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洛有許久沒見到小結巴了。
再看見他時，是她與紀曉優一起在小山坡上撿樹葉的時候，那時正值秋天，學校裏每周會安排學生去撿樹葉。
美其名約是鍛煉學生們的動手能力。
許洛洛和紀曉優兩人一人一邊提著半人高的筐子，遠遠便看見有一道瘦長身形的少年走了過來。
有一段時間沒見，少年好像長高了。
許洛洛眼底閃過一絲歡喜之色，她一雙眼睛帶著期盼地看著他。
少年低垂著眼簾，神情冷漠。
他一步一步，從許洛洛身邊擦肩而過。
許洛洛詫異回頭，望著他的方向喊道：“小結巴……”
少年腳步未停，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朝前走去。
許洛洛放下筐子，正欲追去時，卻被紀曉優一把攔下了。
“洛洛，你幹什麽？”
“曉優，你放開手，”許洛洛看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影，道：“我想去問問他，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我。”
就連她主動喊他，他也不回頭。
紀曉優：“洛洛，你傻嘛，人家明顯是不想理你，何必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上次我看見他，他也一樣沒理我。”
許洛洛目光轉向紀曉優，有些失落道：“可是他為什麽不理我？”
明明之前那麽好。
為她做了一個月的衛生，聽她叨嘮了一個月的心事……
“誰知道，反正他在學校裏就是一個異類，還有，上次我都懷疑我幻聽了，因為高年級的學姐們說過，他真的是啞巴，從來不開口說話的。”
許洛洛：“她們胡說。”
“才不是胡說，他是真的這樣，洛洛，這樣的怪人，你別跟他玩了。”
許洛洛目光看向遠處，少年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她眉宇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
她剛準備和他做一輩子的朋友呢。
這友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嗎？
許洛洛心底悶悶地，她也說不上什麽感覺，反正那一段時間，她連喝酸奶都不香了。
轉眼便到了冬季。
許家父母雖然對許洛洛不上心，可錢總是到位的，保姆帶著許洛洛買了許多紅色的棉服和羽絨服。
保姆說，冬天蕭條，穿這個顏色看著喜慶。
許洛洛那時並不太在意這些，有什麽她便穿什麽，即便她被保姆裹得像一個紅色的球。
許洛洛來到教室裏，整個人就顯得有些好笑了。
幾乎所有人的眼睛所及之處，都能看見她這一隻走動的紅色球。
紀曉優更是笑得不行。
許洛洛有些無奈，好吧，大不了給他們多笑一會兒。
放學後，許洛洛在校門處又遇見少年了，那時的他身形又高了些，背脊顯得更加挺撥了。
許洛洛穿得如此顯眼，少年的眼睛在她身上瞟過，不過幾秒，轉瞬既逝。
和自己相比，許洛洛總覺得他穿得有些單薄了。
一想到他父母去世，想必家中條件也不好，許洛洛心中琢磨著，要不……自己偷偷給他買幾件衣服吧。
反正自己什麽都沒有，就是零花錢夠多。
可是該買什麽尺碼的呢？
許洛洛偷偷跟在少年身後，她想要記住他的體型，保姆說過，買衣服就得看體型。
不知不覺，許洛洛跟著少年走了兩條街了。
到了一處轉角時，許洛洛茫然了起來。
人呢？
居然這樣也能跟丟。
許洛洛有些喪氣地低頭轉身，卻在那一刻，腦門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許洛洛疼得倒抽了一口氣，她眼淚都在眼框裏打轉了。
“為什麽跟著我？”
少年看著她，目光複雜。
許洛洛有些詫異道：“小結巴，你不結巴了嗎？”
少年並未回答她的話，他才不會告訴她，他是因為她的那句小結巴，所以才每天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開始重新練習說話。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許洛洛哦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跟蹤他的原因。
她正欲開口之際，又突然想起，他為人雖然沉默低調，可好像自尊心也很強。
自己就這樣說出來，他會不會怪自己多事？
“我就……剛好往這邊走。”
許洛洛的謊撒的一點誠意也沒有，少年如墨般的眸子看著她，裏麵是淡淡地嘲諷。
他不再追問，轉身離開。
許洛洛立即朝他走去，“小結巴，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這一段時間沒有你，其實我……”
“不要跟著我。”
少年身子站住，背對著她，又加了一句：“離我遠點。”
許洛洛定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為什麽？”
明明他之前那麽好的，現在為什麽變得這麽冷淡？
少年並沒有回答許洛洛的話，他也沒有回頭，幾秒後，邁步朝前走去。
許洛洛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頭第一次湧現了悲痛和無力感。
小結巴……原本並不想與她做朋友。
他是不是聽她嘮叨了那麽多，覺得她煩了？
*
“洛洛，這個周末我生日，你來為我慶生吧。”
紀曉優一臉興奮地跟許洛洛描繪著，每年她生日時，家裏有多熱鬧，父母會把家裏布置得多麽有趣好玩。
許洛洛表情有些怏怏的，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模樣。
紀曉優說了半天之後，才發現許洛洛的不對勁。
“洛洛，你怎麽了？”
“曉優，如果有一個人叫你離他遠點，這代表著什麽？”
“誰啊，”紀曉優蹙眉道：“誰叫你離他遠點？我現在就去會會他。”
許洛洛搖頭，“我隻是說如果。”
紀曉優的同桌回頭道：“那就是不喜歡唄。”
許洛洛的同桌也隨之點了點頭：“甚至討厭或者嫌棄對方。”
紀曉優忙道：“喂，你們倆別瞎說啊，洛洛，你別聽他們的，也許是有什麽誤會也說不定。”
許洛洛表情更加焉了。
紀曉優忍不住有些幹著急，這一段時間許洛洛情緒不好，她可是看在眼裏的。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
“什麽事？”
“聽說高年級的學長們在打架了。走，走，咱們快去看看。”
紀曉優原本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可她看著許洛洛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便一把將她拉起。
“走，洛洛，咱們也去看熱鬧。”
也許熱鬧看了之後，許洛洛就忘記那些煩心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