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交換定情信物
被周羿說成是妖精,縱然不是當著眾人的麵說,若雪卻感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她想起,在現代形容一個女子妖精,那絕壁是在褒獎你、讚美你,因為妖精都迷人啊,個個美豔無雙,隻隻妖嬈嫵媚!
可在古代說一個女子妖精,那絕對不是什麽好詞兒,簡直是集貶義之大成!
尼妹的妖精!
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看看你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還有你那禍水妖孽樣,你絕對比姐更當得起“妖精”這一詞兒!
她腳下如風,裙角微揚,流星趕月般上了亭子,然後若無其事的從周羿麵前走過,輕聲道:“世子,你都不照鏡子的吧?”
那時雲淡風清,白雲映襯著碧藍色的天空,美的像一幅透明的畫,見少女嫋嫋婷婷地向自己行來,雪膚花貌,紫衣輕拂,三千青絲如瀑,周羿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微熏,仿若剛品了最頂級的美酒。
窈窕曼妙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快的幾乎讓人抓不住,他隻覺得一陣淡淡的幽香撲麵而來。
那香氣似花非花,似蘭非蘭,竟然十分的好聞,就那麽絲絲縷縷地將他縈繞,然後順勢鑽入他的鼻端,又極霸道地侵入他冷硬到春風都吹不皺的心裏。
濃密烏黑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周羿帶著抗拒的情緒抿了抿丹唇,既然把人做了一番前後對比,氣息自然也要做一番對比。
上次淩若雪在他腦後變出一朵芍藥,曾有一瞬間離他非常近,那時他也聞到過她身上的馨香。也不知道為什麽,時至今日,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場景,就連她身上的香氣,也莫名其妙的刻在他的腦海裏,想忘也忘不了。
兩廂一對比,他也感覺整個人都要不好的——人變的誘人了不說,為麽連她身上的香氣也變得無比的吸引人了?
明顯比上次多了一股味道,是什麽味道,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反正挺能盅惑人的神智,不僅讓他的心跳咚咚咚地加快了,就連思緒都變的紊亂起來。
他在那裏七想八想,思緒紛紛亂亂,一張麵癱臉卻是沒有什麽變化的,依舊懶洋洋地托腮望著若雪,表情寡淡,烏沉沉的目光都不帶轉移一下。
沒聽到意料中的聲音,若雪覺得很奇怪,是自己的聲音太輕,所以周羿沒聽到?還是他沒有聽出自己話裏頭的別有意味?
忍不住就多看了周羿一眼。
正對上他古井水不起一絲波瀾的墨瞳。
四目相對,周羿的眼眸又黑又亮,黑眼珠是多,可惜無悲無喜,和他的臉一樣,讓人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他總是這麽怪怪的,若雪也不以為意,隻當他沒有聽清自己的話,就盯著他,加重語氣將話重複了一遍,勢必將妖精一詞翻倍還給他。
周羿收起遊離的思緒,自恍惚中醒過神來,淡淡地垂下眼眸,平平靜靜地說:“聽到了,不勞重複第二遍。”
“……”聽到了你還不回答?搞的跟老僧入定一樣,發什麽神經呢?
若雪正腹誹著呢,就聽周羿反問她:“我一個男子,要照鏡子做什麽?”
若雪登時彎起嘴角,朝他淺淺一笑,那笑容美好的若三月桃花,“世子這話就錯了,男子也照鏡子的,隻不過呢,嬌孽就不必照鏡子了。”
周羿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就知道她就不出什麽好話來。
若雪絲毫不怕他,繼續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因為照妖鏡,照妖鏡,一不小心,就會照出原形來,世子之所以不照鏡子,我想原因正是如此吧。”叫你罵我妖精,你一個大妖孽有什麽資格指責別人?
噗嗵!
八哥隱匿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正偷聽偷窺的起勁,冷不妨聽到若雪的話,當場險些掉下樹摔了個四仰八叉,幸虧他急中生智,在緊要關頭抓住了一根細樹枝,這才穩住身形,也免於丟臉丟到姥姥家的命運。
與此同時,他耳朵尖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一道細微的竊笑聲,
他敏銳的如同利箭一樣的目光,猶如雷達一般,將方圓半裏的地方飛速的掃視一圈,就連細小的犄角旮旯都未放過,終於對上了一張俊朗帶笑的年輕臉龐……
娘的!八哥吐血,是衛離侍衛裏最醜的那個侍衛,叫衛雲的,他先前還在找尋這家夥呢,因為看到淩若雪,沒理由這家夥不在啊?
沒想到這家夥就藏在他身邊不遠處,若不是他輕笑出聲,他還不一定這麽快就發現他了。
八哥吐完血,額頭又滴了幾滴拳頭大的冷汗,然後就覺得以後要勤練武藝,他和衛雲各為其主,偏偏他們倆的主子很不幸又是仇人,保不齊哪天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他可不能打輸衛雲……
對若雪挖苦自己的話,周羿倒沒有什麽反應,反正若雪從來沒有對他好言相向過,他已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隨後而至的翟晉揚和曲妍兒發出了不解的聲音:
“若雪,照妖鏡?什麽照妖鏡?”
“什麽原形?誰的原形?”
這兩人腳步稍慢一些,抵達亭子時隻聽到若雪在說話,但若雪的聲音壓的極低,他們豎起耳朵也未能聽清,就聽到照妖精和原形什麽的。
周羿瞥了翟晉揚和曲妍兒一眼,徑直坐到亭子裏鋪著華麗錦墊的石凳上,端起粉彩瓷蓋茶碗,揭開茶蓋刮了刮碗沿,不帶表情地對笑得眉眼彎彎如月的若雪道:“坐下,喝茶。”
亭子外麵翹高的簷角下,有彩衣侍女正用紅泥小火爐烹茶,氤氳的茶香盈盈升騰,風一吹,清香流轉。聽到周羿的聲音,侍女連忙恭恭敬敬地給幾個人奉上幾盞熱茶。
幾個人圍著石桌坐了下來。
若雪見周羿一本正經的喝著茶,一副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便直截了當地提醒:“世子,你不是說有話要問嗎?那能不能請你快點問完,我們出來的久了,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
曲妍兒也煞有介事地催促:“是啊,世子,你有什麽要問若雪的,就請快問吧。”
在曲妍兒的認知裏,這世子和若雪之間總是怪怪的,還記得上次也是,周羿明著說他們兄妹想請若雪敘舊,可那冷冷的表情和語氣,隻比仇人強了那麽一點點,橫看堅看都隻有敘仇……這次倒是比上次的氣氛要好些,兩個人至少看起來都心平氣和的。
受到催促的周羿抿茶的動作一頓,他哪有什麽話要問淩若雪啊?那隻不過是他找的一個借口罷了,可轉眼他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他是有許多話要問她,但,又似乎都不適合在此時此地問。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問些什麽,盤旋在腦海裏的問題很多,但都不具體,就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日常生活瑣事——不外乎你什麽時候來京的?你在廣陵過的怎麽樣?這大半年你都是怎麽過的?
吃的什麽,喝的什麽?
還是吃嘛嘛香,喝啥啥甜嗎?吃香酥雞一樣不耐煩用筷子嗎?有沒有……
腦海裏浮現的問題越來越多,猶如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一個連著一個,簡直沒完沒了,那架式,仿佛巴不得淩若雪將她這大半年的生活過程,事無巨細,大小不論,統統跟他細細的交待一遍才好!
思及此,周羿竦然一驚,這些問題真問出來,不單淩若雪會認為他有病,他自己都會認為自己有病了!
他又不是她的爹,更不是她的兄,憑什麽那麽關心她啊?
盡管周羿思緒萬千,心理活動非常強烈,可謂瞬息萬變,但也隻不過是一瞬而已,他很快收斂了那些雜亂無章的念頭,麵無表情地對若雪和曲妍兒道:“人老了都是要死的,人死不能複生,你們節哀順便吧。”
“噗!”
正喝著茶的翟晉揚直接噴茶,他一迭聲的向幾個人道對不起,心裏冤的不行,想他無人能及的翩翩貴公子哥形像啊,就被世子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全毀了,冤是不冤啊?
“……”若雪木然地瞪著周羿,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難道跟著你家八哥侍衛的時間長了,耳濡目染之下,你也開始學他該說的不說,滔滔不絕全是廢話了?
“……”曲妍兒張著嘴,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周羿,心裏感慨的不行:這人該是有多不會說話啊?長了嘴不知是幹嘛用的,外祖母還沒死呢,隻怕都要給他咒死了。
周羿渾然不覺自己說錯了什麽,人活一世,誰還能逃得了一死?
所以,當他感受到若雪目光裏的強烈不滿時,覺得挺冤的:“淩若雪,你那麽看著看我幹什麽?我說的不對嗎?你非烏龜,我非王八,都活不了多久的。”
你才烏龜,你才王八!你怎麽不馬上給我去死!
若雪瞬間暴走,已經不想問候周羿的全家和祖宗八代了,她萬分確定周羿上輩子一定是頭豬,這輩子跑來投錯了人胎,現在她隻恨不得用眼神就讓他當場灰飛湮滅,伸手就要掀桌。
“……”曲妍兒一臉同情地看著周羿——看來老話說的沒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生得這麽俊美無雙的男子,還是個王爺世子呢,可惜,卻是個腦袋不靈光的“漂亮苕”。
“好了,好了……”
眼看勢頭不對,擅長打圓場的翟晉揚急忙站起身:“若雪你別生氣,世子也沒別的意思,他隻是聽說了風老夫人的事,想勸你們不要傷心難過。”
看,這就是會說話與不會說話之間的區別,若雪冷冷地剜了周羿一眼,將頭扭到一邊,免得一時手癢又跟他打起來。
周羿瞄了一眼她烏溜溜的後腦勺,默默地垂下頭,一臉無辜地喝茶,他有說錯什麽麽?難不成她以為她長得像個妖精,就能像妖精一樣活上千百餘年?
隱在暗處的八哥默默地放下撫在額頭的手,改捂臉——有這種不著調的主子,他八哥一世英名盡毀,已無臉見人了。
衛雲滿眼憐憫地看著他——太可憐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主子,難道是因為侍衛太聰明能幹,幾乎無所不能,所以主子就越變越笨……
縱然有翟晉揚舌燦蓮花,亭子裏的氣氛還是很不好,正當若雪起身拉著曲妍兒走人時,一道銀鈴般的嬌笑起由遠及近而來:“呦!翟晴,真是好巧哦,我看見你大哥了。”
“是輕煙和我二妹。”翟晉揚望著不遠處被丫鬟仆婦猶如眾星拱月簇擁著,妝扮的花枝招展的兩位少女,一臉驚喜:“沒想到她們也出來逛湖了。”
他喜歡淩輕煙,能意外碰到她,當然很高興,便起身向她們揮了揮手:“輕煙,二妹,世子也在這裏。”
“世子也在啊,這也真是太巧了!”又是淩輕煙嬌柔動人的聲音,宛如黃鶯初啼,顯得甚是意外的樣子:“翟晴,你說這是不是緣份,隨意走走都能碰到他們。”
若雪聽到淩輕煙的聲音,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轉頭就要和周羿告辭。
不料周羿似乎正等著她轉頭,黑眸直視著清澈如水晶的眼眸道:“淩大小姐說的似乎沒錯,的確是緣份,她姓淩,你也姓淩,真的是好巧。”
這家夥是什麽意思?若雪揚了揚眉,麵色微冷地睨著他。
“而且,你每次遇到她掉頭就走,這是有什麽出處和典故嗎?”周羿依舊一臉平靜,好似問的漫不經心。
若雪垂下眼瞼,抿了抿唇,淡淡地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何況我和她隻是同姓,你真是想的太多了。”
他們說著話,淩輕煙和翟睛一行人已向亭子迤邐行來。
稍後,兩女揮開眾丫鬟,身姿款款地進入亭內,皆盈盈動人的向周羿行禮。
淩輕煙一身繁複華美的雲羅綢高腰長裙,臂挽淡黃輕紗披帛,裙長曳地,朦朧綽約,香霧雲鬟垂,玉釵斜簪花,膚如凝脂,妙目俏腮,美豔秀麗的臉上薄施朱粉,仿若盛開的桃花璀璨嫵媚,十分的動人。
她美眸泛波,望著周羿的眼神,既有少女的那種含羞帶怯,欲說還羞的韻味,卻又不失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和端莊溫婉,聲音更是軟糯的如糖似蜜:“世子,好久不見。”
說著,她靈動精明的眼視自然的環視了亭子一圈,好似剛看到若雪和曲妍兒,玉手掩唇微驚地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衛家小姐和曲小姐,真是抱歉,方才沒有看到。”她其實早早就看到若雪了,心裏也很奇怪為什麽她會在這裏,隻不過她是為周羿而來,不想將心思浪費在其他人身上。
“有世子在,估計大家都去看世子了,誰叫他生的比女人還美呢。”曲妍兒佯裝打著哈哈,一語道中淩輕煙的心思,順便拿周羿做文章。
她現在已經半點都不懼周羿了,因為她發現女人多數是胸大無腦,男人長的太花瓶的話,大抵也是同理可證的。
淩輕煙臉色微微一變,悄悄覷了周羿一眼,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曲妍兒一眼,據她所知,周羿最痛恨別人說他比女人還漂亮了,這曲妍兒不知是明知故犯,還是生性粗枝大葉,犯了周羿的忌諱猶不自知,隻怕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但事情並沒有向她想像的發展下去,周羿好似沒有聽到曲妍兒的調侃,隻是垂目把玩著茶蓋。
翟晴兄妹起初也是如此想的,後來看周羿固然麵色淡然,卻並無不悅,兩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世子是可以容人開涮的。
若雪不願見到淩輕煙,再加上她本來就起身了,便向曲妍兒使了一個眼色,順勢向眾人告辭。
周羿聽她要走,雖然抿著丹唇不做聲,但手上卻一動,隻聽當地一聲脆響,茶蓋被他用力蓋在茶碗上,幸虧茶碗結實,才沒有粉身碎骨。
淩輕煙巴之不得若雪和曲妍兒早點滾蛋,因為剛剛周羿竟然沒有給顏色曲妍兒看,讓她心裏生出了警惕,可她是名聲在外的四美之一,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那倒是不巧,本以為這次還可以和衛家小姐多認識認識呢,沒想到我們一來,你們就要走。”
翟晴也是許久未見若雪了,她每次見到若雪,就會回想起那次若雪令她丟臉的事。她素來心高氣傲,嘴巴又刻毒,本來打算視若雪為此生最大的仇人的,沒料到後來反而要屈居若雪之下,心裏的委屈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是能不見若雪便不見,即使知道若雪來京城了,她也是裝病不去衛家拜訪。隻是京城地盤太小,她還是沒躲過去。
而且這次見麵,她發現若雪比以前出落的更美了,原本就是個美人胚子,隻是年紀小,尚未怎麽嶄露出風華,如今漸漸成了大姑娘,那姿色和容貌隱隱有蓋過一切之勢。
再加上若雪的臉上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倔強,配上她淡然自若的氣質,讓她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即便沒有如花似玉的容顏,她一樣會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這就是所謂的氣勢和氣質,有些人生的非常漂亮美貌,但氣質不足,給人記憶就不會深刻;有些人,漂亮和氣質都擁有,但沒有一種自己的氣勢和氣場,日子一長,也會讓人看厭,隻覺就是個尤物,隨時可以被取代。
唯有獨一無二的氣勢和氣場,再加上令人賞心悅目的容貌,即便不是讓人百看不厭的容顏,估計也沒有人敢忘掉你,更不會有多少人會超越你!
翟睛是位資深美女,自然希望誰的眼睛都隻看得到自己,記住自己,所以若雪所擁有的一切,都讓她妒忌憂患不已——時刻感覺自己身為美女的優勢越來越弱,早晚會被取代。
勉勉強強和若雪見了禮,從她微撅著的紅唇,還是可以看出她心裏是不高興的,此時聽到若雪要走,同樣恨不得她快點消失,哪裏可能挽留呢,便假意對淩輕煙道:“你是不知道,風老夫人聽說快不成了,她們得守著老太太,哪裏有空出來。”
曲妍兒眉頭一皺,看了翟晴一眼,不是她多心,這姑娘的話看似為她和若雪解釋,實則是暗譏她們不孝吧。
翟晴好似沒有看到曲妍兒的目光,對著若雪嫣然一笑,狀似無意地道:“若雪小姐守不守著老太太都無所謂,橫豎不是親生的,別人也不能指責你什麽,但曲小姐可是親外孫女,老太太病重,她在外麵滿臉笑容的閑逛,被人看到可是不大好。”
她那口氣完全是為她們考慮的樣子,說的也極誠懇,一改她以往牙尖嘴毒,人緣不好的形像,不但令眾人刮目相看,也讓若雪多看了她一眼。
今日,翟晴著一襲豆綠雲紋曳地長裙,半身籠了層白色的薄紗,水色**漾鋪灑下來,挽著碧綠的絲絛,身姿纖巧靈秀,風中白衫微動,猶如一朵百合花,倒真不負四美的名頭。
眼角瞥到曲妍兒要張嘴,若雪伸手拉住她,看都未看翟晴一眼,這種手下敗將,跟她多說兩句都是侮辱了自己,惹毛了再胖揍她一頓就好了。
她對翟晉揚等人點點頭,挽著曲妍兒,優雅地往亭外行去。
淩輕煙見她們終於走了,美眸閃了閃,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張,籲了一口長氣出來。但這一口氣還未籲完,周羿忽然起身,衣擺輕揚,龍形虎步地向亭外走出,她不禁一愣,“世子……”
“世子……”翟晉揚和翟晴也怔了怔,不明白周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然後他們就發現周羿幾步追上淩若雪和曲妍兒,好像是有話要說。
淩輕煙的麵色驀地一沉,一手纖纖玉手在袖子裏悄悄攥緊,晦澀不明的眼神在曲妍兒和若雪之間來來回回地徘徊,似在研究和評估,到底是誰讓周羿追出去的?為什麽追出去?
眼睛裏有什麽東西一劃而過,她輕輕咬了咬紅唇,緩緩步出亭子。
無論個子長多高,麵對周羿的時候,若雪總覺得自己又矮又嬌弱,她不喜歡這種被壓迫的感覺,連帶不喜歡看到周羿。
她十分平靜地看著擋在前麵的周羿,語氣更平靜:“世子,你這是幹什麽?”
周羿說:“不幹什麽?”
他長身玉立,錦衣玉冠,姿容絕俗,臉雖然如雕像一樣的死寂,但盯著若雪的墨眸如熠熠寒星,有光華隱隱湧動。
“那就讓路。”
周羿不讓,固執地說:“我有話要問你。”
曲妍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半是替他著急,一半是替自己著急:“那你到是問呀!光站著有什麽用?”她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呢,都被周羿攪散了。
若雪見周羿這不依不饒的模樣,想來也是真有話要問自己,於是好脾氣地道:“好吧,世子有何疑問?”
周羿瞥了曲妍兒一眼,心說,有她在,我怎麽問?所以他醞釀了半天,依舊一個問題也沒有問出來,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從哪裏開始問,為什麽問!這才是關健。
就在若雪和曲妍兒已經耐心告罄的時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的紫露眼尖地道:“小姐,少莊主來了。”
三個順著紫露的目光望過去,隻見一道頎長英挺的人影衣袂飄飄若仙,步履如風,轉眼從湖畔的堤岸上行到他們跟前,正是衛離。
他今日著一襲簡單的冰藍色錦衣,墨發如瀑,鬢似刀栽,俊美的容顏顯得蒼白如玉,卻依舊襲人心神,端地是風姿雋爽,清俊凜然,黑琉璃一般的桃花眼湛然若神,此刻緊盯著周羿,低沉醇厚的聲音中透著淡淡的優雅:“許久不見,世子是否別來無恙?”
有了衛離在場,就算周羿想到問什麽,也問不成了,何況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執著。
他對衛離微微頜了頜首,丹唇不自覺抿成一條直線,沉默不語。
衛離將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輕咳了咳,也不管他開不開口,彬彬有禮的向他告了個罪,然後就帶著曲妍兒和若雪轉身離去了。
周羿這次沒有阻攔,其實,衛離一來他就想明白了,對著淩若雪,他往往會做一些身不由己的糊塗事,但對著衛離,他則會變的相當清醒敏銳。此時此刻,他正在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沒事攔著淩若雪幹什麽?
明知道因為周瑤,她對自己一向沒有好臉色,還上趕著讓她嫌,這不是犯賤麽?
“世子。”
淩輕煙腳步輕若無聲,似一隻彩蝶翩翩落在他的身畔,美麗的麵容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解語花,姿態柔媚動人,聲音更是嬌軟的讓人恨不得骨頭都化了:“世子,衛少莊主都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周羿偏頭覷了她一眼,將手束在身後,緘默不語地往回走。
淩輕煙稍稍落後他半步,亦步亦趨地陪著他,偷偷窺了他一眼,見他除了不說話,神色如常,便翹著蘭花指,動作柔媚地將一縷散在臉頰上的青絲勾回耳後,試探地問:“世子,你方才和曲妍兒,還有淩若雪都說了些什麽啊?”
周羿沒有回答。
淩輕煙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滯,又旁敲側擊地問道:“世子,你和她們很熟嗎?可我好像聽瑤郡主說過不太喜歡淩若雪呢,郡主對我說了許多淩若雪的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羿這次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開口了:“你跟著我究竟想幹嘛?”
淩輕煙神情一僵,根本沒料到他問得這麽直接,又不給人台階下,讓她怎麽回答?她懷疑周羿是明知故問,她想幹嘛,他難道不知道嗎?
那邊衛離接了曲妍兒和若雪,讓她們倆上了馬車,自己依舊騎著駿馬護在馬車左右。
精致舒適的馬車內,曲妍兒趕緊抓緊時機,將自己那未說完的心事傾吐給若雪聽,順便求她知招:“若雪,你說師兄送我一塊貴重無比的玉佩是什麽意思?還是一塊刻了‘澈’字的玉佩,而且啊,上麵還雕刻著一朵漂亮的梅花。”
“一般男子送女子玉佩,好像都是代表定情的意思,若雪。”曲妍兒嘴角噙著笑,拍了拍一臉若有所思的若雪:“你說師兄將玉佩送我,是不是表示他考慮好了,願意接受我了?”
“……你等我想想啊。”若雪以指揉著額角,做思考狀,其實內心跟明鏡似的,聽曲妍兒這麽一形容,她口中那塊玉佩,十有八九就是夜澈送給自己的那個剌手的生辰禮。
當時衛離取走了玉佩,說是另有安排,沒想到他竟然給按排到曲妍兒手中了,隻是,這樣真的好嗎?
曲妍兒不知道她心裏的糾結,因為心裏太過歡喜,忍不住就要與她分享:“他還給我寫了一封信,同著這塊玉佩一起讓人送來的,你說這是不是叫情書啊?”
“還有信?”若雪的興致也被提起來了,倘若信真的是夜澈寫的,說不定這玉佩並不是衛離搞鬼,而是師兄真的想通了,於是她故做鎮定地道:“那師兄都給你寫了些什麽?”
“既然是情書,當然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啊,怎麽可能讓你知道?”曲妍兒傲嬌地白了她一眼。
“……”若雪無語望天,表示被她那一眼白的很銷魂。
不能知道信的內容,她退而求其次:“師兄的字跡有變化嗎?你認不認得師兄的字?”
“廢話,從小就認識他,怎麽不可能認得他的字。”曲妍兒說的十分肯定。
那就表示字跡也是師兄的字跡了,隻是還是不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麽,也不能肯定這封信到底是衛離仿寫的,還是師兄親筆所書。其實她大可以直接去問衛離,但最近因為風老夫人的事,還有因為和他不怎麽說話,她就將這事給忘了。
隻是,曲妍兒接下來的話就讓她更無語了:“師兄向我索要了幾塊手帕,並且還要繡了我名字的繡帕,我自己親手繡了好幾條,各種布料都有,綾,絹,紗,都繡上了我的名字,一並給了他。”
若雪唯有歎氣的份了:“恭喜你了,姑娘,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豈不是交換了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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