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在城裏也不認識人,每天就去找段秋月或者高月,見到人家的房子和裝潢,嫉妒的要死,更想要在城裏弄一套房子了。

她讓兩家人勸勸我,一直罵我不孝順,可是她們和我關係那麽好。而和她也不過就是麵子上的事,所以隻是打哈哈,也不答應。

後來時間長了,兩邊的人都煩了。便也不怎麽搭理她了。

“段秋月這時候還要洗碗,掃地,照顧外孫女,哪有時間和她嘮叨,估計一會就該回來了。”

我皺眉道:“可是媽每天這麽得瑟,二哥竟然也不管嗎?他家又不是城裏的,在這裏住,幹啥也不方便啊?”

大嫂笑道:“這事兒我看啊,你二哥可能都不知道,她的主意是把房子弄到手了,賣出去,這錢不就是他們的了?”

我皺眉道:“真是夠心黑的。”一算計就是幾萬塊!

“是誰罵我心黑呢?”媽推門進來了,估計是偷聽了。

她又胖了一些,穿著上次我給她買的藍襯衫,黑褲子,頭發也染黑了,看來是為了兒子結婚捯飭了一下。她手上拎著一個大袋子,裏麵是一些花生瓜子和糖塊,也是婚宴的時候準備的。

天生趕忙起來問好,媽理也不理,冷著臉走進來了。

“問你話呢!到底是說誰心黑呢!”她指著我說。

我說道:“沒說你。我們說這個鍋底呢,咋就這麽黑。”

媽哼了一聲:“少裝蒜,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挑唆高天雲罵我的!”

“那可是沒有點事,天雲怎麽可能聽我的。”

天生繼續笑道:“媽,我來了。你吃飯了嗎?”

媽高昂著頭,摔摔打打的進屋了。

我拉了他一把:“她不理你,你也不要搭理她!”

“那是我丈母娘,我能不說話嗎?”天生笑道。

大嫂笑道:“咱們吃飯吧。”

和我把桌子放下來了,飯菜也擺好了,媽才出來。

我們就在小院裏麵吃,空氣裏有著野花的香味,好像回到了村子裏麵一樣。

媽拿著筷子挑著一根麵條冷笑著說:“行啊!借著巧兒的光,我也能吃上點手擀麵,不然在兒媳婦家好幾天了,連一口好飯都吃不上啊。”

我有些緊張的看向了大嫂,要是以前,大嫂一定委屈的低下頭,不敢吭聲。

可是現在大嫂和媽一樣冷著臉:“家裏欠債呢,那麽困難還要給你生活費,日子都不知道咋過呢!這白麵也不是頓頓都能吃上的。”

“你把家弄成這樣你還好意思說?”

大嫂說:“誰讓我丈夫不得寵,我們一點支援也沒有,還要當牛做馬呢。要是像二弟那樣,啥錢也不用教給你,孩子都是你看著,我們自然能省下錢來。”

媽氣的臉色發白,嘴唇都在哆嗦。

“何況,我也不是為了巧兒才做的,女婿是外客,因為天生來,我才擀麵條燉排骨。這都是你這丈母娘應該做的,可是我都替你花錢了,也沒落到好,下次我也不管了!看丟人的是誰!”

啪!媽把筷子一放:“他是我女婿?他給我加種地了還是幹活了?給過我彩禮嗎?你為啥要給他做手擀麵?”

高天生一愣,筷子也懸在了半空當中。

大嫂卻說:“你吃你的天生。你雖然沒給我婆婆做什麽,可是我婆婆也一樣啥也沒管過你們,以後自然也不會幫你們,連改口錢也就給了一塊,大家都是一樣的刻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媽怒道:“你這是和我故意作對嗎?人家的兒媳婦是咋做的,你看看去,有你這樣和婆婆作對的嗎?”

大嫂低著頭給斌斌吃著米糊糊,平靜的說:“你來這裏也兩天了,每天除了罵還有別的嗎?我知道咋做你也不會高興的,你放心,我就是再怎麽不孝順,每個月也照樣給你錢,啥也不用你管,我哪有二弟那麽好福氣啊,認命了。”

媽哼了一聲:“你也不用攀著,我生了他,就得養著我。想不給錢,能行嗎,我養了孩子就是為了養老的!”

“既然你是為了養老才養活的老大,我們現在也沒做錯,日子都過的那麽艱難了,也沒見到你幫我們。隻知道要錢,你也不用指著從我的嘴裏麵說出什麽好聽的來。”

媽氣的又開始大罵起來,嚇得斌斌哇哇叫。

“斌斌乖啊,我知道你見到奶奶就害怕,堅持一下吧。”大嫂抱住孩子直接去了裏屋去了。根本不理她在後麵的罵叫聲。

我低著頭給天生夾菜,也不理會她。

媽罵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便開始繼續吃飯。她問我:“你去京城幹啥了?”

天生替我說:“去那邊考試。”

“考啥試?你這一天天的起什麽幺蛾子啊?有那時間你還不如看看你二哥家的婚事準備的咋樣了。”

我說:“二哥不是說了一切從簡了嗎?”

“那也不能弄得太寒酸了,巧兒!他畢竟是你哥,你和天生說說,把房子……”

“不行。”我幹脆的說:“你要是一直打著這個譜,我幹脆和天生離婚算了,這樣這房子和我們也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天生睜大了眼睛,我在下麵按著他的大腿,不讓他說話。

媽急的打了我幾下:“這村裏的女人離了婚還能見人了嗎?你不在這裏說瘋話!”

“那也是你逼的。總之一句話,我幫著忙活一下行,出房子不行。不然我就和他離婚。”

“你也要挾我?”

“這是實話,反正我離了婚,也是丟你的人。二哥都離了好幾次了,也沒啥了。”我冷笑著吃我的麵條。

我媽氣的擦眼淚:“我生了三個孩子,去寡婦的,不停離婚還倒插門的,你也要離婚,這日子還有法國嗎?一個一個的全都和我擰著幹,我也算是看出來了,將來一個也靠不上,氣死我算了。”

我歎道:“媽,所以我才求你就消停一點吧。你老了,我們準保養活你,你也不要罵大嫂了,將來你動不了,還指望著張予桐不成?你咋這麽死腦筋呢?”

媽沉默不語,隻是低頭吃飯,估計也是想著,張予桐那麽強硬,還是大嫂好欺負,加上我們的態度都那麽鑒定,也隻能算了。

吃完了晚飯,後來她讓我和大嫂每家拿出一百塊錢來,粉刷房子和買煙酒什麽的,我們也就答應了。

畢竟是二哥要結婚,一家人也不能一毛不拔的。

媽這算是有點笑模樣了:“總算是能弄點錢。這下子你二哥能高興了。我也沒白來一趟。”

誰知道第二天,媽和二哥一說,倆人堅決不答應。

他和張予桐死活也不辦婚禮,說已經都那樣了,還不夠丟人的?吃頓飯直接過日子得了。

媽爭辯幾句,二哥就又要死要活。

媽也是沒辦法了,隻能隨便他去了。至於我和大嫂的錢她也沒退給我們,我們也懶得要。花生瓜子什麽的,也被媽給藏起來了,生怕我們吃,估計要拿回村的小賣店直接賣了。

張予桐和二哥結婚,柳葉那邊早就知道了,一直到最後才送了一麵窗簾布,表示恭喜。

媽很不高興:“這送的什麽啊?這是磕磣我們嗎?”

二哥卻說:“這是柳葉大方,要是我,直接一巴掌打在表妹臉了,不要鬧了。”

張予桐挺高興的:“我現在能嫁的出去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別的不想了。表姐這麽寬容,我趕明送幾個豬蹄過去。”

媽聽了就更生氣了。

過了幾天,張予桐和二哥領了結婚證,然後來大嫂這裏吃了一頓飯。兩人的表情淡然,也沒什麽新婚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