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惠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俞兆的視線如芒在背,讓她覺得自己半個月來的堅持就像是笑話一樣。
她從來沒有想過江亦臨是S氏江氏的小公子 知道他存在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真正知道他並且見過他的卻沒有幾個。
江渭呈將弟弟保護得很好,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他。
俞兆垂下雙目,想到了前世將江亦臨害死的顏景之,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這……”單惠慌亂地舉起咖啡杯喝掉了半杯苦到發澀的黑咖啡,“醫生在S市也有著不小的地位,想必令弟嘴裏那位鄭醫生一定很優秀才能被喜歡吧。”
俞兆嗤笑一聲,眼裏的淚光一瞬即逝。
“所以單女士是認為即使門不當戶不對也無所謂了嗎?”
俞兆的話像是耳光一樣拍在了單惠的臉上,她嘴唇輕輕顫抖著,最後喃喃地說出幾個聽不清楚的字,臉色灰白地拿著文件告辭了。
杯子裏續加的咖啡已經涼透了,即使是帶著甜味的摩卡,此時喝進口裏也是充斥著讓人難以喜歡的苦澀味道。
俞兆用鐵勺敲了敲咖啡杯底,突然很想見到江渭呈。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從咖啡館出來之後就打車直奔江氏的公司大樓。
秋冬的陽光即使照射在身上也透著讓人骨頭縫發涼的寒意,俞兆將凍得冰涼的手揣進駝色風衣的口袋裏,幾乎要失去知覺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口袋裏顫抖著。
前台的工作人員看見俞兆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作勢要給江渭呈的秘書打電話,卻被俞兆製止了。
“我自己上去,不要給你們江總打電話報信。”
前台工作人員了然地點了點頭,不禁在心裏感慨:外麵那些說江總和俞總不合的傳言根本就不是真的,結婚快兩年了都還要給對方驚喜。
俞兆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電梯裏,玻璃電梯緩緩上升,地上的景象漸漸縮小最後宛若螻蟻。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俞兆緊了緊風衣地衣襟,對著手心哈了一口氣走出了電梯。
江渭呈的辦公室單獨在16樓,旁邊有一個緊急會議使用的會議室,此時門正關著,裏麵的窗簾也將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
坐在會議室外桌子前的助理看見俞兆走近,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險些將桌子上的文件撞到地上去。
“俞總,江總在裏麵開會,需要我去幫你叫他嗎?”
俞兆擺了擺手,幫著助理一起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
“不用了,我去他辦公室等他,免得打擾到他。”
助理笑著應下,心裏卻在腹誹。
確實會打擾到江總,要是知道俞兆來公司裏,恐怕原本預計三個小時的會議會直接縮減到一個小時。
江渭呈辦公室的風格就是標準的霸道總裁風,黑色冷硬的線條設計,文件櫃旁邊的小櫃台上擺放著一盆嫩綠的多肉。
俞兆湊過去看,從記憶的長河中找出了這事當初他隨手送給江渭呈的禮物,沒想到江渭呈一直悉心照顧著,並且還照顧得特別好。
辦公桌上的文件整整齊齊地摞成一摞,電腦的屏幕因為長時間未使用而進入待機模式黑掉了,俞兆坐在江渭呈的辦公桌後,望著屏幕裏自己的麵容,掏出手機開始給江亦臨發消息。
——怎麽樣?鄭弋陽的母親有沒有來找你們?
消息發過去幾分鍾也沒有收到回複,俞兆猜到江亦臨大概是在忙,也沒執著於等他的消息,開始在江渭呈的桌子上巡視起來。
而此時,鄭弋陽家裏。
連續加班了一星期的鄭弋陽終於從院長手裏搶回來一天的假期,一覺睡到下午兩點,饑腸轆轆地醒了過來。
餐桌上有江亦臨特意為他留的飯菜,鄭弋陽洗幹淨手坐到餐桌前,手指輕輕一碰,碗壁上還留有餘溫,看來江亦臨剛走不久。
因為前段時間缺課太多,江亦臨這段時間幾乎跟鄭弋陽一樣忙,白天排滿了課,晚上還要寫教學備案,兩個人明明住在一起卻連親熱的時間都沒有。
鄭弋陽往嘴裏塞著飯,想著自己好不容易能夠休假,江亦臨卻沒有在家裏陪著,有些微的不高興。
防盜門外響起了鑰匙插`入的聲音,鄭弋陽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支著耳朵認真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大抵是門打不開,外麵的人又將鑰匙拔了出去重試了一遍,依舊不行,傳來疑惑的聲音。
該不會是有人走錯門了吧?
鄭弋陽從桌子上扯出一張餐巾紙將嘴角的油漬抹掉,動作輕緩地向門邊走去。
打開門,門裏門外的人都有一瞬間的怔愣。
門外站著的正是剛剛跟俞兆談完的單惠,她手裏還拿著鑰匙,臉上的疑惑和詫異還沒來得及褪下去。
“你把家裏的門鎖換掉了?
鄭弋陽往旁邊讓了讓,點頭承認了。
“嗯,換掉了。”
兩人都知道是為什麽換掉了,單惠也不想在兒子麵前自找難堪,也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今天來如果還是為了跟我說江亦臨的事情,那你可以回去了。不管你來幾次,我都是之前的那個說法,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鄭弋陽彎腰將白開水放到單惠的麵前,隱晦地給母親下著逐客令。
“我……”單惠一言難盡地看了鄭弋陽一眼,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鄭弋陽說了。
想問他為什麽不事先告訴自己江亦臨跟江家的關係,想問他是不是因為江家才跟江亦臨在一起的,想問他真的打算一輩子都跟江亦臨過了嗎?
這些話在嘴邊過了一遍,統統被她咽回了肚子裏,她仰頭喝光了鄭弋陽給她倒的水,才衝淡了嘴裏黑咖啡留下的苦澀味道。
可是心裏還是苦的。
單惠不開口,鄭弋陽也不想主動開口。
他能說的都說了,可是單惠一直都不願意鬆口,甚至好幾次找去了江亦臨的學校,被保安攔下才作罷。
他對自己母親的做法很不能理解,以至於他現在對他們之間的親情都產生了懷疑。
“周末有時間的話,帶他回家吃頓飯吧。”
單惠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