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郡,位於揚州東北部,濱臨大江。傳說,在五千年前,還並未有廣陵郡的存在。那時,大江下遊有一個巨大的湖泊,因為湖水泛濫震**難定,所以被人們稱為震澤。而這震澤當年的所在,就是現在廣陵郡的位置。直到大禹治水,疏通了大江上遊三條支流,震澤的湖水才恢複了平靜,不再泛濫。而震澤的周圍,也因此成了有名的魚米之鄉,各地百姓紛紛來此定居,便有了現在的廣陵郡。

廣陵郡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境內翠峰疊起,湖澤眾多,不少名山更是傳說中的仙人道場。稻穀一年兩熟,河澤物產豐盛,百姓生活富足。

如今年關已至,廣陵郡的百姓們紛紛忙碌著,置辦年貨,貼對聯,祭天地,念先祖。雖然忙碌,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醉人的笑意,在一舉一動中自然的散發出來,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然而,在這喜慶而忙碌的氣氛當中,有一個人的反應卻這氣氛有些格格不入。這是一個腰挎長劍的年輕人,身材頎長,一頭過肩黑亮長發隨意的披散著,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半個額頭,額頭下麵,是一張讓每一個懷春少女看了都芳心暗動的俊俏臉龐,這本應是一個無論站在什麽地方,都能給那兒帶來光和亮的俊逸男子。不過,他那緊皺的眉頭,無神的雙眼和緊閉的嘴角,卻在無時無刻都在告訴著附近得人們,這是一個冷酷的人。

他這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冷酷,不僅讓眾多青睞他的年輕女子望而卻步,更是讓那些打算趁年底狠賺一把的商家們搖頭輕歎。隻有一個個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們,看到他緊緊皺起的眉頭,會雙眼一亮,正待上前搭訕時,目光看到他腰間的長劍,卻又失去了上前的膽量。

那是一柄外形普通的三尺長劍,劍柄和鐵匠鋪打造的那種青鋼劍一般模樣,連劍鞘都是普通至極。然而,在那些算命先生們的眼中,這柄外形普通的長劍並不普通。雖然見不到劍刃,但劍鞘之外已隱隱散發出冰冷卻暴躁的劍意,就像一頭隨時會暴起傷人的猛虎。對這種人,隻要是善於察言觀色的算命先生們,都是避之不及,哪裏還肯自動送上門去?

“這個仇大苦深的俠客是去哪兒?年關將至,他不回家?”

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如是想象。

這是一條通往海邊的古道,穿過現在的巨鹿鎮,再往前走上半個多時辰,就是從前的餘杭鎮了。在餘杭鎮前麵加上從前兩字,是因為四年前發生的一宗絕世慘案。餘杭鎮一百多口人全部慘死,死狀淒慘至極,那窮凶極惡的凶手甚至將那餘杭鎮的牲畜都打殺殆盡。這件事整個廣陵郡都是知道的,而作為餘杭鎮的近鄰,巨鹿鎮,更是所知甚詳,每個人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仿佛當時他們就在凶殺現場一般。

“難道,他要去餘杭鎮?!”

一個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停住上前搭訕的腳步,臉上突然變色,見那年輕人的目光轉過來,瞬間轉過臉去,身子瑟瑟發抖,再也不敢看那年輕人一眼。

雖然這名算命先生的表情有些差強人意,說直點就是侮辱了算命先生這偉大的崇高的職業,但他還真的猜對了。

這名黑發年輕人正是要去餘杭鎮,而且,是回家。

此人,正是林裳。

他下山是為了給雙親和鄉親報仇,可是當他在山下小鎮看到人們為了新年而忙碌的身影,便下意識得想要回餘杭鎮看看。如果一個要一個目的的話,那就是回家祭祖。

這四年,不,這十年來,林裳從未回過家鄉。五峰大比之後,有過回家的打算,卻因為被選去仙人鎮鏟除魔教餘孽而耽誤了,之後又遇到了因愛而給他種下癡*的淩菲,最後,更是為了逃命,而引出了那千刀萬剮的凶手-殘忍地殺害餘杭鎮上下一百餘口人的車家高手。

自林裳內丹破碎,醒來以後,他不隻一次有過回家的打算。甚至,在他那三年極限訓練的時候,都時時想著回家一趟。不僅是為了祭奠雙親,也是為了緬懷自己初到這世界的回憶。可他一次又一次的退卻了,他在害怕。

他害怕到了餘杭鎮,發現已經重新有人住了進去;他害怕到了餘杭鎮,那裏已經成為荒草和野獸的樂園;他甚至害怕到了餘杭鎮,赫然發現父母和鄉親們都還在……

他害怕著,害怕期待,也害怕現實。

他清楚地知道一切,卻又情不自禁得用謊言來欺騙自己。就像他深知人的本性,卻極少對人設防一般。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形成了深深的執念。當他不去想時,這股執念仿佛就不存在,然而,當記憶翻開,那卻是瞬間讓人撕裂傷口的痛。

不過,現在他來了。雖然心中還有猶豫,乃怕在離餘杭鎮百裏的地方便不再使用地行術而選擇走路,但他還是來了。緩慢得,靜靜得,走向現實。

林裳轉頭看了街角那發須皆白的算命先生一眼,表情木然,隨即轉過頭,繼續趕路。

北風呼嘯而過,帶著微微的寒意,吹散他一頭黑發,吹冷他青色的衣衫,直至載著他走出巨鹿鎮。

時間隨著林裳的腳步,一點一點兒走過。

離餘杭鎮越來越近,林裳的心也越來越彷徨,腳步也越來越慢。直到餘杭鎮的影子在他眼前慢慢出現,他停下了腳步,愣住了。

那是一片長滿了一人多高雜草的廢墟,幾顆高大的樹木已在原先鎮長家的位置長起。雜草當中,隱隱可見幾處殘桓斷壁,以林裳的視力,已經看清了上麵黑紅的血跡。

往日充滿了回憶的小鎮,現在已成了荒草的領地。

林裳咬緊了嘴唇,一絲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流出,順著下巴,向下滴落。當那滴鮮血剛剛落下,還未落到地麵時,林裳身上黃光一閃,消失在原地,身形出現在那片廢墟當中。

林裳四處張望了一下,身形再動,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墳墓麵前。一塊兒斑駁的石碑上刻著幾行字,依稀可見。

“餘杭鎮一百又七人皆葬於此”

林裳身子一顫,重重跪了下去,積蓄了四年的眼淚狂湧而出,聲音嘶啞著低聲道:

“爹,娘,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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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到,這一章……怎麽說呢,也許有很多人不愛看吧。。但我還是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