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僅僅在家呆了半天，第二天一大早，手機幾乎被打爆，不得不急匆匆的來到了雲頂大廈，帶上愛麗絲等人，直奔華鋁集團總部。
哪怕外界現在討論立拓的收購，已經習慣把李唐掛在嘴邊，沒有怎麽提起華鋁集團。
不過，立拓的人，來到了燕京，還是直奔華鋁集團總部大樓。
“阿爾巴和杜力實主動過來，不是我們做出邀請。”
呂才清提前到停車場等待李唐，再往樓上走的時候，跟李唐通通氣，免得雙方之間的口氣有些不一致。
“之前立拓不是給我們發了通告，股東大會投票，否決了我們的報價。”李唐有些疑惑。
按理來說，他們的報價被否決，該是他們主動找立拓繼續談才對。
怎麽立拓的人，轉身就來了？
“是。”呂才清也有些納悶，“或許是……立拓的股東們，雖然否決了我們的報價，但還是想要把手裏的股票賣出去，想讓立拓的管理層過來跟咱們要更高的報價？”
“不會。”李唐搖頭，“他們想要更高的報價，肯定就會端著架子，不可能主動送上門的。”
“說的也是。”呂才清思前想後，也不明白立拓等人此番匆忙而來的目的。
“先看看吧，隨機應變。”李唐倒是沒怎麽擔心。
畢竟主動權在他們的手裏，要不要提高報價，或者采取其他的措施，都是有一定的選擇餘地的。
反倒是立拓那邊，距離債務逾期已經沒有幾天時間了，該著急的是立拓的人。
想到此處，他隱約覺得，或許立拓的人，此番前來，對他們或許是好事。
還是熟悉的辦公室，還是熟悉的座位順序。
“很遺憾，我們的股東們並沒有接受你們的收購報價。”杜力實首先表達了歉意，也是傳達了一些善意。
李唐和華鋁集團這邊，早就料到回事這樣的結果，也沒有多失望。
如果七百八十億鎂元的報價，對方一下子就答應了，反而才有鬼。
呂才清看了李唐一眼，然後開口問道：“你們今天匆忙趕過來，不隻是需要當麵跟我們傳達這個消息吧？”
“我們感受到了你們想要跟我們立拓合作的迫切希望，也感受到了你們在報價當中蘊含的誠意，所以今天過來，是希望跟你們達成一項新的合作方案。”
杜力實也是直截了當。
時間不多了，不能繼續磨蹭了。
他揮了揮手，把一份新的合作框架文件，發給了李唐等人。
“我想這份新的合作方案，一定會是雙方都滿意的，都是雙方願意看到的！”
李唐拿起麵前的文件，沒有立即翻開，而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麵的杜力實和阿爾巴。
阿爾巴依舊麵色不悅，尤其是目光跟李唐對視之後，更是露出敵視的眼神。
李唐微微一笑，不以為忤，低頭翻看手裏的文件。
都是外語，密密麻麻的一個個條款，內容豐富。
不過歸納總結起來，其實跟之前華鋁集團和立拓談好的合作方案差不多。
不同的是，之前那份文件，雙方投資入股涉及的總金額是195億鎂元。
其中120億鎂元直接對立拓投資入股，獲得立拓集團9%的股份。
餘下七十多億鎂元，則是認購立拓的可轉債。
現在麵前的這份新鮮的投資交易方案，總金額高達四百億鎂元！
翻了一倍還多一些！
在金融危機依舊肆虐的當下，放眼全世界，有誰能夠拿出這樣一筆巨款？
那些財大氣粗的華兒街大投行、金融巨鱷，現在都在泥菩薩過河，根本不可能給出這麽多錢。
不說四百億鎂元，就是四十億鎂元現金，都沒幾個企業能夠拿出來！
除了總金額之外，具體的合作條款，也有著明顯的差別。
李唐研究過上一份華鋁集團和立拓差點簽下的協議，所以對兩份協議之間的差別，一眼就發現了。
相比李唐的瀏覽速度，華鋁集團的其他人，看這份文件就滿了許多。
甚至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外語實在是一塌糊塗，隻能通過翻譯慢慢了解。
呂才清看完的速度倒也挺快的，很快就扭頭，跟李唐交換了一下眼神。
眼神能說話，都是騙人的！
“如何？”他從李唐的眼神中，沒有讀懂任何的意思，所以幹脆問了出來。
“很好！”李唐咧嘴一笑。
“嗯？”
呂才清的思緒頓時陷入了迷糊。
這叫很好？
他真的猜不透李唐的做事風格和思考思路。
之前幾天，他們還徹夜商討，接下來該對立拓采取怎樣的措施，以完成對立拓的全盤收購。
甚至呂才清在原則上，已經默認了李唐對於報價的底線是一千五百億鎂元現金。
也就是說，他們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整個立拓！
因為李唐說過，經濟複蘇，就是轉眼之間的事情，很快的。
如果經濟環境和礦業環境，能夠恢複到去年的狀況，那麽，一千五百億鎂元收購立拓，也是非常劃算的！
在此基礎上，他們能采取的收購方法，就非常多了。
可轉眼間，李唐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但現在立拓的人就去坐在對麵，他也沒法質疑李唐的態度，也沒辦法討論太仔細。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杜力實開口道，“你們想要更深入的參與立拓的經營，或者就如李唐先生所說的，你們想要幫助立拓發展的更好。那麽，這份投資方案，就是互利雙贏的！”
李唐點頭，表示支持：“說得對！”
哪兒對了？
呂才清還想著聽聽李唐的態度，結果這家夥的嘴裏就蹦出幾個字，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你支持和同意這份投資方案？”杜力實問道。
“當然！”李唐也很果斷的點頭。
一聽這話，杜力實和阿爾巴等人，頓時麵麵相覷。
本以為在華鋁集團這邊，會得到一定的好感和支持力度。
在李唐那裏，多半是要受到阻撓。
因為他們潛意識裏認為李唐就是一個野心爆棚的年輕人，而且過去這段時間，李唐也對立拓表現出了足夠貪婪的姿態。
那就是一口吞下整個立拓！
萬萬沒想到，上一個合作方案，就差簽合同的情況下，突然出現變故。
他們都知道背後就是李唐搗鬼！
現在李唐這態度，出乎意料啊！
心裏慌啊……
“呂先生，你們華鋁集團對這項投資方案，有什麽需要修改的意見嗎？”杜力實覺得與其為李唐的肯定而沾沾自喜，不如聽聽呂才清的意見。
畢竟李唐的話，不能全信。
但呂才清的話，還是相對靠譜一些的。
他們之間接觸過很多次了，相互了解。
呂才清也是碼不準李唐的打算，沉吟片刻，模棱兩可道：“這份投資方案，與之前那一份投資交易方案，差別不大。尤其是我們最關心的董事會席位，之前說好了，給我們兩個，現在還是兩個。”
“董事會席位總共就十一個，各司其職。如果現在給你們提供了太多的董事會席位，意味著現在的一些董事，就不得不離開。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杜力實解釋道。
之前立拓和華鋁集團談了那麽長時間，最大的爭議點，就是董事會席位。
談來談去，最終是雙方都做出了妥協。
華鋁集團多花錢，在一個董事會席位基礎上，又加了一個。
現在這個情況，增加了兩百億鎂元的投資，董事會席位還是兩個。
很顯然杜力實、阿爾巴等人很清楚，不管李唐和華鋁集團投入多少錢，占有多少股份，隻要董事會席位上，不讓李唐和華鋁集團達到控製的程度，那就意味著立拓還在他們的控製之下！
立拓現在的董事會的席位，幾乎都不是由主要的大股東擔任。
每一個席位，代表了不同陣營的利益，包括了鎂國、鷹國、奧國等地的資本，也包括了奧國這邊的相關機構。
複雜的很啊！
把任何一方踢開，都會得罪人，都不容易辦到。
呂才清時不時地看李唐一眼，實在是隊突然擺在麵前的投資方案有些沒有明確的主意。
李唐還在翻看著文件的各個條款。
會議桌上出現了長時間的安靜。
“立拓現在的市值六百億鎂元，而我們需要拿出四百億鎂元的資金投資入股，按理說，該占有立拓的總股本的40%，也該獲得董事會40%的投票數。”
李唐低著頭，語氣緩慢的述說。
不像是發表意見，倒更像是拉家常。
“按照現在這份協議，我們隻是多增加了立拓集團的20%股份，有些少了。”他終於抬起頭，眼神平靜的看著對麵：“投資和收獲不對等。”
“剛才你還說對這份方案很滿意呢。”阿爾巴要揭穿李唐這種表裏不一的作態。
“我說對方案的整體是滿意的，也對融資總額方麵，沒有什麽意見。”
李唐滿臉微笑的跟阿爾巴解釋，“但是其中的一些條款，總不可能讓我一點建議也沒有，是吧？”
“你們當然可以提建議。”
杜力實壓了壓阿爾巴的手，朝李唐問道：“你覺得多少合適？”
“董事會席位，我覺得兩個就挺好。但是獲得股票數量方麵，你得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是吧？”
“四百億鎂元當中，其中兩百億鎂元是直接投資入股，餘下兩百億鎂元，包括了多種債券和貸款。”
杜力實有條有理的解釋：“兩百億鎂元的定向增發股票，正好就是占總股本的20%。其實這些數據，都是按照市場行情來計算的。”
“貸款就算了，把這部分去掉。還有債券，除了可轉債之外，其他都去掉。也就是說，我們認購一百億鎂元的可轉債，以及三百億鎂元的直接投資入股。”
李唐也很明確，那就是多拿股份。
可轉債在到了一定期限之後，也能夠轉為股份。
“當然，如果所有的資金，都是直接用於增資擴股，我認為更好。”他的笑容溫潤如玉。
態度也很明確。
那就是多持股。
別的融資方式，都不考慮。
“你們增加30%的股份，加上已經持有的稀釋之後的7.7%，你們就持有了37.7的股份！”
杜力實覺得，這樣的持股比例，在股東大會上，將對各項重大動議，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
而且以李唐的野心，不排除他將來還會繼續增持。
此外，他們持有這樣高的股份，已經觸發了要約收購。
如果李唐行使要約收購的權力，雙方又要開展收購與反收購的較量。
他們根本不知道李唐會做出什麽瘋狂地舉動。
“我們甚至想要持有立拓100%的股份。”李唐的野心，也沒必要掩飾，畢竟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們持股比例太高，其他股東不會同意的。”杜力實直言道。
“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你們總持股比例，必須在34%以下。”
有一些重大動議，需要股東大會三分之二以上的投票同意，才能獲得通過。
杜力實提出這個數字，也是有一定的講究。
“那就按照持股比例33%來重新擬定投資框架好了。”李唐到也幹脆。
他跟立拓方麵的人，談的這麽合拍，反而讓人心裏直打鼓。
杜力實也覺得李唐今天也太好講話了，不由得跟阿爾巴耳語了幾句。
過了一會，他們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好，我們以總投資額四百億鎂元的資金總量基礎上，再來重新規劃一下投資的方式。”
雙方討論了很久，最終確定下來，四百億鎂元當中，其中二百六十億美元直接入股，餘下一百四十億鎂元，認購債券。
核心的內容上億妥當之後，李唐又主動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違約金這塊，是不是太少了？”
按照這份協議也好，還是按照之前立拓和華鋁集團擬定的協議也罷，違約金都是按照總投資額的1%來賠付。
也就是說，若是有一方單方麵違約，需要向對方賠付四億鎂元。
李唐覺得這個數值低了。
之前立拓和伽鋁集團談完收購之後，定下來的違約金是總額的3%。
“不少了。”杜力實搖頭，“這是國際慣例，1%的違約金比例，是正常的合理的。”
李唐卻很堅決的搖頭。
他很清楚，另外一個時空，華鋁集團投資入股立拓，為什麽失敗？
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違約的成本太低了！
要不了多久，經濟複蘇，礦業環境逐步恢複到正常狀態，鐵礦石價格也持續回暖。
立拓的股價，也就順勢走高，經營利潤持續見漲。
那樣的情況下，以之前華鋁集團簽訂的195億鎂元的投資總合同，1%的違約金比例，也不過是將近2億鎂元！
若是不違約，華鋁集團將因為立拓的股價上漲，這項投資瞬間就獲得數十億鎂元的收益！
怎麽想，對立拓的現有股東和董事會來說，違約肯定更加劃算！
於是乎，事情就不太道德，也違反相關商業法的發生了。
如果按照李唐的想法，直接製定個5%的違約金比例，到時候立拓方麵返回，那就要付出20億鎂元的違約金！
這可是龐大的數字，足以讓立拓方麵傷筋動骨的！
要不要違約？
那也是讓人睡不著覺的決定！
“我認為5%的違約金比例比較好。”
李唐說完，朝杜力實笑道：“難道你們已經計劃著要違約嗎？”
這問題實在是問得讓人尷尬。
杜力實搖頭否認，“我們是講信用的。”
“那就行，我們都不違約的情況下，這個條例其實沒有任何作用。既然如此，為了我們能更加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就把違約金比例提高到5%吧。”
“太高了。”阿爾巴搖頭，“常用的違約金比例，一般是3%。”
“也有3.5%的。”李唐笑道，“就按照這個比例，更改這個違約條款，如何？”
杜力實和阿爾巴相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確實沒有違約的打算。
畢竟眼下還沒有看到經濟複蘇的跡象。
更讓他們感到心情緊迫的，是即將到期的債務，他們急需要大量的資金。
“但我們需要你的一個保證，不僅是我們需要，也是所有的立拓股東，需要你的保證。”
“什麽保證？”
“你不能行使要約收購的權力，也不能繼續惡意收購立拓！”杜力實態度凜然道。
李唐想都不想，點頭道：“好！”
雙方這一次談判，進展如此神速。
主要得益於一方麵，立拓急需拿到錢，給資本市場，也給所有焦慮的債主，打一個鎮定劑。
另一方麵，李唐非常配合。
雙方這次談判，可以說是情投意合，沒有太大的矛盾，自然就很快擬定下來。
會後，立拓的人立即拿著商定的投資草案，返回泊斯，召開董事會。
呂才清也是拉著李唐，急忙詢問：“咱們不收購立拓了？”
“我們哪有上千億鎂元的資金。”
李唐談了一整天，確實非常疲憊，舒坦的坐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葡萄囫圇吞棗的咽下去，快速補充大量消耗的能量。
這種談判，勞神費力，很是疲憊。
吃得舒服之後，看到呂才清在沉思，他又說：“就算我們在千億鎂元的價位拿下整個立拓，後續的債務，我們又怎麽解決？與其硬著頭皮去生吞立拓，很有可能把自己噎死，倒不如順著立拓的方案，更多持有股份！”
“既然這樣，你之前為什麽阻止我們對立拓的195億鎂元的入股方案？”呂才清覺得前後兩個方案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甚至他覺得，今天談下來的這個方案，自己這邊還吃虧了。
之前195億鎂元，是他們經曆漫長的拉鋸戰之後，拿下了兩個董事會席位。
他們最看重的就是董事會席位！
現在400億鎂元的投資，也不過獲得兩個董事會席位！
“因為我知道你們那份投資協議，最終不會獲得成功！”李唐很肯定的做出評論。
在呂才清聽來，顯然這是李唐的預測。
“為什麽？”
“因為立拓方麵，一定會違約的。”
“就算你簽下了3.5%的違約金比例，他們想要違約，還不是一樣的。”
“現在他們想要違約，得給我們支付十四億鎂元的違約金！”李唐似乎很有信心，“他們得不會舍得白給我們這麽多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