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乘殷就像答應好的那樣一樣,每天定時給俞兆和江渭呈兩個人送飯送水,下午還有私人醫生會給兩位檢查身體。
但是俞兆和江渭呈不被允許走出房間一步,衛乘殷也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江渭呈的身體素質不錯,額頭上的傷很快就縫合結痂,隻貼著一塊小小的紗布,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擋住了大部分白色的紗布。
他半靠在床頭,肚子上還蓋著一塊薄薄的空調被,右手把玩著被子一角上纏著的穗子。將它們一縷縷分開,又用手掌將它們合攏在一起。
他和俞兆剛剛起床不久,衛乘殷派來的人將早餐放在門口的地方,敲了敲門示意自己來過之後就離開了。
衛乘殷可以說得上是把兩位當做貴賓來對待了,每天的早點都不重樣,而且都溫和有營養,很適合俞兆和江渭呈這樣的孕夫和傷員。
俞兆端著豆漿和油條坐到江渭呈的床邊,將豆漿遞到了江渭呈的麵前,被他用右手接住了。
江渭呈手上的傷比較嚴重,因為差一點傷到了骨頭,所以恢複起來格外的慢。即便是休息了幾天他的左手也抬不起來使不上勁,隻能軟綿綿地搭在身側。
俞兆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他左手手心,柔軟的觸感讓他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
“衛乘殷把我們帶過來就隻是為了把我們關在房間裏麵好吃好喝地供著嗎?”俞兆將杯子裏的牛奶仰頭一飲而盡,心裏有些擔心S市的江亦臨和鄭弋陽能不能很快的找到他們。
他和江渭呈都不知道衛乘殷的目的是什麽,看起來好像隻是為了把兩人擄過來請他們在度假山莊好好遊玩幾天。
如果不是每天都被禁足在房間裏麵,俞兆還真的要以為是自己報了一個自由旅遊團的名了。
江渭呈細細地嚼著嘴裏的油條,受傷的左手微微抬起搭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打了幾下,麵上露出深思的模樣。
“衛乘殷這個人是怎麽樣的我們都沒有深入了解過,之前來B市也隻是簡單針對寰安國際整體進行了分析。不過那個時候就有人告訴我他們的總裁是睚眥必報,有恩抱怨的。”江渭呈環顧了一圈房間的布置,視線最後落在天花板角落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房間裏麵肯定有攝像頭,衛乘殷一定在某個地方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動作,但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而現在沒有出手,隻能夠說明時機還不成熟或者有人不願意接受他提出來的條件。”
江渭呈說得有理有據,最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些都隻是我個人的猜測,衛乘殷這個人喜怒無常,我們跟他的交集也僅僅隻有上次拍賣會的一麵之緣。如果說搶走那塊地皮是他要報複我們的原因的話,那我隻能說這個人一定不是正常人。”
俞兆皺著眉回想起幾天前跟衛乘殷短暫的見麵。
度假山莊的位置不算偏僻,位於離市中心很近的市郊地區,而那天車子駛入山莊內,入眼可見的就是一座規模壯大的酒窖。
按照衛乘殷睚眥必報的性格,如果真的是為了報複兩個人那一定會將兩個人分開,讓他們都不能知曉對方的情況,也更加不可能請醫生來為江渭呈治傷,他一定巴不得江渭呈的傷不要好,最好再留下點什麽有影響的後遺症。
俞兆沉吟片刻再開口;“房間內的布置並不簡陋,站在窗台看的話甚至可能說這一棟有可能是度假山莊裏最豪華的一棟別墅。衛乘殷專門找了美容醫院的醫生來看你的傷,就說明他要確保你以後不會留下痕跡,也就是說他需要你這張臉不被破壞。”
“有什麽事情是必須要用到臉的呢?”
俞兆咬著自己左手大拇指的指甲,指尖因為被口水浸濕而有些發皺。
一個有些意外的想法在江渭呈的腦子裏形成,他不太確定地道:“你還記得上次來B市的時候季南岐舉辦的交換寵物會嗎?”
俞兆猛地抬頭,瞳孔擴張後又劇烈地收縮。
“難道是季南岐……”這話剛說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不,不會是季南岐。從上次拍賣會就可以看出衛乘殷跟季南岐之間出現了隔閡,否則他不會為了幫我們白掏出幾百萬。而交換寵物是跟季南岐有關係的,那麽衛乘殷這麽做就是為了用我們來跟季南岐做交易。”
俞兆苦笑,搖了搖頭,“衛乘殷還真是看得起我們,我們對於季南岐來說恨不得是不曾存在過的人,他怎麽會為了我們答應衛乘殷的條件。”
江渭呈思索片刻,卻沒有同意俞兆的說法,“如果是方杳安呢?”
江渭呈逐漸將自己腦海裏麵的想法和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
“如果說衛乘殷會失去那塊地皮是因為他色膽包天想要動方杳安,因此季南岐不惜為了自己身邊的情人跟他鬧翻了。而正好那塊地對於剛剛回國在B市打拚出自己新天地的衛乘殷來說是必需的,他得不到那塊地就很可能會被某個高層放棄。那麽衛乘殷就一定會想盡辦法來逼季南岐答應自己的條件。”
江渭呈柔和地目光落到俞兆的肚子上,他伸出手在上麵輕輕地碰了碰,裏麵的孩子像是感受到父親的氣息,也活潑地跟他互動起來。
被孩子狠狠踹了一腳的俞兆悶哼出聲,有些不悅地拍了拍江渭呈的手背。
“你知道他力氣大還要逗他!”
江渭呈笑著收回自己的手,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可以大膽地推測季南岐或許因為什麽原因解散了自己一年一次的交換寵物活動,而衛乘殷為了讓季南岐上鉤就隻能用他曾經用過的手段來吸季南岐,而我們就是他拿在手裏的砝碼。他的目的必然是季南岐,但是針對的人恐怕就不是季南岐了。”
俞兆讚同地點頭,“季南岐跟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密切,甚至上次他來S市帶走安安之後,我們就再沒有過聯係。而以衛乘殷的手段,查出來安安曾經跟我們住過一段時間並不算難。他知道季南岐不是一個會被感情左右的人,但是一旦事情涉及到安安就不一定了。”
江渭呈接過俞兆的話,“沒錯,所以到時候不管我們是會以什麽形式被他展現在大家麵前,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邀請方杳安過來,而方杳安看到了勢必會想辦法從他手裏買走我們。那麽這個時候,他就能夠提出自己的要求。”
“但是,如果安安對我們的感情並沒有好到他願意去求季南岐買下我們呢?”
江渭呈輕笑,“你覺得安安不會嗎?”
俞兆哂然,這個命題很顯然是不成立的。
方杳安回了B市之後每星期都會要求季南岐撥通視頻電話,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取消了,但是每周一封信確實準時送到了,而且兩人也能夠從方杳安的信件中看出來他已經恢複了記憶一切都步入正軌了。
確實,方杳安是一個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
大概是曾經在感情中受過傷害,又或者是從來都沒有被人好好對待過,所以才會把一段感情看得這麽重要吧。
“也是,我都好久沒見到安安了,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能夠跟他說上幾句話。”
俞兆說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會不會嚇到,也不知道季南岐有沒有好好對他,安安那麽善良,他太容易就被季南岐那個老狐狸給騙了。”
說到方杳安俞兆就停不下來,一會擔心這個一會擔心那個的。
江渭呈笑他才20多歲,就當起50歲的老媽子來了。
俞兆將他不知不覺又放到自己肚子上麵的手給拿開,翻身抱過**的一個枕頭,靠在江渭呈的右肩上。
“我很少遇見安安這樣的人,覺得很新奇的同時也很心疼,我是真的很希望他能夠活得比我們都好。”
江渭呈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情,季南岐和方杳安的事情他們七零八碎的也能夠湊出來一個完整的故事了,他抬頭捏了捏俞兆高挺的鼻梁,“小甜豆聽到這話該傷心死了,他最喜歡的俞兆哥哥轉眼就愛上了別人。”
俞兆難得放鬆,也跟他抬杠,“他哪裏最喜歡我,他明明最喜歡的是你,還經常為了你跟我嗆聲,一點也不乖。”
俞兆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但是我也怪想他的。”
江渭呈摟緊了俞兆的腰,讓他整個人都貼在自己身上,嚴絲合縫,“他們一定能夠很快找到我們的。S市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如果還希望我明年能夠給他們單位多捐幾座辦公大樓,他們肯定就會想辦法幫助小甜豆找到我們的。”
而此時正在被兩人議論的江亦臨本人,在S市忙得團團轉。
鄭弋陽將最後一份監控錄像看完,指了指暫停畫麵中一輛黑色的路虎,揉了揉發疼發紅的眼睛。
“這輛路虎從三岔路開始就一直跟著江渭呈的車,到醫院大門口也是跟著一起進入了地下停車場,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這輛路虎從地下停車場開了出來。”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大約隻能夠去住院部走一趟放下果籃就走。
江亦臨有些心疼地捏了捏鄭弋陽的肩膀,將一旁已經準備好的咖啡端到鄭弋陽的麵前。
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警局的休息室裏煙霧繚繞,所有人都在排查路段每一段監控。有人撐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也有人依舊紅著眼睛再追蹤那輛路虎最後的行蹤。
他們兩人在安靜的環境下交換了一個算不上很好的吻,但是當額頭相抵的時候,兩個人對視笑了出來。
江亦臨就著鄭弋陽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咖啡,徑直坐在鄭弋陽的大腿上攬著他的肩膀。
“看看我們家鄭醫生都憔悴成什麽樣子了,醫院肯定都要以為鄭弋陽家裏是不是養了一隻小野貓,每天到點就下班早上去上班的時候還掛著兩個黑眼圈。”
鄭弋陽笑著在江亦臨的嘴角處咬了一口,有些無奈地說道,“那能怎麽辦呢,鄭醫生家裏的小野貓是在是太貪吃了,每天都喂不飽啊。”
江亦臨紅著臉錘了錘鄭弋陽的前胸,他們兩個人在角落裏冒著粉紅的泡泡。
說著,江亦臨歎了口氣,青春陽光的小臉蛋因為這幾天的勞累都失了光彩。
他的眉毛很直,眉骨跟鼻梁之間形成完美得T字形,有因為一雙大眼而中和了這點粗狂感,反而顯得整張臉都漂亮精致。
而現在他眉心正淺淺地蹙著,雙眼皮明顯而深,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鬱
“我哥跟俞兆哥不會有事吧?”
老管家因為這件事情每天三個電話打過來詢問進展,他在學校的課也暫時停了,重新申請了下學期的複課要求。
好在隻是一個無足輕重又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鋼琴老師,學校並沒有太為難他,就答應了他幾乎是失禮的要求。
鄭弋陽撫平他眉心的溝壑,手拐了一個彎捏上他的耳垂。
一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警員抬起頭,看見兩人的姿勢又迅速地將頭埋回了臂彎裏,裝作自己什麽也沒有看見。
江亦臨輕笑,紅著臉從鄭弋陽的大腿上下來了。
“江渭呈跟俞兆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要相信你哥哥嫂子都是聰明人,隻要有談判的餘地他們就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鄭弋陽說著指了指一旁板子上畫著的人物關係圖,“再說,我們現在也找到了線索和方向,沿著這條線查下去一定會查到些什麽的。”
江亦臨看著所有箭頭都指向中心的B市,突然想到了上次來家裏住過的方杳安和突然出現帶走方杳安的季南岐。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連成了一條線,他急急忙忙地跑去支隊長辦公室,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鄭弋陽看著他跑步的背影,撐著額頭小幅度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