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撿個娘子來養

周羿不會是給周瑤來壯膽的吧?若雪暗自忖度,上次周瑤給自己說親不成,離開的時候,雙眼在噴火,眼神像飛刀一樣嗖嗖嗖亂射,顯然氣得不輕,本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衛家莊了。

何況,周瑤對衛離的企圖也太明顯了……

“你的周郡主不也來了嗎?一口一個衛大哥,甜的叫人起雞皮疙瘩。”若雪調侃衛離:“但願這次不是給我來說親的。”

假使以前,若雪必定不會對衛離說出這樣的話,但衛離已經三番兩次的說她是娘子了,而她自己雖然剛開始有點難以接受,但現在貌似覺得……好像……也不那麽突兀了……

其實,童養媳什麽的也不太遭糕啦,至少飯票找著了,以後也不用擔心成大齡剩女……

若雪無語望天,自己這是被衛離洗腦了麽?果然不能和變態呆久,否則會被傳染。

“甭管是誰的郡主也不會是我的。”衛離一把抱起她起身,讓她坐在臂彎上,似笑非笑地道:“我隻要是你的大哥就成了。所以,那些飛醋你就別吃了,當心酸倒牙。”

“胡說。”若雪攬著他的脖子的雙手擺了個掐的動作,威脅道:“你是個黑粉,再敢抹黑我,我就掐死你。”

衛離頓時開懷大笑,墨眉飛揚,一雙風情萬種的美目更顯晶瑩璀璨,熠熠生輝,鼓勵她:“掐吧,掐吧,掐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著還痞痞的湊上去親了她兩口,顯然愛死了她這副虛張聲勢的模樣。

親親抱抱這種事是會讓人上癮的,衛離現在做起來這些來,完全是駕輕就熟,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所以說撿個娘子來養什麽的巨劃算,不僅可以隨心所欲的吃點嫩豆腐,還可以想怎樣就怎樣……

……

大廳裏。

賓主序次落座。

周羿提出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衛離商談,不如去外麵邊走邊談,也可以欣賞一番名滿天下的第一山莊的旖旎風光。

衛離欣然應允。

於是,大廳裏就隻剩下幾個女人了。

“我當時一聽,心想,多好的事啊!腦子裏瞬間就想到你們家若雪,都不做其它人想,可見我是真疼若雪的。”金夫人正隔著紫檀雕花方幾和風三娘低聲說笑,精明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到一旁陪著周羿枯坐的若雪身上。

金夫人和端王妃生的有幾分相像,也是個容貌出眾的婦人,今日她一身綾羅綢緞,頭上珠翠閃耀,臉上雖然塗脂抹粉,描著黛色的眉,但並不濃重,一雙眼睛靈活閃爍,可見其性子活潑詼諧。

女兒能被人喜歡,本是件好事,做母親的歡喜都來不及,但風三娘臉上的笑容卻很淡,甚至透著一股矜持。

“你能處處想著她,那是她的福氣。”她垂下眼瞼,細細的品著白瓷青花茶碗裏香氣氤氳的茶湯。

金夫人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覷到風三娘的神色並無喜意,便笑了笑,“怎麽?這樣便舍不得了?隻是給若雪訂門好親事而已,又沒逼你現在就嫁女。”

“當然舍不得。”風三娘不假思索地點點頭,看了若雪一眼,明亮的眼中溢滿疼愛,直言不諱地道:“你生的都是小子,沒養過閨女,自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情。”

“喲,瞧你說的,我雖說沒生閨女,但我自己可不就是人家的閨女。”金夫人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事,不以為意地道:“姑娘家家的哪有長留爹娘身邊的道理?沒聽過留來留去留成仇嗎?還記得我當初說親的時候,我爹娘可是巴之不得將我嫁了。”

看著風三娘那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她掩唇一笑,促狹地道:“你也不用跟我顯擺,若雪是你生的嗎?你充其量不過是撿了個便宜罷了,自己還不是生小子的人,也敢在我麵前說嘴。”

“那我是該打嘴。”風三娘也為之失笑,她幾乎忘了這茬,總以為若雪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見她笑逐顏開,金夫人不動聲色的將話引回來:“所以說嘛,這越不是親生的,你越得替她挑個好人家,親事也要替她早點定下,免得她心裏有隔閡,覺得你這個養娘對她的親事不上心,然後暗地裏對你諸多埋怨。”

若雪一語成讖,今日周瑤等人還真是來給她說親的,不過此次挑大梁的主角並非周瑤,而是能說會道,有三寸不爛之舌著稱的金夫人。

金夫人又滔滔不絕的向風三娘舉了許多例子,大多是一些養父母和養子養女之間生隙生疑的事情,然後從這些例子中得出結論:後娘難為。

瞅她那臉色,頗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

被影射為後娘的風三娘隻是神色平靜地喝著茶,並不發表任何意見。反正她不是後娘,最多是惡婆婆,所以沒必要對號入座……

做為衛家唯一的小姐,招待周羿的任務責無旁貸的落到若雪身上。若雪有禮的請周瑤喝茶吃點心,時不時和周瑤說幾句話。身為主人該做的事,她一樣不落下,務必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當然,她也秉持賓主盡歡的原則,絕不會委屈自己。

周瑤著一身緋色綾羅裙,綾衫上用金線勾繡出大朵大朵的牡丹,既華貴又豔麗,手腕上戴著數隻玉鐲,隨著她的動作,玉鐲相互碰擊,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她看了一眼若雪身上的輕煙羅裙,目光順勢滑到她裙擺處繡著的朵朵雲彩,還有雲彩上綴著的各色寶石,漂亮的眼睛裏立刻溢滿了妒忌之色,那些寶石隨著光線的移動,像天上的星子般不停的閃耀,晶瑩的流光交織在一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隨後又發現若雪手上戴的鐲子,配帶的香包,還有壓裙角的玉佩,樣樣皆是精品。

她以最挑剔的目光審視著若雪的一切,帶著偏執和極端的情緒,想找出哪怕一絲不妥之處,這樣她就可以說服自己,若雪在衛家過的並不好,可見衛離對她很一般。

“衛夫人倒真舍得為你花錢,你這一身穿戴,珠光寶氣的都快趕上本郡主了。”自欺欺人的半天,周瑤敗給事實,但她絕對不承認是衛離舍得為若雪花錢,死拉也要拉到風三娘身上,仿佛這樣就能否定什麽。

她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若雪抬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盯著自己裙子上的寶石。她優雅的拂了拂裙擺,寶石閃動間發出炫目的光芒:“郡主說笑了。”

最近老愛刮風,輕煙羅裙不負它輕煙之名,風一吹就飄飄亂飛,玉佩都壓不住,她索性讓人綴了些寶石在上頭加重裙子的重量。如此一來,既不損輕煙羅裙的飄逸之美,又多了幾分華貴典雅。

周瑤重重的哼了一聲,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高傲的轉開頭看向門外。衛離和哥哥去了院子外麵,她也好想去。

若雪垂眸抿了一口茶,對周瑤她隻要做到不失禮即可,沒有必要畢恭畢敬,倒是金夫人蘊含著深意的目光讓她不舒服——被人評頭論足她不怕,但被人當豬肉論斤論兩的賣就不大好了吧。

“衛夫人,姨母,我想到院子裏走走。”周瑤突然出聲。

風三娘笑道:“是我疏忽了,這大好的天氣不該拘了你們在屋裏,讓若雪陪郡主出去走走。”

一旁笑容可掬的金夫人道:“三娘,我還有些體己話要和若雪說,你就別指派若雪差事了。”

周瑤善解人意地道:“衛夫人,若雪既然有事,那便不麻煩她了。”伸手指了指若雪身邊的紫露:“我看這丫鬟伶俐可人,甚得我眼緣,不如讓她帶在我在莊內轉轉吧。”

被欽點的紫露不禁一怔,沒料到自己竟被郡主看中,望著若雪道:“……小姐。”

不待若雪說話,周瑤又笑道:“若雪,你不會連個丫鬟也舍不得吧?”她笑的甚是親熱和善,與方才倨傲鮮腆的模樣截然不同。

若雪挑了挑眉,看了紫露一眼。

“能被郡主瞧中是她的福氣,紫露,好生侍候郡主。”風三娘覺得郡主比上次變得有教養多了,隻要她不提給若雪說親事,這點小小的要求還是可以成全她的。

周瑤由自己的奶嬤嬤和丫鬟簇擁著,迫不及待的向外走,紫露一步三回頭,無可奈何的匆匆跟上。

若雪微不可見和蹙了蹙眉,耳中卻聽到金夫人的嬌笑聲:“若雪,過來吧,金姨這次不為別的來,可全是為你來的。”

若雪上前,親自給衛夫人和金夫人斟了一杯香茗:“金姨素來是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若雪何德何能讓金姨專程跑一趟。”

金夫人忙不迭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笑咪咪地對風三娘說:“你看,我這大媒還沒有做成,卻先喝了謝媒茶,倒是個不錯的好彩頭,這事十有八九錯不了了。”

若雪頓時就明白了,敢情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這又來一個做大媒的。古語雲:紅鸞星動,姻緣必來,難不成今年自己紅鸞星動了?不然怎麽走了一個周瑤,又來一個金夫人。

風三娘推諉道:“若雪還小,不急。”

“怎能不急呢?”金夫人和衛離一個說法:“廣陵十三四歲嫁人的姑娘大有人在,若雪翻過年也十三了,到時親事未定,你就知道急了。再說我說的這戶人家,無論是家世,還是人品,那與若雪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合適不過了。”

風三娘委婉地拒絕:“不好當著若雪說這事,怕孩子羞的慌,改天再說吧。”

“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又疼若雪的緊,讓她聽聽也好。”金夫人堅持要做媒,再接再厲:“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過去,若是錯過了這家,那可真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風三娘沒轍了,幹脆說我想招贅,我要過丈母娘的癮,要招一個很聽話很聽話的上門女婿,到時任我搓癟捏圓,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你……”饒是金夫人沉著,也不禁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道:“招贅?”你瘋了嗎?不是親生的女兒,又有兩個兒子,你還招贅?是想分家產的時候打的熱鬧一點嗎?

若雪嘴角抽了抽,肚子裏笑得腸子打結。招贅好,招贅+1!她也想招贅了,她也想有一個很聽話很聽話的小女婿,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

……

周瑤一出來,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打聽他大哥去哪兒了。

待知道大哥去了衛離的離院之後,她的心都要飛起來了,聽秦蓉蓉說,衛離院子除了淩若雪,至今沒有任何一個女子進去過。如果她能進到離院,那是不是就說明自己是特殊的了?!

馬上命紫露帶她去離院。

但讓人失望的是,周羿和衛離並不在離院。入寶山而空回不是她的作風,她堅持要進院子裏賞賞風景。

奈何離院的守衛比她更堅決,一臉剛正不阿地表示,離院是衛家莊的重中之重,擅闖者殺無赦!

周瑤氣瘋了,她是郡主,誰敢對她殺無赦?不要命了嗎?隻不過是兩個守大門的,也敢這麽囂張?豈有此理,當下手一揮便要丫鬟和婆子們硬闖。

她的奶嬤嬤鄭嬤嬤連忙拉住她,一番苦口婆心的好勸。

周瑤發起火來連端王妃都敢頂撞,如何是個聽勸的。但鄭嬤嬤奶大了她,對她的脾氣了如指掌,又明白她的心事,就說這好歹是衛家,又是在衛離的離院,你如果耍郡主的威風,即便贏了守衛也是勝之不武,何況衛離肯定不喜歡她這樣行事。

鄭嬤嬤的話一針見血,周瑤生了一會兒氣也就偃旗息鼓了。

在離院吃了閉門羹,周瑤的心情相當的低沉,對紫露道:“你,趕緊給本郡主去打聽,看我大哥他們去哪了?”

“郡主,世子和少莊主不是有要事要談嗎,等他們談完了,一定會來找郡主的。”紫露就事論事。

她是跟著若雪時間最長的丫鬟,本來就不多話的性子,在俞媽媽的教導下更趨向於沉穩。所以盡管周瑤無理取鬧,並和守衛鬧的不可開交,她也沒有驚惶失措或者嚇和瑟瑟發抖。

紫露的話,前半句周瑤很不喜歡聽,後半句勉強可以入耳。她漂亮的眼睛盯著紫露看了幾眼,眼神陰暗的可怕,片刻之後,突然和顏悅色地道:“既然如此,你帶本郡主去你們小姐的桃花塢逛逛吧,總不會她的院子也是衛家莊的禁地吧?”

郡主,你猜的雖不中亦不遠也,桃共塢也不是那麽好進的。紫露躊躇不定,納悶周瑤怎麽盡沒事找事——哪有這樣的客人?不經主人允許便四處亂闖,當別人家裏是什麽地方?

她不敢擅作主張,就對周瑤行了個禮:“郡主,桃花塢乏善可陳,比莊內其它幾個風景綺麗的地方要遜色的多,不如奴婢帶您去幾個比較特別的地方吧。”

周瑤臉上的和氣不見了,一臉陰沉的盯著紫露,半晌才不懷好意地陰笑:“淩若雪倒是會**人,不過一個丫鬟,竟然識文斷字,說起話來比大家小姐們還強。”

這話一聽就不是誇人的,多說多錯,不想給小姐惹麻煩,紫露垂下頭,屏息凝神。

“倘若本郡主偏要去桃花塢呢?你又能耐我何?”周瑤抬高嬌俏的下巴,斜著眼看著紫露,滿臉滿眼的輕蔑之色。

紫露雖然躬著腰身,卻不卑不亢,從容地答道:“郡主您稍等,奴婢使個人去知會小姐一聲即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個丫鬟也敢推三阻四!這就是你們衛家莊的待客之道?有沒有將本郡主放在眼裏?”

本來憋了一肚子氣的周瑤頓時悖然大怒,重重的一揮衣袖,尖聲道:“區區一間庭院,難道比皇宮內院還難進嗎?還須得去請示你們的小姐?她淩若雪倒是好大的架子!”

這話就有點重了,如果讓人去請小姐,那豈不是間接承認桃花塢比皇宮還難進。紫露急忙請罪:“郡主請息怒,怪奴婢不會說話。”

紫露也很鬱悶,不明白周瑤怎麽獨獨要她來做向導。小姐沒空的話,莊內多的是有資曆的,且經驗豐富的婆子們陪遊,為何要拉上自己?對於周瑤的欽點,紫露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隻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忐忑。

但首先是平息周瑤的無名怒火,她飛快地拿了主意:“郡主休怪,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帶郡主去桃花塢。”她尋摸著,去桃花塢尚有一段距離,路上可以見機行事,讓人盡快的去通知小姐。

“那還磨蹭什麽?趕緊帶路,要本郡主背你嗎?”周瑤的怒氣似乎有增無減,狠狠地瞪了一眼紫露,口氣要有多惡劣就有多惡劣。

紫露不敢真走在郡主的前麵,落後幾步指點著方向,一麵不動聲色的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周邊,盼著莊內的下人有哪個能明白她的眼神,然後盡快去通知小姐。

奈何路上的下人一見到滿臉找碴的周郡主,和她身邊那幫趾高氣揚的丫鬟,俱都是行個禮,然後無聲無息的退了開去,誰也沒有瞧見紫露越來越焦慮的眼神。

眼看過了那座白玉橋就要到桃花塢了,一路鮮花搖擺,姹紫嫣紅,紫露的心情已平靜下來,等會進了桃花塢,再讓人通知小姐也來得及。

“咦!”周瑤陡地止住步伐,纖手在腰間好一陣摸索,吃驚地道:“本郡主的青鸞玉佩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瑤的驚呼聲引得周圍一片嘩然。

“郡主,可是皇後娘娘賜下的那塊玉佩?”鄭嬤嬤一臉焦急的問。

其他丫鬟也紛紛詢問,臉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周瑤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正是皇後娘娘賜下的,方才都還在的,這會子不知怎的不見了!”

客人在莊內丟失了貴重的物品,紫露怎麽也不可能袖手旁觀,關切地道:“郡主莫著急,既然方才還在,想必並沒有丟失多久,我們沿路仔細尋找,指不定就找到了。”

“紫露姑娘說的對,你們趕緊找!這玉佩可不能遺失,一旦皇後娘娘問起,誰也吃罪不起。”周瑤和鄭嬤嬤覺得紫露言之有理,連忙指揮丫鬟找尋。

一位粉衣丫鬟小聲地道:“郡主,奴婢們一路走來,又不是擺設,都帶了眼睛和耳朵的,玉佩若是掉在地上,總會有人發現的,不可能是掉在路上啦。”

“啊!”另一位高個子的丫鬟捂著嘴驚呼:“照你這麽一說,難不成是有人偷了郡主的玉佩?誰這麽大膽?”她的眸子瞪的圓圓的環視眾人,說的煞有介事,眼神卻帶著濃濃的懷疑之色,仿佛人人都是賊。

眾人麵麵相覷,紫露不由皺起了眉,心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滋生。

“要不這樣吧,為表清白,先請鄭嬤嬤替奴婢搜一搜身。”一位綠衣丫鬟不高興的站到鄭嬤嬤麵前,並拿出自己的荷包清查裏麵的物事。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覺得事關重大,也紛紛仿效,都表示要鄭嬤嬤搜身。

高個丫鬟又怒瞪著眾人,一臉義正言辭地道:“可惡,若是你們誰偷了就趕緊拿出來,然後好生向郡主認個錯。郡主素來寬宏大量,必不會降罪於你們的。”說著,她的目光落在紫露身上,抿唇冷笑:“但是,若有心存僥幸死不認罪者,那就休怪我等不講情麵了。”

周瑤沉著一張粉臉,全身散發著陰鷙狠辣的氣息,一句話也不說。

不用一刻,那些丫鬟和婆子們俱已搜完身,人人身上都沒有。

這些人中,唯有紫露沒有搜。

紫露的心漸漸往下沉。

高個丫鬟看著沒有動靜的紫露,不屑地撇了撇紅唇,一雙手叉在腰上,耳朵上的玉兔耳墜晃來**去,別提有多愜意了:“喲,紫露姑娘,我們都搜完了,您還無動於衷,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的聲音既尖銳又刻薄:“您就別拿我們當傻子啦!我們姐妹身上都沒有,這玉佩被誰偷了,答案昭然若揭啊!”

她的話立刻得到了響應,其他人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的開始指責紫露。

“是她偷的嗎?哎呀,真不要臉。”

“郡主的東西都敢偷,真是不知死活!”

“聽說她是衛家小姐身邊最得意的人呢,怎麽這麽上不得台麵,眼皮子夠淺的啦!”說這句話的人還捂嘴輕笑:“不會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下人吧……咯咯……”

“肯定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唄!指不定她這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藝還是她家小姐傳授的了。”有個丫鬟的聲音壓的很低,但偏偏在場的人卻都能聽見:“據說衛家小姐在沒被衛家收養之前……就是個……哎呀!你們知道的,坑蒙拐騙,偷搶盜扒,咱們在街上見到的那些流浪兒幹這個的還少嗎?”

麵對無數的冷嘲熱諷和惡意的指責,紫露麵不改色。即便這些人含沙射影的汙蔑若雪,個個含血噴人,不停的往若雪和她的身上潑髒水,她也沒有衝動的開口去駁斥那些丫鬟,更沒有為若雪和自己辯護。

盡管她非常想衝上去狂扇這些人的耳光!並撕了她們的嘴!讓她們去吃糞!但,此時此刻並非逞英雄的時候,就像小姐說的,不是表忠心的時候。

她,必須忍!

望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周瑤,紫露平靜地道:“郡主,奴婢認為還是沿路找一找。”

周瑤緩緩逼近她,盯著她的眸子內閃過一抹陰險,附在她耳邊道:“嘴再硬也沒有用,現在承認還來得及,本郡主可以網開一麵饒你不死,若是晚了……”她豔紅欲滴的唇邊勾起得意的冷笑:“那你就會知道得罪本郡主的下場了。”

紫露覷著周瑤那張盛著滿滿惡毒的臉,神情並無害怕之色,心中卻正在進行激烈的天人交戰——這明顯是個圈套,她沒有偷周瑤的玉佩,但那玉佩如今就在她身上。

當她心中感覺不對頭的時候,便機警撿查了一下,竟然發現衣襟的邊緣有一枚小巧的玉佩,且那玉佩是用青玉雕琢成的鸞鳥之形。她心裏大吃一驚,表麵上卻不露聲色,並在發現的一瞬用繡帕捂住胸口。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栽贓嫁禍她,但她卻明白不能將玉佩交出去,一旦交出去就百口莫辯了。

感覺有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於是她放棄了將玉佩扔到路邊和地上的想法。

稍後聽到那些丫鬟嘴裏不三不四,不幹不淨的話語,她瞬間明白過來了,隻怕這是周瑤早就布好的局。倘若這塊玉佩在她身上被搜出,也許不能損壞衛家莊的好名聲,但鐵定會連累到小姐的閨譽。

而且這罪名何其大,居然是皇後娘娘賜下的玉佩……

“怎麽樣,想好了沒有?”就在紫露飛快的思索對策時,周瑤又陰冷的一笑:“如果你還不承認,我可讓她們來搜啦,到時罪證確鑿,看你如何狡辯!”

自己承不承認,結局都一樣。紫露心裏似明鏡一樣亮堂。

周瑤繼續在說:“偷了禦賜之物,這罪名無需我提醒你吧,那是要拖去砍頭的!”

紫露的心肝顫了顫,她還沒活夠啊……

“不過。”周瑤的話鋒一轉,得意的笑容中透著算計:“你若是肯聽我的話,我不但能保你平安無事,還能讓你從此擁有榮華富貴。一邊是殺頭的死罪,一邊是富足的生活,孰重孰輕,相信你能分得清吧。”

聽到事情有轉機,紫露不禁雙眼一亮:“那郡主要奴婢怎麽做?”

“真聰明。”周瑤眯起嫵眉的雙眸,滿意的看著她,好似在讚賞她識實物者為俊傑,輕啟的朱唇卻吐著讓人打心眼裏生出寒意的話語:“這玉佩是淩若雪逼你偷的。”

“什麽?”紫露愕然地張著嘴,呐呐地道:“郡主你能再說一遍麽?”

周瑤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對她的遲鈍很不滿意,傲慢地道:“聽清楚了!你隻說這玉佩是淩若雪逼你偷的,不是你自己要偷的,指證了她,便沒你什麽事了,我自會讓人送你離開此地,並送你一大筆銀子和珠寶,夠你用上幾輩子。”

仿佛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紫露打了一個冷顫,蒼白著臉,囁嚅地道:“……不……”

“你敢不答應,那你就等著死路一條吧!並且淩若雪的名聲同樣要被你帶累,你看著辦吧。”周瑤不耐煩的打斷她,陰沉著臉,手一揮:“給我搜!”

高個子的丫鬟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聽到周瑤的命令,馬上帶著三個丫鬟凶神惡煞的衝過來。

“且慢!”紫露的聲音陡然撥高無數度,仿佛在尖叫一般:“奴婢是衛家莊的丫鬟,這裏是衛家莊的地盤,即便出了什麽事,也該由夫人和小姐來處置!怎麽也輪不到郡主來打衛家的臉!”

周瑤臉色微微一變,揚了揚手,幾個丫鬟一臉憤恨的停了下來。

她惡狠狠地剜了紫露一眼,惱火地道:“你是說本郡主無權教訓一個低賤的丫鬟嗎?”實際上,紫露的話的說到她的心裏去了,她不怕得罪衛夫人和淩若雪,但她得顧及衛離的想法和顏麵。如若不然,她何必拖到現在,早將這丫頭搜身定罪了。

紫露依然用高八度的聲音說話:“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郡主不將衛家莊放在眼裏,不將我們少莊主放在眼裏,你就是殺了奴婢也無礙!”

周瑤倨傲冷哼:“少給我來這一套,弄死你給捏死螞蟻一樣,我勸你最好聽我的話!指證淩若雪之後,我保你性命無虞,衣食無憂,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紫姐姐,我怎麽聽你在尖叫,發生何事了?”忽然,一道稚嫩中略帶沙啞的嗓音從白玉橋那邊傳來。

聽到有人朝這邊過來,周瑤臉色不變,左右不過是些下人,來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她郡主的高貴身份足以讓她有恃無恐,凶惡地一揮手,厲聲道:“搜!”隻出搜出玉佩來,還怕想不到懲治淩若雪的辦法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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