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川揮手，示意沈玉堂坐下，兩人好生交談。
沈玉堂點頭後坐到身側座椅。
“臣聽說近日秋家大小姐退了您的婚約，同睿王成親。”沈玉堂不緊不慢，對高平川說道。“此事唯恐有蹊蹺之處。”
聽見此話，高平川臉色立即垮下。
秋末笙讓他丟了好大臉麵，高平川本就胸口憋著一股怨氣，沈玉堂這又提起，高平川頓時心情不悅。
“這有什麽蹊蹺的。”高平川不屑冷哼。“秋末笙在秋家都不受寵，怎配得上我晉王妃的位置？我看她與諸葛雲廷當真絕配。”
高平川嘴角上揚，話語滿是嘲諷。
“一個沒有腿的廢物，除了跟我搶搶女人，還能有什麽本事。”
要是沈玉堂今日過來一趟就是為了諸葛雲廷，那高平川可就沒什麽話說了。
他從未將諸葛雲廷放在眼裏過。
對於高平川來說，皇上一眾皇子中隨意提一個出來，也比諸葛雲廷這個匈奴質子厲害許多。
“不能這樣說。”沈玉堂微微皺眉。雖已過了而立之年，他卻模樣生得硬朗端正，依稀看出年少時應當是極俊俏的男子。
“二皇子對於諸葛雲廷的評價，臣不能苟同。”沈玉堂朝高平川點頭，“臣以為，比起其他皇子，諸葛雲廷才是深藏不露。”
“笑話！”高平川聲音拔高，雙眸狠狠剜了一眼沈玉堂。“你少長他人誌氣，滅了我的威風。何況他諸葛雲廷樣貌醜陋，雙腿殘廢，來到京城十幾年，什麽事情也未做成，竟將我同這種廢物比較！”
高平川隻覺著丟臉至極。
“臣查到，幾天前，在城中珍寶閣，諸葛雲廷受過一次刺殺，卻未查出凶手是誰。恐怕有人已經盯上了諸葛雲廷。”沈玉堂將自己調查得來的消息如實告訴給高平川。
“不管怎樣說，十幾年前匈奴與中原這場戰役，最後匈奴敗的並不服氣，臣怕匈奴派諸葛雲廷前來，也不過是緩兵之計，臥薪嚐膽隻等與諸葛雲廷裏應外合，殺我們措手不及。”
沈玉堂因著在朝中經曆過不少爾虞我詐，心思要比高平川縝密許多。
高平川眉頭微蹙。
這樣說來，沈玉堂所講倒真有些道理。
“您不顧規矩，非要迎娶秋家二小姐，恐怕在其他皇子中又有得好說，還請而皇子做事定要三思而後行，莫要誤了計劃。”
沈玉堂起身走到高平川麵前，雙手抱拳彎腰提醒。
他說話倒是語重心長，想來秋府兩個小姐成親一事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沈玉堂唯恐高平川受到不好影響。
“我知道了。”高平川答應下來。
他喜歡秋琴是真，原以為兒女私情不必鬧出多大陣仗，卻不巧這個秋末笙如此大膽，竟連高平川的婚約也敢退了。
腦海裏浮現出秋末笙身影，高平川眼裏滿是恨意。
比起高平川一直惦記與秋末笙恩怨，秋末笙自嫁到睿王府後這幾日，倒是過得格外清閑。
她也不是無事可做，是還未到時機。
秋末笙重生一次，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秋末笙心裏拿捏有數。
趁著這段時日，秋末笙帶著玲瓏去到府外安慈堂買了不少草藥，回來研究解藥。
要是早些治好諸葛雲廷的腿，對於秋末笙來說也算好事。
“玲瓏，你看著一下火候，待到水開，你將這幾味藥一並放下去。”秋末笙伸手招呼玲瓏到自己跟前。
秋末笙則到一旁桌上，仔仔細細挑起藥來。
“小姐，王爺到底生的什麽病啊？您要如此費力熬製湯藥。”玲瓏不禁疑惑詢問。
擔心隔牆有耳，此事被有心人探聽，秋末笙尚未告訴玲瓏她目的意在治好諸葛雲廷的腿。
諸葛雲廷這副模樣已經是不少人的眼中釘，何況腿傷治好。
“他體寒得很，眼下已過深秋，要不治好了，冬日有得王爺好受的。”好在秋末笙早就想到了這番說辭。
“小姐，您對王爺真好。”玲瓏忍不住感慨。
這才幾日，又是打理府邸，又是操心諸葛雲廷的身子。
“噗呲。”秋末笙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對他好對誰好？”
秋末笙還記著前世是誰將自己從高平川的虎口中拉了出來。
那一樁樁雪恨，倘若不是諸葛雲廷在，自己怎能報得了仇。
不夠，一點都不夠。
她要這對狗男女死無葬身之地。
一抹身影轉身遠去。
諸葛雲廷正坐院子裏看書。
竹青葉黃，諸葛雲廷一身月白便衣，端坐在檀木輪椅上。
秀發由發帶高高束起，燙金麵具遮蓋諸葛雲廷臉頰，額前一簇頭發劃過精致瘦削下顎。
地上滿是黃葉，兩三片落在諸葛雲廷肩上。
路遙腳步極輕，仍是踩出清脆聲響。
“她在廚房熬藥。”路遙如實稟報。
諸葛雲廷緊緊盯著書上，未有任何反應。
“我試試看。”
諸葛雲廷耳畔響起前些天秋末笙同他說的話。
十幾年來，秋末笙倒是頭個要治他的腿的人。
隻是諸葛雲廷這腿傷，卻不是秋末笙說治就治得好的。
“王爺。”玲瓏探了個腦袋張望院子裏麵，生怕叨擾了諸葛雲廷。
世人都傳諸葛雲廷醜若鍾馗。
世人還說，諸葛雲廷脾性孤僻，極難伺候。
“怎麽了？”路遙轉過頭去看向玲瓏。
玲瓏手中端著湯藥，熱氣騰騰還在冒著白煙。她小心翼翼踱步走進來。
“給我吧。”路遙雙手接過湯藥。
“王爺，小姐說，這是治療您體寒的藥，她讓您趁熱喝了。”玲瓏將秋末笙的話轉告給諸葛雲廷。
“我知道了。”諸葛雲廷開口，語氣要多冰冷有多冰冷。
玲瓏渾身打了個冷顫。
奇怪，諸葛雲廷說話比這秋風吹著要冷多了。
玲瓏走後，路遙端著湯藥頗有些進退兩難。
“倒了。”諸葛雲廷不緊不慢吩咐。
路遙頓了頓，但還是照做。
誰知道裏麵可是有放什麽毒藥呢。
晚上吃飯，兩人難得同桌。
這些天諸葛雲廷一直在忙事情，整日待在書房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