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成府的知府餘獻民最近有些提心吊膽,隻因姑宿王、舍江王以及容安郡王都表明了反抗朝廷。

而容安府就在樂成府隔壁,倘若容安郡王想要擴張地盤,他們樂成府莫不是首當其衝。

因此,整日提心吊膽,生怕突然就有叛軍殺進樂成府而來。

為了掌控容安府的情況,餘獻民已經派了不知幾波人去容安府境內打聽消息了。

最主要,樂成府內沒有軍隊,就隻有一些衙差和府城官兵,總共加起來也不過百來人。

原本容安府內的容安將軍,統領的府軍,也是用於保護周邊府的,可是如今容安郡王已經叛出了朝廷,容安府的府軍,自然也就成了叛軍。

此時的餘獻民滿臉擔憂,在自己公房中,來回走動著。

“報!大人,有一個自稱容安府少知府的人求見您。”

就在這時,有小吏急匆匆來通稟。

餘獻民愣了一下:

“容安府少知府?什麽人……”

沉吟了片刻,揮手讓小吏帶人進來。

而這個少知府就是蕭宴了。

見蕭宴年紀輕輕,弱冠之年的樣子,豐神俊朗,餘獻民便猜測,蕭宴莫非是知府的兒子,所以自稱少知府?

就在他疑惑之時,蕭宴客氣拱手:

“餘知府,在下信任容安府少知府蕭宴,由容安王任命。”

這話一出,餘獻民哪裏還不明白,蕭宴就是容安郡王新任免的。

頓時心驚警惕,眯著眼睛說道:

“本官記得容安府知府是耿世才吧?容安郡王有何資格任命你為少知府?還有,少知府又是什麽官?”

蕭宴平靜地回道:

“餘大人,你何必裝作什麽都不知,如今什麽情形,想必在下不說,你也應該清楚才是。”

“少知府是和知府分工合作的一個官職,你可以理解為副知府。”

“另外,如今容安城外,已經征召了兩萬民兵,正在日夜操練之中,想來不出一個月的時間,這支大軍,就足以出征了。”

餘獻民聽得臉色微微發白,哆嗦著詢問: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蕭宴看著他,似笑非笑:

“很明顯,容安軍的下一個出征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樂成府。”

這話一出,餘獻民更是心驚肉跳了,壯著膽子說道:

“你們…你們這些逆臣賊子,休要猖狂,據本官所知,朝廷大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蕭宴眉頭微挑:

“是麽,餘大人,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東江道裏已經有三個藩王先後舉旗反抗朝廷了。”

“那麽,接下來,其他幾道的藩王,會不會也舉旗造反?”

“那時候,朝廷大軍應該先剿滅哪一個藩王?”

說到這裏,蕭宴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餘獻民的神色,才接著說道:

“不說遠的,就說最近的朝廷大軍,肯定也是先去剿滅姑宿王和舍江王兩個藩王的軍隊。”

“而容安王,可以先向外擴張,就算到時候姑宿王和舍江王被滅了,想必樂成府也早已被容安軍給占領了。”

聽到這裏,餘獻民已經是渾身抖動了,滿臉的慘白之色,額頭上冷汗直冒。

過了好一會,才咬牙追問:

“你…你們想怎樣?”

蕭宴笑道:

“也不想怎樣,隻是想向餘大人借一點軍糧而已。”

餘獻民不解:“借軍糧?什麽意思?”

蕭宴接著說:

“我知道,近來樂成府剛征收完夏糧,正準備押送至京城去,在下來此就是為了借這些夏糧,充作容安軍的軍糧。”

青梧國一共分夏秋兩季稅賦,容安府原本也是要征收夏糧的,隻是突然發了洪災,別說征收賦稅了,就連本地百姓如何渡過難關都是一個問題。

而樂成府因為地勢更高的緣故,並未發災,故而夏糧征收照舊。

這也是蕭宴向容安郡王承諾,可以籌集軍糧的主要緣故所在。

一個府的夏糧,最少也有十萬石,足夠兩萬大軍出征一年的軍糧了。

因此,對於蕭宴來說,隻要能夠拿下樂成府的夏糧,就足夠了。

餘獻民聽後,神色大變:

“你…你大膽,竟然敢打朝廷賦稅的主意!”

蕭宴冷笑:

“餘大人,現今什麽狀況,你難道不知道嗎?天都變了,還謹守朝廷之名呢?”

“如果你答應將夏糧借給我們,我可以保證,在朝廷大軍到來之前,不會出兵攻打你們樂成府。”

這話一出,餘獻民頓時陷入了沉思。

對於他這個知府來說,征收賦稅自然是頭等大事,如果沒有辦好,肯定會受到處罰。

按照蕭宴的說法,要將夏糧全部借給容安軍,這無異於反叛朝廷,支持叛軍,事後他多半會被砍頭。

可是,如今的情形是,東江道裏三個藩王一起反叛,朝廷什麽時候鎮壓反叛還不一定。

而且相比起朝廷的處罰,眼下容安府裏的叛軍,才是懸在他頭上的利劍,隨時都可能落下。

餘獻民一時間,很難下定決心,滿心的糾結。

蕭宴見狀,接著說:

“餘大人,我知道你害怕承擔責任,你可以說這些夏糧是在運輸途中,被容安軍劫走的就是。”

“反正眼下兵荒馬亂,朝廷不可能查得仔細,更別說,這件事情,也是極大可能發生的。”

說到最後,語氣帶著幾分警告意味了。

就算餘獻民不‘借’糧給他們,容安軍也可以直接動手搶來,到時候,依舊無法向朝廷交差。

而且前麵蕭宴已經說過了,容安軍向外擴張的首要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樂成府,如果這時候不‘借’糧,在朝廷大軍沒來之前,樂成府恐怕就已經被容安軍給占領了。

餘獻民自然明白這些道理,此時滿心驚顫,麵如死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出決斷。

“餘大人不必著急決定,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會再次登門造訪,希望那時候,餘大人可想清楚了。”

蕭宴說完,就拱手離開了。

餘獻民目送他離開後,癱在了椅子上,目光顯得空洞,呆滯地看著房梁。

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召來小吏,吩咐:

“快,跟上這個蕭宴,本官要知道,他住在哪裏,又做了什麽,還有,去容安城查明,是不是有個少知府!”

小吏恭敬應承,當即就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