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爺爺。”藍月利落答道。

湯婆婆死死的盯著閣老的側顏,當著孩子麵,拚命壓抑著心裏翻天覆地的情緒,語氣略微哽咽的問,“然然,這是……那天來給你檢查身體的醫生?”

陸然知道,她大概是蒙對了。

閣老,也許是她要找的人?

把孩子交給曼文她們,陸然扶著湯婆婆來到房間裏,關上了門,“婆婆,閣老的生平我不清楚,打聽也打聽不到,他的腦部之前受過創傷,過去的事情他記得多少誰也不知道,你如果覺得他可能是你多年不見的丈夫,不妨見一麵,問清楚,是不是的,心裏也會踏實一些,好不好?你點頭,我就以身體為由把閣老叫過來,他年紀大了,事先不要跟他講,萬一不是,不光您失望,我也怕他受不了,您說呢?”

“好,好孩子,就這麽安排,婆婆聽你的。”湯婆婆激動得手指都在顫抖,陸然疑惑的問,“婆婆,你認不出他來嗎?鈴姐兒說,他跟你們家裏的照片有點相象,三十多年雖然很長,但若是您的丈夫,您應該能一眼認出來吧?”

“然然,不瞞你說,我這之前,認錯人的次數有幾十回,婆婆很多次都被人罵神經病,後來怕了,不敢亂認了,而且,他是個潔癖很嚴重的男人,討厭多毛動物,是絕對不會留胡子的,也不會這麽不修邊幅……”

“許是年齡大了,就沒這麽講究了。”

陸然說著,看了眼湯婆婆,湯婆婆雖然也是頭發花白,身上穿的也不是什麽名牌,但是,她收拾得很是清爽周正,身上的衣服一點皺褶都不帶的。

不光是她自己身上,才來沒幾日,陸然家裏的客廳,廚房,隻要是她經手的地方,絕對不允許出現一點灰塵。

尤其是廚房,收拾得就好像從來沒做過一頓飯似的,每一處都是她擦了又擦。

湯婆婆笑著說,“我這個講究勁兒,就是跟他學來的,他比我,有過之無不及。”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陸然思忖,“但是婆婆你跟閣老是不一樣的,周圍環境不一樣,您這三十多年過得淒苦,可您身邊有親人陪著,多少能夠減少一些苦痛,可是閣老,他獨自住在一個小藥廬裏,整天跟中藥作伴,孤獨能讓人改變的豈是一星半點?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中醫研究上,哪有心情去關注別的?就像周靖安,他以前潔癖也挺嚴重的,但是現在有了孩子,大便弄他一身他都不在乎……”

“中醫……”湯婆婆忍不住哭了出來,“他竟然也懂中醫?是他,肯定是他了,然然,快讓他過來一趟吧……”

“好好好,但是您想答應我,不要著急,可以嗎?”

“好,不著急,我耐心等著。”

陸然讓紮西昆圖把閣老接過來,閣老把陸然看得很重,火急火燎的提著藥箱來了,卻看到她好好的在草地上跟小孩們踢球,氣得他……

不過三個孩子一鬧,他就忘記了罵人,陪著玩了一會兒,兩人進去客廳。

閣老坐在沙發上招呼陸然,“過來,給你把把脈。”

陸然笑著洗了洗手,經過樓梯口時,悄悄的看了眼躲在牆邊的人,“婆婆,是他嗎?”

湯婆婆的淚水止都止不住,“是他,絕對是他。”

“那你還不快去相認?”

“我,我想去換身衣服。”

“衣服等下再換了,別怕,勇敢的去吧。”

“我怕他不記得我,你,你不是說他撞到腦袋了,我這一下子出去,太冒失了!萬一他真記得,這麽一激動,你看他,年紀比我還大,萬一受不了……”湯婆婆臨到跟前,慫了,陸然沒給她機會,拉著人就走了出來,“閣老,這就是湯婆婆……”

閣老正在喝茶,抬頭一看,噗地一下,噴了出去。

手裏的茶杯落地!

他騰地站起來,眼睛瞪得銅鈴大,白胡子一抖一抖的,聲音破碎中帶著一絲希望,“凡真?你是凡真嗎?”

湯婆婆連連點頭,嘴裏念出一個名字,“長風……”

兩人彼此奔向對方,緊緊的擁抱。

陸然感動得熱淚盈眶,正要退出去,給二人一個安靜的空間,有人推門進來,“老婆……”

一眼看到陸然,周靖安擰眉,“怎麽……”

大步跨過來,自然注意到了客廳的一幕,他腳步一頓,還是到了陸然跟前,扶著她上下看了看,“沒事吧?”

“沒事。”

受到打擾的閣老和湯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彼此。

湯婆婆領著閣老去了後麵她住的小樓。

周靖安聽陸然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你這幾天都在忙這個。”

“你都不感動?”

“感動。”周靖安笑著吻她的額頭,“你做得很好,但是以後,別人的事情,不要去操心。”

“哦。”

“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準備要帶去的東西,我這邊工作已經安排好了,你這邊呢?”

藍存遇出國訪問,屬於非正式的友好交流活動,此次前往的包括國內前去投資的成功商人,排場很大,也會很安全,周靖安在這些商人之列,於是兩人順便帶著孩子們出去看看,歐洲各國,為期兩周。

“莊昊沒時間過來,我抽空回去江北一趟算了。”

天馬服飾正式並入莊昊創下的陸氏集團,而莊昊,也正式改名姓陸。

因著陸然身份的特殊,之前的合作已經不能再繼續,陸然所占有的股份也將轉移給莊昊。

陸然需要過去簽字。

“還需要你親自回去?”周靖安聞言,有些不爽。

“來回也就幾個小時而已。”陸然討好的親了親他的下巴,“再說了,我還真有點想家了。”

“桃源居?”

“是啊,不然還有哪個?”

“禦景苑我重新裝修了,你想住也不是不可以。”

“我以為你會把它賣了。”陸然有些詫異。

周靖安勾唇,“那裏麵有我和你的回憶,我舍不得。”雖然,那個地方發生過很多不快,但是,那些人該死的死,活著的,也過得不見得好,他何必去計較?樂得忘記,隻留下他和陸然相處過的點點滴滴。

忽略那些事那些人,陸然也蠻喜歡那裏,她笑著說,“好,那就留著,偶爾還是可以回去看一看的。”

周靖安戲謔的望著她,“是啊,順便重溫一下。”

陸然赤紅著臉瞪他,“桃源居你不是給蔣夢晚住了嗎?”

“她進去找羊脂玉,沒找著,現在和她母親住在周宅。”

“陸惠子住哪兒?”

“她和周程元一起,搬去了莊昊那裏。”

陸然眨了眨眸,“那老爺子呢?”

“醫院。”

“他怎麽了?”

“半身不遂,需要常年臥床,尚度說,他沒多少日子了。”

“那你……”

“他這輩子,都隻能呆在醫院裏。”周靖安咬牙道,“之前蕭煒明說過,提出讓他過去緬甸的交換條件,我沒有答應,我不會讓他臨死過得太稱心。”

陸然愣了下,周靖安眯了眯眼,“怕了?我就是這麽心狠手辣!而且,他不值得被我原諒!”

聲音一下子提了起來,暴戾之中更多的是無奈。

陸然靠在他懷裏,“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已經去世的人,不可能再回來,別人在他心口烙下的傷痕,也不能被抹掉。

所以,她不求他寬宏大量的去原諒誰,那些人,又與她何幹?

決定去江北的前一天晚上,周靖安得到了消息,周炳坤病危,征求周靖安的意見,周靖安想也不想的說,“搶救。”

“這次情況比較危險了,病人之前不配合,沒有求生欲望,所以……”

尚度言外之意,這次能不能搶救回來,很懸。

“盡力而為。”

“他想要見您最後一麵。”

周靖安猶豫了一下,“再說。”

他打完電話,就站在窗邊望著外麵的夜色,陷入了怔忡。

站在臥室門內的陸然歎口氣,轉身拿了一件外套走出去,披在他身上,“去吧,正好我明天也要過去一趟,你隻當送我了。”

“抱歉,吵醒你了。”周靖安伸臂把她拉在懷裏,冰冷的唇貼了貼她的額,“我跟他,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什麽仁義孝道,我都已經拋棄了,他別想再用這個約束我,死了倒是好了,他早該死了。”

陸然貼著他的胸膛,能感覺到他胸腔裏好像壓抑了很強烈氣流,隨著他平靜的說話聲,在呼呼的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爆發而出。

陸然知道他心裏遠遠沒有看起來這般淡定,她安慰的摟緊了他的腰,“好,不去就不去,我們回去睡吧。”

周靖安擁住她的身體,兩人一起回到臥室。

一開始是相對而眠,但是周靖安把陸然轉了過去,從後麵抱住她。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臉。

陸然知道他這一晚是睡不著了,可她熬不了夜,閉著眼睛慢慢就睡沉了。

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

陸然洗漱後下樓,鈴姐兒正在廚房裏忙碌,看到她出來問了聲好,“睡得可好?”

“挺好的。”

“那就行,先喝杯溫水,一會兒再吃早餐。”

陸然說了聲謝謝,拿著水杯朝外走,三個小家夥從不睡懶覺,六點鍾就起床,這會兒八點多已經玩了兩個小時,咯咯笑著從花園裏跑過來,髒兮兮的就往陸然懷裏衝,媽咪媽咪的喊著,手裏抓著一根小木棍,“媽咪,給你,我最愛的。”

陸然鄭重其事的接過來,在她紅撲撲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小寶貝,媽咪非常喜歡。”

小家夥最愛的東西有很多,每天都在變化,一顆小石頭,一根頭發,一粒扣子……

陸然臥室有一個盒子,抓門用來裝這些。

“媽咪,戴花。”藍天手裏捏著一朵小紅花,招手讓陸然蹲下。

陸然依然蹲在他身旁,藍天親手給她別在發間,還給她擺弄了一下發型,“媽咪今天真漂亮!”

藍星也不甘示弱,“媽咪,親親。”

三個孩子示愛完畢,鈴姐的早餐也擺上桌了,三個孩子被帶去浴室洗澡。

陸然對鈴姐兒說,“我今天回市區,有空的話會過去看看湯婆婆和閣老,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了。”鈴姐笑著揮手,“我去了可不就成了電燈泡,可不能過去打擾他們。”

“說的也是。”不過她還是要過去看望一下的。

“等你們從歐洲回來,婆婆還要過來照顧你的,我就不多此一舉的過去了。”

“啊?婆婆還要過來?閣老肯定不願。”

“婆婆做好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鈴姐兒捂著嘴笑,“閣老肯定也要隨過來的,你放心好了。”

陸然自然是同意,“那也是好的,閣老和婆婆沒有子女,他們大可以把我和周靖安當作自己孩子,就在這裏住下,你回頭跟婆婆說,如果想圖清靜,我讓周靖安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小別墅。”

“用不著,這裏住的地方就很不錯了,還能天天看著三個孩子,多好啊。”

陸然現在是少吃多餐,一天四五頓,所以早餐吃得不多,孩子們洗完澡穿好衣服下來,她剛好上樓,換了件外出的衣服下來。

丁嬌從院子裏進來說,“夫人,車子準備好了,可以隨時出發。”

“好的。”陸然走到餐桌前挨個親吻三個小家夥。

丁嬌接過傭人遞來的包和外套,幫陸然拿著。

“媽咪去哪兒?”藍星吃著輔食,問陸然。

“去市區一趟,下午就回來。”

“市區在哪兒?在門外?”藍月吸著奶瓶,嘴裏含糊不清的打聽。

“不是,要開車過去,有點遠,需要兩個小時呢。”

藍月從嬰兒餐椅上站起,上半身趴過來,依依不舍,“媽咪,不要分開。”

藍天和藍星相視一看,齊聲道,“媽咪,我們也要去。”

“可是你們一會兒就該睡覺了,不然會困壞的。”

“車上睡。”

“不行的,車上不舒服。”

“媽咪……”藍月嘟起了小嘴巴,黑水晶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無聲哀求。

陸然瞬間心軟,她回頭看了眼丁嬌,丁嬌點頭,“我跟周總請示一下。”

“耶,媽咪最棒!”藍月慶祝勝利一樣的舉起雙手。

陸然笑得無奈,被三個孩子捏得妥妥的。

丁嬌五分鍾後回來,“夫人,房車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你們家周總答應了?”

“是。”

陸然嘖嘖,他倒是放心啊,可她不放心好不好!

她從來沒有單獨帶孩子出去過。

雖然現在蕭煒明不成威脅了,但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是她太大驚小怪了嗎?

陸然甩甩頭,吩咐典媽和曼文去準備東西,帶孩子們出發。

車子行了二十分鍾,新鮮勁兒過去,也到了孩子睡覺的時間。

很乖乖的跟著曼文和典媽進去臥室睡了。

車子停在京都繁華的CBD街區,陸然抬眸看了眼外麵林立的大廈,“分公司是不是就在這裏?”

“是的夫人。”坐在她身旁戒備望著外麵的丁卯回答。

“繞路到這裏來幹嘛?”

話音剛落,就看到穿著黑色西裝的周靖安和一個外國男人走出大廈玻璃門。

陸然激動的坐直了身體。

她開門下車。

丁嬌丁卯連忙跟上。

周靖安說話時看到了朝他走來的陸然,怔了下,拿著手裏的文件擋了一下嘴,低頭對那男人道,“你先回去,一會兒再出來。”

“what?”

“我太太。”

“嗬嗬,明白。”

“快!”

男人嗖的一下就跑回去了,瞬間消失在玻璃門後。

陸然幾乎是小跑過來了,還是沒有追上他,張著嘴,愣愣的望著那人近乎狼狽逃竄的背影,“……”

周靖安把手裏的公文包和文件遞給丁卯,陸然失神的樣子讓他眸子閃了下,伸手攥住她的腰,霸道的困在自己身邊,“看什麽呢?”

陸然收回視線,指了指,“那不是Arman嗎?”

周靖安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輕咳一聲,“不是。”

“不是?”陸然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肯定的說,“他就是!”

“你見過Arman?”

“當然了,那次學校演講。”

“哦,是嗎?”

陸然無語看著他,她是不會記錯的!

“他怎麽就跑了?”陸然察覺了一絲不對,緊盯著他問。

“尿急。”

“……”

周靖安摟著她走向房車,陸然一步三回頭,怪哉!

難道真是她記錯了?

上車後,周靖安先去臥室看了眼三個孩子,出來後,陸然問,“睡熟了吧?”

周靖安鬆了鬆領帶,目光有些躲閃,“嗯。”

陸然看著他,摟住他的手臂,把他拐到一邊,按在車壁上,一隻手拍著他的胸口,“瞞了我什麽,主動交代!”

霸氣的舉止,讓車上其他人忍不住笑場。

周靖安側眸,他們極有默契的望向窗外,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壁咚不是這麽玩的,小姑娘。”周靖安的手握著陸然的細腰,帶著她猛地一個旋身,一隻手扶著陸然的後腦勺,他傾身壓下,陸然站在了他剛才的位置上,身體抵住後麵,護著她後背的手挪到上麵,撐在車壁上。

陸然抬頭,周靖安俯下臉來,戲謔望著她。

修長好看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溫暖的唇貼在她耳畔,“這麽執著於別的男人,想造反不成?”

陸然麵色紅赤,小手推開他的臉,“這麽多人,你別靠這麽近。”

周靖安麵色微微一冷,“Arman對於你來說,很重要?”

“也,也不是啦,就是,好奇嘛。”

“男神,偶像?”

“……”

“以前我不是學金融嘛,感覺他挺……不錯的。”何止是不錯,她在學業上也是眼高於頂的人,是學霸,Arman能成為她的男神,自然是有他過人之處,他的成就,他的金融界的貢獻,都讓她仰望。

但是周靖安這麽在意,竟然還因此吃醋了,陸然又覺得不能打擊他,隻能違心評價了。

周靖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不再逗她,附在她耳邊道,“好吧,我坦白。”

“坦白……什麽?”

“Arman就是我,我就是你男神。”

陸然,“……你別鬧了。”

周靖安,“……”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是坐在前麵的昆圖,他拿起手機接聽,皺了一下眉,抬頭對周靖安道,“周總,老爺子沒多少時間了。”

周靖安身體一僵。

陸然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昆圖又補充了一句,“尚度說,撐著一口氣,隨時會離去。”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醫院門口,三個孩子還沒睡醒,陸然坐在車裏等,周靖安帶著紮西進去。

二十分鍾後,紮西打電話給昆圖,昆圖把手機遞給陸然,陸然放在耳邊問,“怎麽了?”

“夫人,您把大少爺抱上來,給老爺子看一眼,可以嗎?”

“老爺子要看?”

“是,他說,這是他最後一個願望,周總想征詢您的意見。”

難道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陸然以為,這個固執的老人,眼裏從來沒有周靖安,更別提周靖安的孩子了。

也許,他是真的後悔了。

陸然沒有理由不答應,就算他臨終才悔悟,陸然也感激他,如此,周靖安的遺憾會少一些,至少,不枉他叫過周炳坤一聲爺爺。

周靖安嘴上說得很堅決無情,但是他心裏,對這個爺爺懷抱著複雜的心情,畢竟,存在血緣關係。

“隻抱大少爺嗎?”陸然問。

“嗯,周總隻讓抱一個。”

陸然說,“好,稍等。”

也正巧,三個孩子醒來了,撒了尿之後就吵著要喝奶,陸然抱著藍天,藍天抱著奶瓶,後麵跟著幾個保鏢,走進住院部。

再次見到周炳坤,陸然以為會很糟糕,除了氣色和精神不好,他並沒有因為生病而暴瘦,身上插著管子,很是安靜的躺在**。

聽到門口的聲音,他撐起眼皮看了眼。

目光,落在陸然懷裏的周藍天身上。

陸然抱著藍天走近病床,好讓他看清楚。

周炳坤抬了抬手,醫護人員幫他摘掉氧氣罩,並把床頭升高。

周炳坤瞥了藍天一眼,眼神裏,沒有絲毫的喜悅。

陸然眼裏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不少。

這時,周炳坤伸手,握住了藍天的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