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白同萬俟殤在莊子附近走動,或在桃花樹下對飲,一直過得很悠閑,直到有一天白再一次暈倒,萬俟殤才警覺起來,他直接帶著白回了京城,急召梅醫聖來京城。

梅醫聖收到萬俟殤的命令匆匆從雲州趕往京城為白看病。此時白躺在**有些迷糊,每一次暈倒她都會見到那個男子,那人是誰?

梅醫聖小心翼翼為白懸絲診脈,診斷許久後,一臉嚴肅告訴萬俟殤:“九皇子殿下,王妃身體健康並未發現什麽疾病。”

“那她為何會頻繁暈倒?”

“老夫也不清楚!”

萬俟殤讓梅醫聖離開,坐到白身邊:“你感覺如何?”

“並無異樣,殤,別為我擔心了!”

萬俟殤抱住白:“雲暖,你一定要好好的!”

萬俟殤因為幾天不上朝被皇上訓了一通,還將南方賑災的事交予他辦,回來時他有些愁。

白聽聞此事後安慰萬俟殤:“這也是一件好事,我願與你一同前往!”

“南邊環境惡劣,我怕你的身體承受不住!”萬俟殤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沒事的,殤,帶我一同去,我不想與你分開!”白乞求道。

“罷了,也隻有將你帶在身邊,我才會放心!”

兩人決定後,便讓下人將行李收拾好,萬俟殤專門將馬車檢修一遍,特意將馬車的舒適度和性能都提高了許多,各種吃食如甜點、蔬果等裝了好幾大車,侍女也帶了十幾人才從京城出發。

馬車中,萬俟殤讓白躺在他懷裏,一邊看著文書,一邊看白的狀況。

“咱們是去賑災的,你帶這麽多仆役還有吃食不太好吧!”白道。

“沒事,你隻需關心你的身體就好!”萬俟殤在白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溫柔道。

白翻了個身繼續窩在萬俟殤懷裏,慢慢睡著。這一路上,白累了就睡,餓了就吃,想出來走動時就由萬俟殤和十幾個親衛陪著她在馬車附近走動。

這一次萬俟殤親自押運救災糧餉,並帶了一支千人軍隊,所以一路上有想要搶劫的山賊都被萬俟殤滅了。不過也有一些人很難對付,那就是流離在外的婦孺,她們也不搶糧,隻是堵在馬車前,下跪。

一位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跪在萬俟殤馬車外。

“我的孩子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求求你們給點吃的吧,一點稀糠也好!”年輕的母親哭著道。白走了出來,看見年輕婦人懷裏的孩子確實瘦的皮包骨,顯得頭特別大,白讓婢女端來一碗白粥給婦人,婦人驚喜的接過來對懷裏的孩子道:“兒呀,咱們有白粥吃了!”說著將碗裏的白粥給孩子喂去。那皮包骨小孩聞到了粥的香味,立馬睜開眼,狼吞虎咽將一碗粥吞得幹幹淨淨,最後還將碗舔了好幾遍才罷休,直看的白雙眼泛酸。

旁人見如此,也紛紛跪了下來,求白給他們一點吃食,萬俟殤幹脆讓侍女就地燒了一大鍋粥分給眾人。

“咱們帶的糧食雖然是分給災民的,但是看如今情形,咱們帶的這些糧食遠遠不夠安置受災百姓!”白憂愁道。

“不用擔心,我會有方法解決!”

既然萬俟殤有方法解決,白就不發愁了,她對他十分信賴。

萬俟殤將這些流民就近安置在附近的縣鎮,並給他們留下一部分糧食繼續往南去了。

這一路,白見到很多餓死的人,也見到為了活下去而吃死人肉的人,更有一些人為了自己活下去,和別人換孩子吃,各種人間慘劇接連發生。後來萬俟殤怕白看太多影響身心,便不再讓她下馬車了。

終於到了南方地界,萬俟殤對白道:“我們下了馬車後,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後,這裏比前麵那段更危險!”

白點點頭,這一路她看了太多,知道那些餓瘋了的人為了活下去,什麽都會幹!

第一個城鎮是齊州,萬俟殤剛走進齊州地界就聽到叫賣聲。

“快來看呀,新鮮的米肉,很便宜的,一斤大米一斤肉或者二兩銀子一斤肉!”一個精瘦漢子麵前有一個砧木,砧木上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掙紮著。一群人圍在周圍,看著小男孩直流口水。

“什麽是米肉?”白問萬俟殤。

所謂的米肉指的是人肉,因為人吃米,所以這人肉為了好聽便被叫做米肉,萬俟殤知道,可是他不想讓白知道這麽殘忍的事。

“求求你們,不要吃我!”小男孩在砧木上一邊掙紮一邊哭。

“不吃你,咱們就會餓肚子,就會死。”精瘦漢子道:“你也別怨我,死後好好投胎,千萬別再生到這種世道來。”

精瘦男子對小男孩說完,便對著周圍虎視眈眈的人們道:“這小孩才三四歲,正是最嫩的時候,那肉可是鮮嫩的很呀,一斤白米換一斤肉很劃算了!”

很快有一人道:“我買一斤肉!”說著將手裏的一個布袋遞了過去,精瘦漢子過了秤,剛好一斤。

“好久都沒吃到過肉了,現在這時候牛肉羊肉都貴的要命,也隻能吃一點人肉!”那人說著說著就笑了,旁邊有人歎息這世道,有人說這群人沒人性,也有人羨慕這人手裏還有大米。

精裝漢子將手裏的刀磨了兩下,打算朝著小男孩的脖子砍去,剛下手就被一把飛刀打落,一位長相頗為靚麗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

“你們這群劊子手,竟然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年輕女子道。

白掀開馬車的簾布看見那個女子拿著一把劍如一個俠女。

精瘦漢子的生意被攪了,很惱火,喊了身後的同伴將那個女子圍住。那女子拔出劍同他們纏鬥起來,那名女子隻懂一些粗淺的功夫,在那群不會武功的漢子圍攻下,竟然落了下風,被捉住。

“小娘們,看你長得不錯,賣到宜春院還能換幾斤米!”精瘦漢子道。

“你敢!”年輕女子道:“知道本姑娘是誰嗎?”

“就是天王老子他閨女來了,老子也是照賣不誤!”

“你……”

“殤,該是你出手的時候了!”白對萬俟殤道。

萬俟殤飛了過去,輕輕鬆鬆將這群漢子放倒,救了小男孩和那名年輕女子。

白看著小男孩長得甚是可愛,便問:“你可還有什麽家人?”

“沒有了!”小男孩倔強說出這句話。

“你也別問了,就是他父親將他賣與我的!”那精瘦漢子道。

“沒想到這裏人倫已經悲慘至此!殤,要怎麽安置他了?”白問。

要在平時,隨身帶著這麽一個小男孩養著也沒多大事,可如今在這南方,環境惡劣且危機重重,他所有心思都在雲暖身上,怎還會收留累贅,思忖片刻,萬俟殤道:“我替他找一戶好人家吧!”

“也好!”白知道他們此行不適合帶上小孩。

“至於這位姑娘,你還要一直跟著我們嗎?”白看著那位年輕俠女道。

這位年輕的俠女自從被萬俟殤救了以後,非要死皮賴臉的跟在馬車後麵,怎麽趕都趕不走,還非得要報恩。白想,報恩就報恩唄,可這女子卻要以身相許來報恩,這司馬昭之心也太明顯了吧!

“我不是說了,報完恩以後就走嗎!”年輕俠女道。

“他不需要你報恩!”白道。

“需不需要又不是你說的算!”年輕俠女道。

萬俟殤聽到這番話,皺了皺眉道:“我的一切都由我娘子做主!”

即使萬俟殤這樣說了,那年輕俠女也沒離開,後來白也不趕她走了,因為她想到了自己。

白想,自己同這女子有何不同,都是愛慕著萬俟殤,隻是她幸運一些,如今頂著祁雲暖的身份能享受萬俟殤的這一份寵愛,若是沒有這身份,她是不是就同這年輕俠女一樣。

又趕了數天的路,幾人來到南方受災情況最嚴重的地方,詠州。

詠州整個地區都被洪水淹了,如今洪水還未退去,馬車行不到這裏來,一群人就換了船,當然也讓那俠女一塊兒跟來,隻不過同後麵的將士共用一艘船。

萬俟殤抱著白看著船兩邊渾黃的水裏飄來的禾苗、青草還有一些死人等。

“這裏簡直是人間地獄!”白道。

“雲暖,你要一直抓著我,千萬別放開,這裏洪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萬俟殤道。

“好!”

浩浩****一個隊,終於劃到一塊兒沒被水淹的地方,這是目前官府富戶居住的地方,萬俟殤亮了身份後,這些官員們趕緊騰出一大塊地方給萬俟殤等人。

“殿下,這大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去,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此地的州官道。

“有沒有統計,死亡多少人,有多少人流離失所?”萬俟殤問。

“這種情況統計不了呀!”州官無奈道。

“那你們就沒有采取什麽救援措施?”萬俟殤問。

“洪水來的時候微臣自顧不暇,後來好不容易找到這一塊兒地沒被水淹著,可又出現了糧食危機,實在是沒有能力去營救其他百姓們!”

萬俟殤聽到此處很是憤怒:“你們就待在這兒,什麽也不做?

“殿下息怒,微臣罪該萬死!”州官見萬俟殤怒了,趕緊跪下來請罪。

“限你們半個月之內將所有幸存的災民集中到這裏!”萬俟殤說完就走了出去。

萬俟殤身邊跟著白,此時他是一步也不肯讓白離開他的視線。

“這一路你辛苦了,趕緊去睡一下吧!”萬俟殤看著白略漸消瘦的臉,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