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連忙搖搖頭,“大奶奶您想不想見她,這主意兒您自己拿,婢子可不敢替你作了主,隻是婢子想著有些奇怪呢,定是向姑娘一個人待在這裏太悶了,才會想著要過來大奶奶您這邊。”
袁澄娘笑道:“你就知道她一個人悶了才過來?”
綠葉撓撓頭,“難道不是嗎?”
紫藤剛要掀起簾子就將綠葉的傻瓜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嘴角抽抽,她到得袁澄娘跟前,朝袁澄娘先是行了個禮,“大奶奶,綠葉是擔心那向姑娘對您不利呢。”
綠葉聞言,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個,紫藤姐姐,我怎麽一時就說不出來了,我明明心裏頭想的這是這樣的話兒。”
袁澄娘微擺手,“你們擔心我,我知道,她一個姑娘家,還能吃了我不成?”
她這一說,紫藤就笑了起來,“大奶奶您可不能這麽說,萬一這向家還有後手呢。”
袁澄娘頗為篤定道:“便是有後手,我也是不怕。”
紫藤聽得微皺眉頭了,“不管怎麽說,綠葉說的都是對,不然這萬一鬆懈了,不光有大奶奶,還有雙腳受傷的二姑娘,咱們一行人目標太多,容易叫人盯上。”
袁澄娘道:“人家想要上門來見我,我把人拒了,你覺得人家會怎麽想?”
紫藤略思忖一會兒,“大奶奶說的也是,要是大奶奶把人拒了,那向姑娘指不定以為有甚麽事發生了呢,反而會壞了事。”
袁澄娘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就是這個理兒,別拒了人,叫她下午過來吧,就說我現兒還歇著呢,還起不來。”
綠葉連忙就聽了話,將大奶奶還睡著的事與向姑娘的大丫鬟一說。
那大丫鬟雖說有些遲疑,但還是回去了,將這邊聽到的話回去與向穎一說,向穎到是皺起了眉頭,“怎的還睡著?你去了未見著人?”
大丫鬟回道:“實是沒見著蔣夫人,是蔣夫人身邊的綠葉回了我,讓姑娘下午過去,這會兒蔣夫人還睡著呢。”
向穎往窗外看了看日頭,見這太陽高掛天空中,沒料到蔣夫人竟還睡著,叫她著實有些無語,好歹蔣夫人是嫁了人,並不是在閨中,就算是在閨中的姑娘,也沒有太陽升得這麽高還睡著的。更何況蔣夫人如今是蔣大人的妻子,這會兒竟還歇著,這事沒由來地讓向穎覺得不舒坦,“怎的還有這樣的人,這會兒還睡著?”
大丫鬟見自家姑娘不高興,連忙道:“誰說不是呢,我瞧著那蔣夫人就個憊懶的人,有哪家的媳婦會睡到太陽爬老高了還未起來呢。”
向穎心說也是,就算是她家裏頭的嫂子王氏,雖有秦夫人在身後撐腰,也沒敢睡到這麽個時辰才起來。她擺擺手,“算了,隨她,誰讓她是蔣大人的妻子。”
大丫鬟自小伺候在向穎身邊,自是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耳朵裏也聽出些別的意味來,她勸著道:“我瞧著那蔣夫人素日裏的樣兒,明明在寺裏,偏就個鮮豔的色兒,一點誠心都未得,半點莊重的樣兒都沒。”
向穎知道自己與那蔣夫人年歲相仿,每每看到隔壁蔣夫人明豔的模樣,就讓她有些看不上,“可這樣的人,偏就能嫁得了蔣大人……”她幽幽道,隻見過蔣子沾一麵,就讓她的眼睛挪不開視線了,她雖未自己有這樣的心思而難為情,可每每看著蔣夫人那態勢,就讓她覺得蔣夫人與蔣大人的婚事,必是有委屈了蔣大人。
蔣大人如何需要蔣夫人那種人為妻,蔣大人需要的是紅袖添香,琴瑟合鳴。
她眼裏微微亮了起來,吩咐著大丫鬟道:“將我箱子裏的首飾與衣物尋出來。”
大丫鬟自是尋起首飾與衣物來,向穎到底是向大人的女兒,這上山來自是帶了許多衣裳上來,將每件兒衣裳拿出來,竟然沒有一件能入得她的眼,這讓向穎頗有些喪氣。
她坐在臨窗大炕上,狠了狠心,選了身月白色竹節紋小襖,再配了條軟銀輕羅百合裙,又讓丫鬟在發間插了支**折枝金簪,就問著屋裏伺候著的人,“你們看,我這如何?”
丫鬟們自是奉承了一番,才令向穎稍稍好受了些,自覺有底氣麵對袁澄娘,待中午用過飯後,許是因著要去見袁澄娘,向穎午問的胃口稍好了些,但她也沒吃多少,吃完飯後還用香湯漱了口,臨時出門前,她又覺得唇色太淡,又往唇上細細地抹了些梅子色的口脂。她的唇色原就貼近梅子色,這一再上梅子色,就格外的貼合。
袁澄娘午時還真見了向穎,見著向穎這妝扮的樣子,她到是沒說甚麽,女子嘛,不愛年少的還是年老的,總免不了要收拾自己一番,不管是為了自己好看些,還是想讓別人看著她好看些。
向穎近得袁澄娘跟前,自是要見禮,盈盈一福禮,“見過夫人。”
袁澄娘身邊的紫藤連忙上前將人扶起,“姑娘莫多禮,還是起來吧。”
向穎未得到袁澄娘親自過來扶,心裏頭就存了根刺一樣,順著紫藤的手勢,她在一邊站好,“小女過來拜見夫人,不知有否打擾到夫人。”
她聲音悅耳,聽得就讓人舒坦,袁澄娘都是兩輩子的人了,向穎站在她跟前就是個小姑娘,她揚著臉便是一笑,“要是真打擾到了,我就不叫你過來了。”
向穎陪著笑,“娘下山去了,臨行時特特兒地吩咐於我,讓我好好地陪著夫人。”
袁澄娘露出驚訝的表情,“向夫人下山了?怎的就下山了,並不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外麵可有亂民,向夫人這麽著就下去,豈不是要碰到那些亂民?”
向穎是攔不住向夫人,她雖說也擔心她娘出事,可想著她娘到底是身邊有護著的人,那些個難民估計也不敢對家眷亂來,“我娘心裏急,怕爹在城裏會出事,就急著要回去。”
袁澄娘竟是雙手合十,虔誠地道:“盼向夫人平安。”
向穎自是又謝過袁澄娘的心意,“也不知道夫人在這山上平日裏有什麽消譴?”
袁澄娘笑著道:“也沒甚麽消譴,向姑娘你可有甚麽消譴?”
向穎低頭道:“也沒甚麽,隻是會下得一手棋,棋藝到是不怎麽精湛。”
袁澄娘到是來了興致,“向姑娘會下棋?那敢情好,我們大爺剛教我了下棋,隻是我一時半會還未融會貫通,也不知道向姑娘有沒有興致兒陪我下一盤棋?”
向穎一聽,心裏就跟裝了明鏡一樣,克製著心裏的喜意,麵上裝作淡然樣的道:“承蒙夫人不嫌棄,小女願陪夫人下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