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向來都是快人快語。
她一但心中對誰有不滿,能當場撒氣從不留到明日的。
見江北寧如此熱衷於太子殿下的婚事,她當即覺得怒氣上湧。
“我看你也是個糊塗的,太子什麽人你還不清楚?怎麽能上趕著摻和他的大婚?”平陽說到氣頭上,語調順勢拔高了好幾個度,“府裏頭正妻還沒迎娶呢,就已經和幾個世家小姐們不清不楚的。更別說還有你家大姐姐,這下好了,兩個人一拍即合嘛。我瞧著這太子府想不烏煙瘴氣都難!”
“噗呲”一聲。
平陽一臉詫異地朝著笑聲看過去,見江北寧笑得開心。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替你急死。”平陽氣憤得牙根癢癢,“本郡主今兒可放狠話給你聽,你要是進了太子府,我、我就跟你絕交!”
“那我也給句準話,你要是跟我絕交了,我現在立馬就進太子府!”
看著平陽氣鼓鼓的模樣,江北寧忍不住開起了惡劣的玩笑。
隻隨隨便便這麽一激,果不其然平陽又忍不住指著江北寧的鼻子罵起來,嚇得來送點心的小丫鬟站在門口進不是,退也不是。
好容易等她罵了個痛快,平陽一抬眸,不小心撞進江北寧含笑的眸子裏去,當即愣住了。
哪裏有些不對勁。
要是放了平時,江北寧也算是個拎得清的,明知太子府是狼窩虎穴,若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錯,那後庭的女人還不將她生吞活剝了?
平常官宦人家的女子有母家的庇佑,日子還要好過些,可瞧瞧他們江家的行事作風,還有那江楚鈺,就等著看江北寧笑話呢,一但遂了她們的心思,指不定還要落井下石,弄得她身敗名裂才痛快。
隻有為愛情哄騙得昏了頭腦的人才會傻到自願嫁入天家。
別的不說,江北寧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平陽自問還是清楚的。
至少她不會蠢到為了太子自毀後路。
看著眼前的妙人生龍活虎的模樣,好像什麽事都不放在眼裏,又好像對所有事都胸有成竹。
一刹那,平陽了悟到她這是耍自己玩呢!
“好你個江北寧,竟然耍我!看我張牙舞爪的模樣很好笑嗎!”平陽忍無可忍地敲了敲對方的腦袋,但同時心裏也鬆了口氣。
至少阿寧是沒有進太子府的心思的。
等平陽鬆開了眉眼,江北寧忽然喚住了她。
“怎麽?還有什麽事?”此刻平陽還未從方才激動的情緒中脫離,說話還帶著股衝氣兒。
“平陽,你要答應我,”江北寧的神色在頃刻間變得很嚴肅,連帶著她也不自覺地斂了嘴角,“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萬不許與我說‘絕交’二字,可好?”
想來上輩子,終歸是她江北寧負了平陽。
當絕交二字從平陽口中脫口而出時,她隻覺得耳朵轟鳴作響,仿佛又回到那些令人悲痛欲絕的日子。
單單那麽一想,她的心都痛如刀絞!
老天有眼,肯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不想,也不願再失去平陽一次了。
她的話雖帶著詢問,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決絕。
平陽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砸得莫名其妙。
“還有,都是當郡主的人了,說話莽撞的毛病還是改不掉。你罵太子、罵相府是痛快了,可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人家有意陷害你,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江北寧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下來,平陽自知理虧,原本剛硬的態度也柔和了不少。
不論江北寧再說什麽,她都一一應下來。
待在伯爵府中的時光的確是比在相府的日子要輕快的多,可到底江北寧不能久待。
臨走前,她忽而想起了什麽事,一把拉住了送客的平陽。
“平陽,你可知道九州錢莊?”
“九州……錢莊?”平陽雙眉微蹙,似是在腦中搜索著什麽,“這名字聽得倒是耳熟,那掌櫃的有點本事,不過能在京城闖出點名頭來,這後台定是少不了。”
如此……麽?
平陽的話如同印在江北寧的心裏般,等到她回了府還是不住地思索著,還是知華的一句話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小姐,今兒老爺說了,晚飯要去陪老夫人一塊兒用。”
江北寧有些懊喪地拍著腦袋——她給忘記了。
等到她匆匆趕到的時候,江楚鈺已經坐在老夫人的身旁,不知她說了什麽笑話,逗得袁老夫人開懷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
“好、好,阿鈺可真是我的開心果啊!”
江北寧按規矩一一問安,隻是那二人不待見她,像是說好了似的自顧自地在說笑。
江北寧見了,心裏一樂:倒是省得她逢場作戲,落得個鬆快。
等到江暮回到府中的時候,天色已微微有些昏沉了,不過堂內倒是早早地亮起燈,看著怪熱鬧的。
一餐剛吃到一半,江楚鈺忍不住說起掃興的事“,阿寧,我院裏的人方才和我說,看到你貼身侍女知華鬼鬼祟祟的,平日出府總愛往懷裏揣點什麽,你可小心點,說不定她偷拿了府裏的東西拿去賣呢。”
這話突然點醒了江北寧。
她托付知華做的事萬不能被江楚鈺知道,否則她肯定要鬧上一鬧。
“大姐姐,你定是將規矩學好了罷,不然怎麽會有這閑工夫關心妹妹院裏的人呢?”
為了盡快堵住她的嘴巴,江北寧不得不放點狠話,“要我說,大姐姐與其在這盯著我,還不如打聽打聽宮裏的消息,聽說皇後娘娘在幫太子殿下物色侍妾呢。”
江楚鈺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