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殿下,他們這是要往山上去了。”

常寧眯了眯眼,隻覺得眼前的白馬雪山透著一股聖光,紮得人睜不開眼睛。

“嗯,”趙王點了點頭,不喜形於色,半晌才吩咐常寧,“原地安營紮寨,派個人去探一下路況。”

“是。”

常寧應聲退下,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總覺得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趙王越靠近白馬雪山,整個人就越發的陰沉,有的時候甚至讓人覺得恐怖。這跟那個前朝廢後楊氏有關係嗎?

“嘖,難懂。”常寧歎了一口氣,招呼人按照趙王的吩咐去做事,自己尋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繼續揉自己的臉,“難不成我這就要衰老了?”

“不不不,常將軍風韻猶存。”

領了探查命令的先鋒還沒走,就聽見常寧說自己老了,忙不迭接了一句,卻因為沒讀過幾年書,用錯了詞,挨了常寧一腳。

“滾滾滾,臭小子,沒讀過幾年書,大字不識一個,叫人笑話。風韻猶存能這麽用嗎?那是形容老娘們兒的,像本將軍這樣,要說風華正茂。”

“得了!小的知道了,那將軍要沒別的事,小的就去探路了。”

“麻溜的,本來也沒什麽事兒,你就多餘插這一句嘴。”

“那小的走了,還有將軍你一點都不老,剛剛這一腳就像從前一樣有力。”

常寧愣了一下,緩過神來。原來不是自己年紀出了問題,是心態出了問題。從前跟著秦沐風,苦是苦了些,但偶爾插科打混幾句也能調節心情,如今換了個主子,他自然不敢在趙王麵前放肆,多少有些壓抑了。

“常寧啊,收斂著點,不似從前了。”常寧喃喃自語的喟歎,眯了眯眼睛,起身朝著趙王所在地去了。

等常寧到時,趙王正在寫字帖。素白的宣紙上,落筆幾個字刀頭燕尾,筆鋒剛勁有力,就是秦沐風看了,也要點個頭表示肯定,更何況常寧了。

“趙王殿下,這字,寫的真是頂好了。”

“過獎了,不過是比從前好多了。”趙王笑了笑,嘴角的梨渦也顯了出來,“剛開始練字的時候,我也不太習慣,後來被人拿著棍棒敲打了,就練出來了。”

常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不難猜敲打趙王的人是誰,那必然是攝政王秦沐風,畢竟除了皇帝,就剩秦沐風有這個資格和膽子打趙王了。況且這天下,誰人都知道趙王除了皇帝之外最佩服的人就是秦沐風。

趙王收了筆,頗為滿意,果然全身心專注一件事,就能暫時忘記其他煩惱,現在要開始直麵問題了。

“如何了?探路的人。”

常寧拱了拱手,收起插科打諢那套,正色道:“去的人還沒回來,但現在有個問題,咱們帶的人好像有點多了。”

趙王頓了頓首,沉吟半晌,“之前,因為我指揮不當,才讓那批人逃走了,還連累了攝政王和攝政王妃被那幾個裘國人挾持,這次我想做好萬全之策。”

現在對敵人的戰力及狀況未明,趙王不敢托大,最後雄厚的兵力是萬不能少的,但這樣消耗的糧草物資也是難以籌劃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要在在這邊堅持多久,才能把前朝餘孽清繳。

“趙王殿下,屬下以為可以挺進七裏地,也好隨時接洽攝政王和攝政王妃,第一時間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行,不能再動了。”趙王不能否認常寧的建議是行之有效的,但風險太大,畢竟泰寧州的地勢險峻,又有白馬雪山這道天塹,雖說首要目的是清繳前朝餘孽,但要讓他放棄營救秦沐風和江北寧那是不可能的,“這一望無際的皚皚雪山,如何隱藏一支軍隊呢?”

營帳裏的兩人正逢一籌莫展之際,探路的傳令兵進來軍帳。

“回稟趙王殿下,發現敵情。”

“說。”趙王聞言眼睛都亮了,這是這麽多天來等到的第一個好消息,相信接下來會是第二個,第三個……

話分兩頭,江北寧和秦沐風作為‘人質’,他們的待遇算是頂級的了,先不說行動算是自由的江北寧,即便是雙手被縛住的秦沐風,活動範圍也大到難以想象。

“接下來呢?”秦沐風盯著鄔暹,麵色肅然,“準備怎麽處置我?”

“放你走。”鄔暹繼續翻看手裏的書,隻不過因為雪地裏的白芒,有些礙眼,“就像一開始說的那樣,我隻要平安的離開。”

“所以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無需知道。我也不用多言。以咱倆的立場,有些話用不著說開。”鄔暹收起書,看不下去,也不願意再裝樣子,“但是你的王妃,你暫時帶不走了。”

“不可能,本王的王妃隻能跟本王在一處。”

“由不得你,”鄔暹輕輕摸了摸韁繩,“我也總不至於天真的以為,我隻靠一根繩索束縛你吧。”

“我猜到你有後招,卻沒想過你如此卑劣,近視下毒這種下流手段。”

“但你得承認,下作手段,非常有用。”鄔暹笑了笑,麵上竟有些瘋狂,從懷裏拿出封信箋,朝秦沐風臉上劃去,“你還有兩天的時間,照著方子上抓藥,否則七竅流血,回天乏術。”

“你要我如何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隻能信我,別無選擇。”鄔暹收斂了笑意,一雙眼帶著陰鬱,盯著秦沐風,“畢竟你還是一國攝政王爺,我倒不敢真的讓你死。”

秦沐風抿了抿唇,總覺得鄔暹所言非虛,抬手就掙開了繩索,揉了揉手腕,靠近馬車。

“我聽見了。”江北寧撩開窗簾,與秦沐風對上,“他們不會傷害我,藥方給我看看。”

秦沐風向來不舍的江北寧為難,伸手過去讓她號脈,見她蛾眉輕斂的模樣,心下一動,很不得直接帶人離開,但這很不明智,所以隻能先擱置了。

“方子上的藥材都不好找,藥理上來說也不衝突,隻是我對毒理沒什麽研究,難做判斷。”江北寧欲言又止,但還是咬了咬牙,“泰寧州能人輩出,或許有精通此道者。我能照顧好自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