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洛心頭一震，目光轉向少年。
他筆直著身體，明明背脊挺撥，卻又仿佛脆弱的不堪一擊。
月半老師又說了些什麽，許洛洛全沒聽進去，她的目光全被眼前的少年所吸引住了。
也許是她的注視太過強烈了，就連少年也所有察覺。
他蹙著眉頭，眼眸轉向她。
許洛洛對上了他的視線，心虛地將腦袋轉正，結果這一下動作太猛，就連許洛洛的班主任都發現了。
“許洛洛，你剛才在做什麽？”
“我……”
許洛洛手心冒汗，她有些緊張道：“報告老師，我，我在看帥哥。”
許洛洛班主任：……
少年：……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隻有紀曉優偷偷對著許洛洛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許洛洛，老師訓話你不好好聽著，罰你每天放學後做一個月的值日！”
……
許洛洛從教師辦公室裏走出來後，整個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
紀曉優：“洛洛，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值日的。”
許洛洛感激道：“曉優，謝謝你。”
兩人在走廊上互相握了彼此的手，露出了心心相惜的神情。
“讓，讓。”
身後，傳來一道不太利索又僵硬的聲音。
許洛洛和紀曉優同時回頭，在看見少年的那一刻，紀曉優瞪大眼睛，道：“你會說話？你不是啞……”
後麵那個字紀曉優沒能說出來，因為許洛洛她飛快地捂住了紀曉優的嘴。
紀曉優眼睛瞪大，一雙眼底全是疑惑。
許洛洛對著少年笑了笑，拉著紀曉優便走了。
少年眯眼，腳步不自由主地向前邁去。
“你幹什麽？”
到了一個無人處時，許洛洛才將手放了下來，紀曉優則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許洛洛：“他不是啞巴。”
所以，你別這麽說他。
紀曉優哦了一聲，道：“可是大家都這麽叫他。”
“剛才你也聽見他開口說話了。”
“好吧，”紀曉優很乖地聽了許洛洛的話，“洛洛，我買了草莓酸奶，你要不要喝？”
“嗯嗯……”
兩個小女生牽著手離開了，直到她們走，都沒發現轉角處，那一道修長單薄的身影。
少年嘴角向上扯了扯，真是稀奇，這是他在這個學校，第一次聽見有人為他說話。
*
紀曉優被家裏接走了。
許洛洛留下來一個人打掃著教室。
黑板太高，她踮起腳尖也夠不到，許洛洛拿著板擦跳了跳，最上麵的地方，仍然有字跡未消。
許洛洛正在發愁之際，有人接過她手裏的板擦，非常輕鬆地就將黑板給擦得幹幹淨淨。
是那個小結巴。
許洛洛：“小結巴，謝謝你。”
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我不是……小，結巴。”
許洛洛哦了一聲：“好，好的，我知知道了。”
少年眉心跳了跳，一雙眼睛無語地看著她。
許洛洛對他笑了笑，此時她正在換牙期，掉了一顆門牙還沒長出來，看著實在是怪異。
少年蹙眉：“真、醜。”
許洛洛忙用手捂住嘴巴，她這一副樣子，倒是把少年給逗樂了。
少年嘴角向上露出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笑意，他丟下板擦，又開始掃地了。
許洛洛忙道：“哎，那是我的事情……”
他是來搶活幹的嗎？
少年抬起頭，眼眸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不，去，跳，舞。我，的，人，情，還，沒，還，清。”
許洛洛：……
原本他還記得這事，上次他交給許洛洛少年宮演出的邀請函之後，許洛洛便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袁雅君反正這一段時間不會回來，她就算去跳了也沒用。
最歸是無法討得媽媽開心的。
再看看眼前執著的少年，他比自己更慘，父母都去世了。
她的父母雖然一年隻能見幾次，可最起碼他們還在。
小小的許洛洛覺得自己該知足了。
“小結巴，謝謝你。”
少年抓住掃帚的手用力，聲音低沉道：“不許，叫我，小結巴。”
“那我該叫你什麽？”
少年想了想，道：“不、用，反正，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交集。”
許洛洛莫名就有些傷感了。
他在學校裏時常被人嘲笑，父母又去世，想必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吧。
許洛洛小聲道：“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不，好。”
少年直接了當地將她給拒絕了。
又轉過頭來，凶巴巴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許洛洛有些驚喜道：“哇，小結巴，你剛才能一口氣說四個字了。”
少年：……
好氣！
少年懶得再理許洛洛，他幫助她做好衛生後，便很快離去了。
以後的每一天，少年都會來在放學後來到許洛洛的教室裏，幫助許洛洛打掃衛生。
這期間，許洛洛跟少年說了很多話，大多時候，是她在說，他在聽。
她告訴他，自己的父母好像並不愛她。
因為他們經常不在家裏，偶爾打電話回來，也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她還告訴他，自己有時候一個人很害怕孤單。
可是保姆阿姨說，人是一個人來到這世界的，本就應該學會一個人生活。
以後的日子，孤單會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她要學會接受孤單這件事情，可是她總學不會……
“也許等我長大了，就學會接受孤單了吧。”
許洛洛絮絮叨叨地說著，少年安靜地聽著，夕陽在窗外緩緩下行，霞光染紅大半個天際。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到了，那天放學後，許洛洛習慣性地拿起掃帚。
紀曉優：“洛洛，你是不是傻了，一個月的罰款已經結束了。”
許洛洛一楞，原本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走得這麽快了。
“洛洛，我家司機過來接我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許洛洛搖頭，道：“曉優，我晚點再回去。”
那時，小小的許洛洛，連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為何要繼續留在教室裏。
執著，又倔強地等著。
也許，小結巴會跟她一樣，忘記了懲罰結束這件事。
所以她要在這裏等著他，然後再問清楚他的名字，要跟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許洛洛等了許久，一直等到夕陽西下，也沒有等來她想要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