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玨有些疑惑,望了一眼紀寶玥,紀寶玥立馬一副‘我實話實說’的表情,恭敬的回話:“秉文知道。”似乎知道皇上想說什麽,陸玨自己補上:“紀二娘子已對在下言明了拒婚的原因,紀二娘子她,無意在下,所以不應該締結婚約。”陸玨將紀寶玥的喜歡不喜歡的言論換了個說辭。
這倒是讓皇上沒想到,陸玨竟是真的知道。
皇後看皇上沉默,便知道皇上估計在想要不要直接賜婚,從陸玨這裏破開士族聯姻的口子。
陸玨大概也明白。
若是之前,皇上如何安排他便如何接受。
隻是今日紀寶玥斬釘截鐵的說她不願意和不喜歡的人成親,還言辭懇切的希望他也不要踏入這樣的境地。
他便有些···不忍讓她希望落空。
“陛下,秉文已自請外放涼州,對紀二娘子的確不是良緣,所以對拒婚一事並無半分怨言。”陸玨隻能再次表明,哪怕暫時在姻親上不能打破士族聯姻的傳統,他也會遠離士族勢力。
皇上自然知道陸玨自請外放涼州的事情,陸太傅已經和他提過,他心裏也是默許的,等到領奉官職時就打算讓陸玨去涼州。
皇後一愣,陸玨這樣維護這個紀二娘子,還想打消皇上賜婚的念頭,不由得又去打量紀寶玥。
她竟是半分沒聽出其中深意的模樣。
又去看陸玨,七巧玲瓏心的狀元郎隻怕是一番好意白白浪費了,人家可是不會承他人情的。
陸夫人看向皇後,笑意盈盈的眼中帶著幾分懇求。陸夫人自是要幫著自家兒子的。
罷了,人情總是要還的。
皇後轉頭對皇上低聲說:“好事總是多磨,陛下莫急。”
其它人心思早轉了幾圈,隻有紀家三人傻愣愣地站著。
皇上似乎也真覺得讓陸玨娶這樣一個文墨不通的姑娘委屈了他,便道:“朕還聽說紀娘子有個文墨不通的名聲,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也得懂些詩文才是,從明日起,你也去皇後辦的雅風書院上學。”
說著,似乎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這樣,以皇後的名義下旨,讓所有官眷的適齡女子都去書院上學,特別是那些武將家的,都好好提升一下文學素養。”又對著陸玨:“至於你嘛,距離領奉官職還有一段時間,你便去書院裏領個先生的差事,給那些女孩子們講講詩文典籍。可別人人都像這個一樣,總把喜歡、不喜歡的詞掛在嘴邊。”
最後這一句說得是紀寶玥。
皇後笑著點頭稱是。
紀寶玥初時高興,她可以去皇後辦的書院上學,聽到後麵又被皇上作了反麵教材,饒是厚臉皮也有點繃不住。
還是千恩萬謝的叩謝皇恩,然後退了出來。
幾人出來沒多久,小太監就來宣皇後的旨意。
要所有官眷家,年滿十二歲,未出嫁的適齡女孩子都去雅風書院上學。
有些人不理解,這皇後辦的雅風書院,之前隻是皇家女子和重臣家的女孩子才能去的地方,現在這意思,是所有官眷家女孩都有機會了?
一部分人家高興,女兒能去皇後舉辦的學堂,和那些郡主公主們上學,說不得以後便有了嫁入高門的機會。
另一些士族家眷看不出喜怒,想來也是不高興的。這道旨意,顯然就是破除官眷子女間階層的,還特意拿那紀家二娘子作筏子。
這其中,最不樂意的,估計就是士族之首的王家。
王家老太傅自來便是堅定的士族擁躉者,王家從上到下,包括最年幼的王六娘也是接受這樣的教育。
皇上和皇後宣下這樣一道旨意便回宮了。
王四郎自來是不放過陸玨任何出糗的機會,此刻正纏著陸玨,非要他說說被拒婚的感受,如果陸玨此時能作詩一首表達心緒,那就更好了。
陸玨對王四郎相邀一事存了疑。當他問及此事,王四郎坦**又無知的模樣,讓他不敢輕易判斷,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紀寶玥一直記掛著要和陸玨說一說嘉文郡主的反應,可是那個王四郎一直圍在陸玨身邊,讓她尋不著機會。
還是問了紀安才知道,那人就是王四郎。
紀寶玥知道他。上輩子,王家四郎王明傑,是和陸玨一起榜上有名的探花郎,他們一個狀元,一個探花,又是要好的朋友,同樣的出身,同樣出類拔萃的外貌才華,所以並稱世家雙傑。隻不過,前世的他們,一個跌入泥潭,一個平步青雲。
許是紀寶玥頻頻投來的目光太過迫切,王四郎終於發現,笑著將陸玨送到紀寶玥麵前,連連告饒,是他榆木腦袋,不懂佳人迫切心意。
陸玨隻能給王四郎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太過了。
王四郎的話雖然繞口,不過大概什麽意思她是明白的,便坦**的同王四郎說要借陸玨說幾句話。
王四郎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笑吟吟的將陸玨借給紀寶玥說話。
紀寶玥便將同嘉文郡主的對話全告訴了陸玨,末了加上一句:“我覺得她可能真的不是謀劃這事的人,她都敢拿你發誓。”她求而不得不就是陸玨嘛,還是毒誓。
陸玨靜靜聽著,聽到最後一句,眉頭擰起:“紀二娘子,慎言。”
紀寶玥小臉一鼓,有些不高興,她就陳述事實,怎麽又要慎言呀。
不過,陸玨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之前猜測,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看來,嘉文郡主也是被人利用了。”環顧了下四周,沒人注意他和紀寶玥,又將聲音壓得更低:“你還記得,那日是如何到了樓閣中嗎?可有什麽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他心中有一個猜測,隻是暫時無從證實。
那日······
她因為詩會的事情煩悶,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湖邊,望見了一湖的荷花,然後,便暈了過去,醒來已經在樓閣中。
至於奇怪的事······
“在湖邊,有人撞了我一下,這算奇怪的事嗎?”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其它了。
“你看清楚那人的臉了嗎?”陸玨立即追問。
“沒有,她就垂著腦袋不看路,所以才撞到我。”紀寶玥細細的回憶,兩輩子的記憶加在一起,都是有一個人撞了她,是個小丫鬟,撞了她立馬跪下求饒,她也沒在意,就走開了。
“那你當時,有感覺不對勁,或者有什麽氣味嗎?”他後來回想,房間中的確點了催情香,可是他記得靠近紀寶玥時,還聞到一股異香,他才難以自持。
“氣味?”紀寶玥努力回想,小丫鬟撞到她手臂上,她就疼了一下,並沒有什麽氣味啊。
疼?
那個疼是一下子的刺痛,當時以為撞到手部麻經,所以才······
“是針!是針紮的感覺!她撞到我的時候,用針紮了我!”紀寶玥一下子反應過來,那人一定是將針藏在手指縫中,一下子紮到她手臂上,可是針太細根本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