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王束不再多話，看了昭華身側奔波一日疲憊不堪的馬兒一眼，迅速利落上了自己馬，將手遞給昭華。
“皇後娘娘病重，快跟我進宮，再晚就來不及了。”
昭華驟然失神，而後不再猶豫，順著王束的手一撐，人便到了他身前。
她一把奪過韁繩，“抓緊我！”
王束自覺策馬之術恐怕不如她，一點不扭捏地抓住她的衣角。
“駕！”
*
椒房宮正殿。
“簡直是庸醫，皇後身子已經調養得當，怎會驟然如此！朕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保住皇後性命！”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底下醫師們刹那間跪了一地。
“微臣無能！”
“你們的確無能！連皇後什麽時候病情加重都不曉得，屍位素餐！”
“陛下。”常禮生怕陛下在氣頭上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連忙上前，“皇後娘娘病重，一直念著女兒，長公主還未歸京，不如叫他們將功折罪，好歹先穩住娘娘身子啊。”
永豐帝氣得將手邊的茶盞砸到空地上。
一國之後隻在短短幾日之間便病入膏肓已有枯死之相，他不相信裏頭會沒有貓膩。
可這群人，日日給皇後診脈，竟然毫無察覺！
為帝多年，他甚少這樣失態。
他在泄憤，他怕自己若不將這些憤怒宣泄出來，會忍不住下旨斬了這滿殿的人。
“朕給你們機會。給皇後好好用藥，再給朕查清楚皇後為何到如今地步，否則……”
話沒說完，卻已足夠叫滿殿的醫師膽寒。
陛下他，素來仁慈，可從來不會無故心軟。
“是！”
永豐帝拂袖往皇後寢殿方向走。
他問常禮：“昭華還沒回京嗎？”
“安南王府有消息來，說長公主多日前已經自王府回京，可這幾日北上大雪封路，隻怕還要小半月才能到。哦對了，王家大公子奉皇後之命今日已經出京去接了。”
“小半月……”
這個時間，皇後還能撐得到嗎？
還未入寢殿，濃厚的苦藥味已然飄了出來。
永豐帝大步輕聲，自個兒掀了簾子入內。
皇後正由素琴扶著用藥，紫蘇在一側端著帕子，許是身子已經病得太厲害，她隻能靠在侍女的懷裏，能端碗的力氣都沒有，臉色蒼白如紙。
永豐帝知道，他的皇後，大抵也就是這兩日了。
想到此，他難免鼻頭一酸。
“皇後。”
他上前去，紫蘇要給他讓位，他擺了擺手，示意紫蘇伺候好皇後就是。
皇後滿目期待地問他：“芝芝，回來了嗎？”
他坐在床沿邊，將皇後的手放進被褥裏去，“就在這兩日了，皇後，再等一等。”
謝皇後卻猶豫了。
“我總怕我見不到她了。”
“怎麽會，醫師們都說了，你隻是舊病發作，好好吃著藥休養著就會好的。”
“真是如此嗎？”
“自然。”永豐帝說，“朕何時騙過你？”
是的，陛下從不曾騙過她。
哪怕是待景貴妃的情分與特殊，他都從未遮掩過。
可是如今，他騙她。
謝皇後當然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她說：“那就好。”
她始終存著希冀。
她真的，好想再見昭華一眼。
尤其是自昭華走後這些時日裏。
“陛下，慈真大師到了。”
“快請！”
慈真大師本不願意再治皇後，也知道皇後這一次必定藥石無醫，隻是此人於昭華實在要緊。
他不想昭華那丫頭連皇後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好歹吊著她一條命。
幾日的診脈問藥令他知曉，皇後這脈象，是中毒之兆。
慢性毒。
誰能對皇後下毒？
可此時他已然顧不及那麽多了，他帶來的藥不管用了。
他得迅速再配出一個吊命的方子來。
否則昭華回來的時候，皇後梓宮怕都入皇陵了。
出殿門的時候因焦急走得急，險些和一人迎麵撞上，那人利落，穩穩扶住他。
“大師。”
熟悉的聲音傳來，慈真大師激動不已。
“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