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沾將妻子接回了開封府,就知道範三出去了,他與袁澄娘道:“我原想著請範三過來一道用飯,恐怕他來不了。”

袁澄娘自是知道範三是誰,斜他一眼,“時日長著呢,還怕沒有機會?”

蔣子沾點頭,“到也是。”隻是他還是問著人道:“你們爺可有交待過甚麽事?這是有事出去的?”

那人恭敬地回答道:“像是赴女子之約,我們爺就去了。”這是承恩公府的下人,在範三身邊伺候了很多年,一直忠心地跟著範三。

蔣子沾眉頭皺起,“你可知道是哪個女子?”範三於女色這上頭有些說不過去,這讓蔣子沾有些不高興。

那人回答道:“是向家的姑娘,好像就是向家的姑娘。”

蔣子沾對向家這種甚喜專營的人家,實在是沒甚麽好感,朱大人一家子被滅了滿門,向家在中間多少出了力,更何況他們家原長媳還是向家兒媳,明明好好兒的人,突然就一屍兩命,然後向家長子連熱孝都未過就娶了秦家夫人的外甥女,這中間的事,是個傻子也能想得出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蔣子沾吩咐那人道:“他回來時,跟他說聲,說我想見他。”

那人連忙點頭應是。

蔣子沾就帶了袁澄娘回屋裏,“我們先住在這個院子,你讓身邊的人整理些要緊的東西過來,許是辦完這件事我就回京了。”

袁澄娘跟著他往裏走,聽著這話也是有點驚訝,“怎麽你不留在此地待些時間嗎?”

蔣子沾笑著對她搖搖頭,“不,此案子結了,再把賑災的事辦好,待災情稍稍平息後這裏自有人接手,我恐怕就是要回京了。”

袁澄娘壓低了聲,“那是不是別人要摘你的果實?”

蔣子沾搖頭:“不能這麽說,我深入這事太深,恐怕回京後還得空閑一段時日,到時我恐怕得靠你養了。”

袁澄娘雙手環抱住他,“放心,我能養得起你。”

蔣子沾笑開臉,瞧著跟前的小妻子,她嬌嫩的小臉滿是認真的神情,叫他一時頗為感態,幸好他當年堅持到底將人娶了到手,“那我就要靠著你了。”

袁澄娘拍拍他的背,調侃道:“沒事,放心吧,隻要你任勞任怨的,我一輩子養著你都沒關係。”

蔣子沾忍不住“嗤笑”出聲,“好吧,我就一輩子讓你養著吧,當你的麵首,你覺著可好?”

袁澄娘驕傲地抬起下巴,眼神睨著他,“來,麵首,快伺候我吧?要伺候的好,不然我可不給銀子的。”

蔣子沾不笑,反而認真了表情,跟像是碰到甚麽大事兒一樣,“夫人,您想要怎麽伺候?”

袁澄娘將他給推開,纖纖手指嬌點著他的額頭,一雙美眸裏漾著別樣的風情,笑看著他,“怎麽伺候人,還要本夫人教你嗎?”

蔣子沾彎腰,將她抱起。

這一抱起,讓袁澄娘的重心離了地,她受驚嚇的趕緊用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裝腔作勢般地喊道:“做甚麽呢,你做甚麽呢,本夫人叫你鬆開,鬆開!”

蔣子沾這“麵首”特別的能鬧騰,“偏不,偏不,今兒我要好好兒地伺候夫人您。”

紫藤在外麵聽著裏麵在鬧騰,一張俏臉立時就漲紅了,見著綠葉一臉的好奇,她連忙朝綠葉擺擺手,還吩咐了綠葉準備水。

大概是小別勝新婚,這鬧起來就沒個完,大半夜了,夫妻倆才吃上麵,到也不需要廚房備下豐盛的吃食,也就一人一碗雞湯麵,就著點心,就這麽著的吃了。

袁澄娘在山上素食吃的,這會兒,吃了雞湯麵,還覺著有些個油膩,湯才入了口中,就有股子欲嘔感湧上來——她連忙側過身,來不及地就嘔了,沒想到隻是個幹嘔,到是把蔣子沾唬了一跳。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趕緊兒地就扶著小妻子,關切地問道:“是不是人難受了?”

袁澄娘搖頭,“並非是人難受,隻是突然的就惡心了。”

蔣子沾放心不下,“我讓人請了大夫過來給你看看才好。”

袁澄娘覺得自己沒事兒,搖了搖頭,“請大夫作甚,你給我把把脈就成了,約莫沒甚麽事兒。”

她這一說,到讓蔣子沾回過神來,他大概是也是急糊塗了,自己懂醫術還請個甚麽大夫過來,將手搭在她皓腕間,才一會兒,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一皺眉頭,到讓袁澄娘莫名地覺著有些不好,“是不是有甚麽事兒?你可要同我直說,不要瞞著我。”

蔣子沾再仔細過地把了回脈,還是不能確定下來,神情有些糾結,“還是請個大夫回來看看吧,我真不能確定。”

他這樣子讓袁澄娘反而心裏沒底,更是胡思亂想了起來,“我有事你就同我說呀,別不跟我說,讓我心裏沒底。”

蔣子沾神情似喜又似要哭般,好半天才從他嘴裏擠出話來道:“我怕把錯脈了。”

這更讓袁澄娘以為自己得了甚麽不治之症,因著這輩子是重活,她自是要顧惜著些自己,連忙就站了起來,“也別請甚麽大夫了,還是套了馬車趕緊兒地醫館吧。”

她一站起來,到讓蔣子沾連忙伸手將她給扶住,那神情生怕她出甚麽意外一樣,“你別站起來,你得坐著,不,你得躺著,你得躺著,站起來不好,實在不是好……”

他急得都不知道說甚麽才好,說了一半對著外麵喊道:“紫藤,紫藤,快來照顧你們大奶奶,快進來。”

紫藤守在外間,猛地一聽,還以為是出了甚麽事,急急忙忙地就掀了簾子進來,見著大奶奶被大爺扶著往床裏躺,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大奶奶您這是怎麽了?”

袁澄娘苦笑,“我也不知呢,你們大爺讓我躺著呢。”

紫藤回頭看向大爺蔣子沾,見他神情似喜又似悲,讓她一時摸不著頭腦,“大爺,奶奶這是如何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蔣子沾又搖頭又是點頭,“不,也不是,是……”

聽得紫藤頭都大了都不明白這位爺要講的是甚麽,她趕緊地喚人進來,見得綠鬆與綠葉都進來,連忙道:“趕緊兒地叫如燕去請大夫,如燕姐姐速度快,快點兒去。”

綠鬆道:“可這會兒都宵禁了,哪裏能請得大夫過來?”

紫藤就看向蔣子沾,見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一時間她真是糊塗極了,還是說道:“大爺,這會兒有宵禁,人不出得府去,更別提請大夫了,您有甚麽令牌,好給了如燕姐姐,讓如燕出了這府門去將大夫請回來?”

蔣子沾不錯眼地瞧著袁澄娘,想著今兒一天的孟浪之舉,不由得脹紅了臉,又怕小妻子有什麽個不妥,聽得紫藤說的這話,他魂不守舍般地換出塊令牌來,“趕緊、趕緊的去,去、去請了大夫過來……”

他的聲音跟在打飄一樣,沒個實在感。

紫藤見大爺這般情狀,自是理不了事,於是就問著袁澄娘道:“大奶奶,可哪裏有不舒坦?”

袁澄娘被迫躺在床裏,還不被蔣子沾允許起身,她心裏繞著疑問,聽著紫藤相問,她也是一臉的糊塗,“你們大爺給我把的脈,他就成這樣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我……”

紫藤立時就打斷了這話,“大奶奶怎麽就突然把起脈來了?”

袁澄娘臉上一紅,“聞著那雞湯就幹嘔……”

紫藤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也不好斷定,隻勸了袁澄娘道:“奶奶先躺一會兒,待大夫過來了再聽了大夫怎麽說,可好?”

袁澄娘自是點點頭。

蔣子沾則坐在床沿,拉著她的手,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聽得袁澄娘更是頭疼,“怎的就怪你了?”

蔣子沾怕自己把錯脈,惹得兩個人空歡喜一場,就是不將方才把脈的結果一說,隻與她道:“這事兒全怪我,是我太放肆了,沒顧著你的身子……”

當著一屋子丫鬟的麵,他自是也得顧全著點自己的麵子,將聲兒壓低了幾許,這話才說完,他不光臉上脹紅,就連耳後也跟著紅了些,瞧著到是比袁澄娘更像小媳婦一樣。

袁澄娘一臉的疑惑無人解答,心裏實在是鬧不明白他有甚麽不好說的,還得瞞了她,還要再去請大夫,“你且告訴我,別、別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心裏就更擔心呢。”

蔣子沾猶豫了一下,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間,“恐、恐怕你有了身孕!”

說得袁澄娘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她看向紫藤,“並非是月事不準嗎?”

因著袁澄娘剛一嫁,就到了西安城,在西安城也未得過幾天清靜日子,就一路趕到河南,上月月事是未來,她還以為是累著的緣故,沒想到竟是懷了孩兒——這讓她思及今兒與蔣子沾胡鬧大半天,不由得臉色微白,迎上蔣子沾的眼神,見他也是如此。

她連忙地捂了小腹,裏麵竟然有了孩兒,讓她一時都有些茫然——可慢慢兒地她漾開了笑臉,“你真是把到喜脈了?”

蔣子沾點頭,“有一點兒,我沒甚把脈,從前也未把過喜脈,怕把錯了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