

看著兒子絕望到無光的眼神,老夫人咬牙切齒,“太後早想好了要咱們薑氏做替罪羊。”

否則,以他們伯府如今的光景,怎麽配與紀國公府共謀大事。

也就是薑氏子孫天真,滿心以為太後青眼看待薑氏一族呢。

真是蠢。

袁太後那個人,哪裏看得上他們。

“我早就告誡過你們,腳踏實地,謹言慎行,可你們偏偏不聽!”到了如今,山窮水盡,伯府又哪裏還有生的機會。

承化伯癱倒在地上,“母親,如今,可怎麽辦……”

老夫人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眼裏閃爍著寒光。

聽著院子裏傳來的雜亂之聲,她伸手,由侍女扶著起身。

“你父親去得早,是我沒有教養好你。”

“眼下伯府出了禍,你與我,都逃不了。”

當夜,才過完大壽不久的承化伯府老夫人拖著病體入宮,以年邁之軀跪了許久。

毅勇侯府也來了人,是老毅勇侯和戚喬喬。

因承化伯老夫人乃是當年寧安大長公主伴讀,算是他與寧安大長公主的媒人,寧安大長公主去世,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承化伯老夫人因子孫不孝而終。

何況戚喬喬與薑利來還有婚約未解。

他上書,祈求陛下在嚴懲罪人之時,輕饒不知情的承化伯府中人。

兩個老人前來跪求,永豐帝也不忍,最終沒有株連整個薑氏,隻斬首了直接參與謀劃之事的承化伯等人。

再有便是削爵,抄沒家產,除老夫人和薑利來的妹妹薑瑜來外,其餘皆流放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