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次撥打電話,都沒打通,周儒以為占線。
“那邊許是在忙。”
商潔把手機放下,對周儒說:“星園的手機號注銷了。”
周儒眉目輕擰,見商潔一臉的不開心,接著說:“許是剛換了號碼,還沒來得及通知你。你若是急著找她,我……”
商潔突然搖頭:“算了,不找了。”
曉星園有逃離的念頭,商潔理解。
遠離以前,遠離過往,希望和過去的一切割舍,更希望把那個不堪的自己丟在記憶的塵埃裏,深深掩埋,最好是不見天日。
而,她和周麗歡是曉星園不堪記憶裏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曉星園想忘記過去,必須先把她們丟掉。
或許對曉星園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好,不找了。”
周儒牽著商潔緩緩地往停車場走去。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們幹涉不了,隻能祝福。”
雲城的風是冷的,濕漉漉的。
周儒開著車行駛在路上,開了導航。
車內沒開空調,隻微微地把窗戶打開,絲絲涼涼的風從窗戶的縫隙中鑽了進來。
今天的商潔沒有盤丸子頭,隻在腦後紮了個高馬尾。
風吹來,發梢隨風擺動,隻要商潔微微地側頭,發絲就掃在周儒的胳膊上,麻意瞬間竄起,癢到周儒的心裏。
他側了側頭抓起商潔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雲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去學校附近的小吃街。回頭,我帶你去我以前上學的地方看看。”
商潔還是第一次聽周儒說起上學的事情,感興趣地歪了歪身子:“你在雲大上的學?”
“嗯。”
“雲大好玩麽?”
周儒又吻了一下商潔的手:“好玩,非常的好玩。一到晚上,禮堂就有燈光舞會,學校外麵一年四季都有燒烤,鮮花是可以吃的,水果是可以蘸的。從學校騎車半個小時就能看見海,也能爬上山。隻一點,蟲子太多。”
說著說著,周儒的臉上就現出薄怒。
“我有一年被蟲子咬進了醫院,臉腫了半個月。”
周儒一邊說著還一邊比畫著,不似他往日的清冷模樣。
現在的周儒是快樂的,商潔能感覺得到。
“明天,明天我就陪著你去雲大。”
“好。”
周儒望過來的目光含著少年的雀躍,隻一刹那就消失不見。
綠燈亮了,後麵的車開始按喇叭,周儒隻能發動車子,繼續往前開。
藍恒一的叔叔藍立蘇住在靠近湖邊的一個獨棟別墅內。
周儒帶著商潔下了車,上前敲門。
三聲後,等了一會兒,裏麵沒人應聲。
周儒又敲了一下,又等了一會兒,依然沒人應聲。
周儒按照藍恒一給的號碼撥了過去。
手機裏麵響了五聲,對方接通。
“你最好是我認識的人,若不然,我非罵你祖宗十八輩。”
藍立蘇支著畫架正在湖邊寫生,動情處,突然被電話鈴聲打斷,心情已經不爽到了極致。
“二叔,是我。”
電話那邊有一瞬間的沉默。
“周儒?”
“嗯。”
“你個混小子,還知道打電話啊?”
手機裏麵的咆哮聲實在是太響,連站在旁邊的商潔都聽見了。
周儒把手機拿遠一點,以防震傷耳膜,等藍立蘇稍微歇歇,他才把電話貼近耳朵:“我在你門口,你在哪兒?快回來。”
“在我門口?”
不等藍立蘇說話,周儒又把手機移開。
裏麵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哪兒?你小子不會在雲城吧?”
“在你湖邊的別墅門口。”
“哈哈哈,好小子,還知道來看我,等著,我這就回去。對了,密碼沒變,忘記了,就在門口等著。”
不等周儒再說話,那邊已經把電話掛斷。
周儒點了一下電子鎖的按鈕,上麵顯示輸入密碼。
他把記憶中的數字輸了進去,叮的一聲,門鎖打開。
商潔詫異極了。
這個叫藍立蘇的一定是個怪人。
屋門被推開,商潔跟著進去。
獨棟的二樓小別墅,一樓的大廳內,滿地都是草紙,上麵塗塗畫畫了很多東西,山、水、花、鳥……
人物素描倒是很少。
商潔幾乎是無從下腳。
周儒彎身幫著把地上的畫稿撿了起來,商潔也跟著撿拾。
兩人把整理好的畫稿放在一樓客廳的桌子上。
“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弄喝的。”
商潔聽話地老實坐在沙發上。
周儒徑直往屋子後麵走去。
等著的空檔有點無聊,商潔把桌子上的畫稿拿過來,一張一張地翻看。
這個叫藍立蘇的,畫畫的本事確實不一般。
本子上的畫作個個栩栩如生,有些還是立體的,若不是知道這些是畫,放在地上,她一定以為這些是實物。
商潔忍不住上手去摸,直到摸到紙張平滑的觸感,才把手收了回來。
藍立蘇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娃在沙發上坐著,她的旁邊放著一件男式外衣,那款式,那針腳,周儒在雲城上大學的四年裏,可沒少穿。
他立馬猜到了這個女娃娃是跟著周儒一起來的。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靠近,眼神奕奕地打量。
商潔太過專心了,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
“好看麽?”
一個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商潔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瞬間在身上暴起,麻意更是竄到四肢百骸,魂都差點被嚇掉。
手中的稿紙更是驚飛,撒了一地。
明明剛剛才收拾好!
她和周儒忙了好一會兒。
男人就在旁邊,商潔沒動,不確定麵前的人是誰。
不久前剛見過藍恒一,他一身運動裝扮,瘦削的臉頰上棱角分明,成熟男人的魅力中帶著一點未散盡的少年感。
雖然不是頂級帥哥,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那一款。
商潔想,藍恒一的顏值在那兒,他的叔叔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而麵前的這個男人,胡子拉碴的,T血衫、大褲頭、腳上一雙人字拖。
那件T血衫領口都走了形,衣服上更是皺皺巴巴的,給人的感覺像是剛從垃圾堆裏麵撿的一樣。
商潔踏入社會早,最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於是說:“好看。”
“哈哈哈,還是你這個小女娃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