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逃到哪裏都好!
“駕!”秦明昭抿了抿慘白的嘴唇,快速策動著身下的馬匹,期望它可以跑得再快一點,能帶著她逃離這個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家的地方,“快點,再快點!”
天空依舊飄著鵝毛大雪,而秦明昭身上禦寒的衣物,隻有一件逃出來的時候順手抓的披風。秦明昭看了看被凍得通紅的手指,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感覺到了心中無盡的愉悅。
那些人很快就會發現她不見了,便會追上來,所以自己必須加快速度,“駕!”秦明昭咬著牙甩動著手裏的馬鞭,驅策馬匹。
秦明昭的計劃是想著要北上去東淩國的北境,那裏有她的親兵,在那裏總好過在這裏狗都不如!秦明昭想著,甩動著手裏的鞭子,策馬疾馳。
“噗……”
到底是被毒藥入侵的身體,再加上這些年一直被囚禁在寢宮裏,身體機能直線下降,讓本該傾國傾城、身材飽滿的秦明昭骨瘦如柴、麵色蒼白,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秦明昭在馬背上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不得不拉扯韁繩,讓馬放慢些速度。
但是看著前方的森林,她又不甘心被抓回去,繼續當階下囚,於是又加快了身下馬匹的速度,“駕!”馬兒疾馳著,向著森林快速奔去,就當快要接近天都郊區的森林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咻!”
“哧!”
“噅兒!”正中馬屁股,馬兒吃痛,一個尥蹶子將秦明昭翻了下來,重重摔倒在地,“砰!”
“噗!”秦明昭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噴灑在了皚皚白雪之上,映出朵朵黑紅色的暗梅,煞是好看。
“誰讓你們放箭的!”
一個熟悉到讓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傳來,帶著怒不可竭,還有心疼?秦明昭冷笑一聲,覺得自己魔怔了,那個人要是肯心疼自己,當年就不會用盡手段逼她交出玉璽和皇位,還任由那些敗類殺害了自己的孩子!
秦明昭咬著牙,以手肘支地,蜷縮著緩緩站了起來,踉蹌了幾步,便被趕來的那人用體溫溫過的大氅包裹了起來,打橫抱起,“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這話隱隱含著怒氣和心疼,還有些許中氣不足。
秦明昭冷笑一聲,用自己早已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與其被當作狗死在你們手裏,不如像一條狼一樣死在野外來得痛快。這一點……咳咳咳,你從來都不陌生。”
那人頓了頓,繼而將秦明昭抱得更緊,用更加憤恨的聲音說道:“你若是敢死在我前麵,我就讓整個東淩國給你陪葬!我說到做到!”
緊接著,秦明昭便被被丟進了一個充滿著溫暖的馬車裏麵,裏麵早就加上了幾個炭火盆。
隨後,那人冷著臉,將馬車案幾上的幾個手爐粗魯地放進了秦明昭的手裏和大氅裏麵,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然後泄氣地拍了拍馬車的車壁,“回府。”
“是,王爺。”
秦明昭笑了,笑得那般淒涼,“你早該讓整個東淩國給朕陪葬了,自從被逼交出玉璽,東淩國就亡了。你是什麽人你自己清楚,沒必要再讓朕提醒你。”
那人突然伸手,狠狠地捏住了秦明昭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若是再敢逃走,我就把你哥哥,還有你那些死士的屍骨翻出來曝曬!”
秦明昭想要別過臉,但是現在她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怎麽可能敵得過麵前的這個練家子,冷笑一聲,“你就不覺得手硌嗎?如你所見,朕現如今就是一具骨頭架子,手捏著不疼?”
那人閉著眼深呼吸了幾口氣,鬆了手,將秦明昭強硬拉過來,抱在了懷中,頭放置在她的頸窩間,悶悶地說道:“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老實一點不好嗎,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一個人的!就算你死了,也隻能是我莫璃軒的!”
秦明昭用孱弱的手推動著莫璃軒的頭,別過了臉,“朕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要是朕沒有被那個蛇蠍心腸的玩意下了毒,沒有被你廢了武功,朕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莫璃軒沒有動搖,隻是依舊緊緊抱著秦明昭,“阿昭,我愛你,你就不能也愛一愛我嗎?”
秦明昭冷笑一聲,“愛?你現在知道和朕談論愛這個字眼了,令人作嘔啊愛卿,莫愛卿,麻煩你睜開眼看看朕,看看朕這副鬼樣子,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朕的哥哥沒了,朕的母親沒了,父親沒了,家沒了國沒了,到頭來朕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住!你有什麽資格跟朕談論愛……噗!咳咳咳……”
秦明昭一激動,一口黑血猛地噴了出來,濺在了馬車上,莫璃軒嚇得迅速鬆開了手,伸出手輕輕地拍打著秦明昭的後背,安撫著秦明昭的情緒,手足無措地說道:
“你別氣,別氣,我……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隻要你好好的,怎麽樣都無所謂,就算你不愛我,我愛你就夠了!阿昭,你千萬不能有事啊阿昭……”
秦明昭吐出血後,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蒼白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紅潤,看著沒有那麽嚇人了。
秦明昭拂開莫璃軒的手,吐出了嘴裏的殘血,“你所謂的愛,令朕作嘔,朕不需要這樣虛假的愛,朕的哥哥、母親、父親,還有韓麟、獨孤鄴、清明、穀雨……
“他們哪一個人的死,跟你沒有關係?就連朕的那些親兵,也被你的傀儡一紙詔書打發到了北境,朕乏了,也累了,經不起你們這些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朕好、背地裏卻又給朕下毒廢武功的人折騰了……”
說著,秦明昭輕輕閉上眼,靠在馬車壁上,遠離了莫璃軒。
莫璃軒看著瘦骨嶙峋的秦明昭,心中有說不出的悔恨和無奈,隻能輕輕地攬著秦明昭,將自己的手掌輕輕放在秦明昭的腦後,以免馬車顛簸,驚醒秦明昭,“阿昭……”
他輕聲地呢喃著,眉間皆是哀愁,“我錯了,我錯了啊……是我不該……阿昭,是我錯了……”
天都城,攝政王府。
莫璃軒將秦明昭從馬車中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就像是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輕手輕腳地,生怕磕著碰著之後有個什麽好歹。
一旁的仆人想要幫忙,卻被莫璃軒一個眼神嚇退了下去,隻好畏手畏腳地站在那裏,看著自家主子將那個逃跑的廢帝像是寶貝一樣從馬車裏抱了下來,然後緩步走進了隻有正妃才有資格入住的紫金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