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聽了不由得在心裏大罵,不過是一個訪客,他也管得著人家來不來逛花樓?不過是個窮酸書生,還真以為自己有那能耐管天管地了,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心裏雖是這樣想,卻也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同這位江先生糾纏,那是討不到好處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於是她笑笑,雙手拱起在胸前拜了拜,“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位是江先生您的朋友,驚擾了這位公子,小的你這給您賠不是了!”

馮立行從江景澈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笑道:“無妨無妨,都是誤會。”

江景澈卻依舊麵如寒冰,不應聲。

寧子懶得理睬他,笑著點點頭,便回了樓裏了。

劉媽媽果然在裏頭坐著,見她回來,隻問:“擺平了?”

“您放心,都說清楚了。”寧子答。

劉媽媽又看了眼門外頭,搖了搖頭,“這個江先生,生了副好皮囊,卻偏偏脾氣如同倔驢一般,可惜了了!”

寧子想起方才那人的眼神,暗自腹誹,這人比起驢可是差遠了,這整條街,就沒有人不怕他的,這分明是個活閻王嘛!

深夜時候,萬裏書院的燈都熄了,翠鶯樓還是燈火通明的,照得牛腸巷一片明亮,伴隨著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花容的車在門口逐漸停穩。

果真如劉媽媽所料,她竟是帶了滿滿一匣子的珠寶和金銀回來。

劉媽媽頗是大方地賞了花容些,自己昧下了大半。

花容謝過劉媽媽,沒說幾句話,便說是乏了,回了房間。

劉媽媽在花容身後翻了個碩大的白眼,對著她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小蹄子,還敢給我甩臉子了!”

說完又繼續點著麵前的珠寶首飾。

寧子在遠處見了這一幕,總覺得是哪裏不對頭。雖說花容生性高傲,但也在翠鶯樓多年,怎會不知這裏頭姑娘們生存的大忌?劉媽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斷是不敢輕易得罪的,花容也從不會忤逆她,今日的表示屬實是反常。

寧子得了空,逮到了在花容身邊伺候的杏兒,便笑問:“今日花容姑娘拿了好些好東西回來,哄得媽媽甚是歡喜,想來是得了申家貴人的賞識了。”

杏兒卻輕輕歎氣,低聲道:“快別說了,姑娘這會在還在屋裏頭哭著呢。”

“呦,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哭起來了?”

“你也知道,咱們姑娘是個有骨氣的,向來是賣藝不賣身,咱出去,也隻談曲藝,不說其他,今日宴會上,申家那老頭子乘著酒興,對著咱姑娘說了些不三不四的,姑娘也都忍了,可是他家夫人倒是不依了,竟是對著咱們姑娘出氣,姑娘這好端端的,硬是挨了兩個耳光!申家人也是怕事情過不去,這才賞了些錢財罷了!”

寧子心下唏噓,隻覺得花容這一遭委實是委屈,可是她抬頭,看看談笑風生的姑娘們,又覺得,這番紙醉金迷下,這一切,似乎也都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