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工,這次的招標工程工期提前,我們這邊必須要盡快確定方案。”
“確定?”徐柯扯了衣領,圖紙直接摔到桌上,“你們這東西怎麽確定?說了45度對切角度,光線模擬了幾次,永遠做不準。工程部那邊確定過了嗎?十根柱子,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建的是大樓還是工廠?解決不了就換個有本事的來,費工費料錢花了一半,連個意思都搞不出來,開發商那邊是不是你們去交代?還坐著幹什麽,拿上自己的問題,去解決!”
“是。”眾人戰戰兢兢地拿著自己的圖紙和任務逃離戰區。
孫助理進來收拾殘局,順便帶了杯咖啡,給師父穩定情緒,百試百靈。徐柯站在白板前,對著圖紙用水性筆勾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太甜了。”
“不好意思師父,我讓他半奶不加糖的,我再去買一杯。”
“不用了,等會兒我再改一稿,我們今晚再加個班,在明早開發商來之前給他最終稿。”
“好的,師父。”
“現在幾點了?”徐柯看看桌上的手機完全沒電了。
“九點了,我幫您去定個飯?”
“不吃了,讓他們去改,一個小時後,我們再開個會,改不好今晚都不要睡了。”
“嗯。”孫助理往外走兩步,突然又折了回來,臉上有些尷尬,“差點忘了,師父,下午有個人來找你,聽說你在忙就一直在樓下等,也不催人,時間太長,我都把她忘記了。”
“什麽人?”徐柯低頭邊喝咖啡邊看著圖紙,頭也沒抬。
“是個女的,說是你大學同學,好像叫什麽溪的。”孫助理還沒說完,徐柯就站起來了,快步走到了門口。他從二樓下去的時候,果然看到客戶區的沙發那邊坐著個人,綁著頭發低頭吃桌上塑料盒子裏的東西。
整個設計部都在忙,她就這麽自然地融在裏麵,不聲不響地在做自己事情,難怪孫助理把個大活人給忘了。
“你在幹什麽?”徐柯看她麵前擺著一盒子東西,顏色怪異。
“你忙完了?”林溪抬頭看她,拍拍旁邊的位置,“坐,我剛剛肚子餓了,你又在忙,我就自己點了一個外賣吃。”
“你等多久了?”徐柯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從下午到現在五六個小時吧。”她舔舔筷子。
徐柯吐了口氣:“你是白癡嗎?為什麽不直接找我?要不是我那助理突然腦袋開竅想起來,你要等一夜嗎?”
“有什麽關係,我又沒什麽事,而且這裏有吃有喝還有空調吹。”林溪把桌上另外一個盒子推給他,“這是我們以前常吃的那家的串串,請你吃。”
大晚上加班苦悶,他們這邊無疑成為八卦的一大中心點,周圍人的眼睛盯著電腦,餘光都在他們身上飛。
“這個是徐工女朋友嗎?大晚上送夜宵,太虐狗了吧。”鍵盤上字打得飛起來。
“不是,徐工女朋友我見過,這個漂亮多了。”
“難道是新歡?想想那個好像很久沒來了,真是有錢有顏就任性啊,我到現在一個女朋友都還沒有。”
“我等屌絲隻有加班的命。”
徐柯感覺到這個辦公室的氣氛不同尋常起來,氣溫都變得高了好幾度,曖昧的小眼神滿天都在飛,這群人……他咳了一聲:“你跟我上來。”
“我還沒吃完呢。”林溪戳戳桌上的一攤,“我不好拿。”
“你拿著自己手上吃的就行了,其他的我來拿。”
剛剛從衛生間出來的孫助理驚了,平時雷厲風行的師父,現在跟在那個女人後麵,手裏拿著街邊食品的小跟班畫風是怎麽回事?真是一物降一物,這不是新師母吧?這麽一想,他的心頓時死了大半,自己是讓未來師母等了一個下午嗎?完了。
徐柯不知道孫助理的心思,隻是看他麵色呈現灰綠色,很是傷心欲絕的樣子。他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林溪一打開就咋咋呼呼起來:“牛掰啊,這麽大的辦公室,你一個人的?”
“本來還有一個助理,但他休息的時候打呼嚕,我讓他搬出去了。”徐柯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丁柔每天跟老同學吹噓八百遍你在哪兒工作、薪水多少,不知道都很難。”林溪拿起一根串串遞給他,“你吃。”
“突然這麽殷勤,不會下毒了吧?”徐柯嘴巴上嫌棄地說著,手上還是接過來。
“我是來表示友好的,不要這麽小人之心。”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還有人要跟我絕交來著,吃個陌生人的東西,我還是有質疑一下的權利吧。”
“哎喲,不要這麽說嘛,那天我生氣,說話是稍稍過分了一點,我已經知道你給我介紹了一個大單子,這不是特地買了串串來給你賠罪嗎?來多吃點。”林溪自己也挑了個大土豆啃起來,“我知道,丁柔攪黃了我的工作,你給我介紹單子是為了幫她還上,放心好了,看在下個月我會拿一筆大提成的分上,我已經完全不怪她了,什麽仇不是一頓票票能解決的嘛。”
林溪嘰嘰歪歪一頓說,徐柯放下手裏的東西,不再吃了。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你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看他一張嚴肅臉,她不明所以:“好好的,突然生什麽氣?好啦好啦,不管怎麽樣,你現在是我林溪的恩人,咱們恩怨一筆勾銷。”嚼得起勁,嘴巴裏咬到一個辣椒,手勢晃起來,“喀喀,有沒有水?好辣。”
“冰箱裏有。”徐柯走到了小冰箱前麵,突然站住了腳,背對著她,有些躊躇地開口,“你這兩天不能吃冷的吧?”
林溪愣了一下,嗯,小尷尬。
“是快來了。”
他吐了口氣,轉身去了外麵茶水間。他平時很少來這裏,一般孫助理都會事無巨細地幫他準備好。水杯哪兒去了,翻開上麵的櫃子上也沒有,是不是在下麵的櫃子裏?他蹲下身子搜索起來。
“師父,你在找什麽?”孫助理看到徐柯幾乎要趴到櫃子裏去。
“這裏的杯子放在哪兒了,我要倒杯水。”
他做助理已經成精了,師父平時什麽時候自己倒過水,這肯定是要給那個貴客的。
“我來倒,這邊水還要再燒一會兒,等會兒送到您辦公室。”
“嗯。”徐柯站起來,往辦公室方向,往外開了兩步轉過頭,“記得放點糖,她不愛喝白水。”
“好的。”
林溪看他空著手回來:“我水呢?”
“等會兒助理送過來。”徐柯在旁邊坐下。
“喝個水還有人伺候,我也是我們店裏的頭頭,怎麽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你還不是要我伺候。”徐柯看著碗裏涼了的水油都結在一起,“你也別吃了,這東西涼了就沒什麽滋味了。”
“還剩這麽多,早知道你不吃,我就不買這麽多了,浪費錢。”
“你的賠罪來得也太便宜了。”徐柯走到前麵桌上抱回一堆圖紙放在茶幾上,這是鋼筆外立麵手稿,旁邊還有周圍環境建築,標明一大堆的數據。
“這個是你的新項目嗎?”林溪問。
“嗯,一個世貿大樓。”徐柯熟練地拿出鋼筆,在勾外輪廓,草草幾筆就出來了大致的外形,來回退了幾筆總是不對勁,像是擰不上的扣,硬是往上麵湊,揉了一團又扔掉。
林溪看他畫也技癢,她也是學建築出身的,當年在學校論手繪徐柯排第一,她絕對能排第二,要不是畢業之時她有這一技傍身,她在MC不要說設計師了,當個看大門的都費勁。
徐柯畫得心煩意亂,掉頭看到林溪倒是畫得津津有味:“你在畫什麽?”
“畫你的世貿大樓。”林溪落下最後一筆,滿意地點點頭提起來給他看,“怎麽樣?我的手繪沒退步吧。”徐柯怔怔地拿過她手裏的紙,“為什麽你照著我的畫出來,但是又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林溪嘻嘻一笑,伸手一指:“是角度問題,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說要找關係,這種關係來自於周圍環境,你的大樓是Z字形,45的完美角度切得也很準確,但是最外圈的建築是呈點狀分部,逐漸往內部聚合,這個建築很顯眼,但是這種形態從這個角度看凝聚力就不夠了,要在這塊地上形成地標性建築就有些抓不住。”
她指指徐柯圖紙右上方的一片區域:“你看左上角的這一片區像不像Z形的上部分,如果能夠自西向東切成6比3的比例,就能夠在地理位置上,也變成了Z字一角,加強形態記憶。”
看到他不說話了,林溪覺得是自己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人家可是海歸博士建築大神,太班門弄斧了,林溪微微甩甩手上的紙:“我都這麽多年沒做建築了,隻是瞎扯,你就隨便一聽好了。”
徐柯沒回話,認真地盯住手裏的紙:“你說得沒錯,難怪我不論元素還是形式上多麽找關係,還是覺得缺些什麽,因為多年的經驗,苛求完美比例,反倒把最基礎的東西忘記了。”他認真地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有些木訥的影子,“謝謝。”
林溪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你別這麽盯著我看,我會臉紅的。”她完全是說說而已,天知道她會不會臉紅。
孫助理這時候正好進來送水,微微破解了這尷尬的氣氛,他也不知道這個時機對不對,會不會說錯話,放下水,娘們一樣扭了一會兒道:“師父,到開會時間了。”
“你要做事了。”林溪看看手表,“那我先走了,也不早了。”
“現在太晚了,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等會兒送你回去。”徐柯站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在這兒等我回來。”徐柯又說了一句,語氣不容分說。
有了新的想法,徐柯速戰速決,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他也趕快回到辦公室。
“林溪。”推開門的時候,裏麵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茶幾上有一杯咖啡是留給他的,下麵壓著一個字條:這個咖啡加上串串夠誠意了吧,不等你了,大設計師。旁邊是一個笑臉。徐柯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嘴間彌漫,他微微歪起嘴角,半奶不加糖,原來她還記得。
旁邊還有一個白色的信封,麵上沒有字,他掏出來露出一個紅色邊,像是一條棲息在邊條上吐著紅芯的毒蛇,上麵大大的喜字閃著刺眼的金色……
孫助理過去交最終稿的時候,敲了兩下門沒有聽見回音,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去,發現師父正背對著門站在大玻璃前麵,對著漆黑的天空,一言不發。
桌上的紅色請柬,讓他忽然心裏一頓,這一晚上的轉折真是讓他這顆小心髒忽上忽下。
“有事嗎?”
“圖紙出來了,電子稿我發到您郵箱了,這是紙質版。”孫助理把手上厚厚一遝資料放在了桌上,猶豫一會兒,覺得在這個時候如果不說兩句廢話,就太辜負平時師父對自己的諄諄教導了,“那個林小姐呢?”
半晌沒回答。
“她走了。” 徐柯的聲音輕得像是在呼吸,“你通知他們下班吧,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沒多少休息時間了。”
“師父你呢?”
“我再審核一遍。”
他點點頭,帶上門之前關心一句:“那師父你自己注意休息。”
“嗯。”聽見門被帶上的聲音,徐柯疲憊地捏捏眼骨:“林溪,為什麽明明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我卻偏偏還是喜歡你。”
“啊,痛!”秦咪咪站在鏡子前麵發出殺豬般的叫喊。
“你現在怎麽變這麽胖?”林溪正在不撕破裙子的前提下,把秦咪咪塞到那條M號的粉色小禮裙裏。
“我隻不過是晚上多吃了一根雞腿,等到明天我不吃東西身材就會反彈回來,啊,疼。”
“你就該對你自己的身材有點自知之明,我拿大一號不就行了,要是破了,我可要賠的。”
“裙子是臉麵,尺碼就是自尊心,我就是被勒死也絕對不會向L低頭的。”
“人應該順天時知天命,你就沒那命,穿不上的。”江辰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正靠在門邊看她們這場和禮服的撕逼大戲。
“關你屁事,你個老色狼,誰讓你進老娘閨房的?”
“除了胸和屁股,你該有的肉都已經全了,我才懶得看。”
“對啊,你最喜歡豆芽菜,那個小蜜最和你胃口,吃膩了葷腥弄點小白菜漱口,我覺得出家當和尚最適合你。”
江辰臉上掛不住,一下垮下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哦,對不起,我給忘了,那豆芽菜已經把你給甩了,看我這記性,對不住啊。”秦咪咪很是欠揍地笑他。
“嗬。”江辰剛要惱火,忽然笑起來,“我想起來了,你的那個健身教練還好吧,那胸襟那尺寸,應該很不錯吧。”
秦咪咪剛和那個嗝屁,這家夥又哪壺不開提哪壺,心下煩躁,嘴上還是要多強硬有多強硬:“對啊,我們好得很,反正他可比你,好多了。”她的眼睛往下掃,一直到他的下身。
“看來你真的挺滿意的,哦,對了,我的記性也不太好,忘了告訴你那天我正好看到,他在健身房跟一個人眉來眼去捏臉拍屁股,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男人。”
“江辰,你個臭三八,老娘扁死你!”秦咪咪撲上去,後麵拉鏈都沒來得及拉上去,兩人就撕打成一團。
“你們別打了。”林溪過去攔住他,直接被砸過來的一二三個抱枕給掀翻了,手機響起來,一邊躲避飛過來的各種東西,一邊尋找那個可憐的小東西:“喂,周正。”
“怎麽了,那邊這麽吵?”
“沒事,大咪和江辰又打起來了。”
“你不去攔攔?”
“攔了,沒攔住。”
那邊周正笑了一聲:“叔叔阿姨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我給他們買了最早的車票,明天讓他們直接到酒店去。”林溪一邊回答,一邊淡定地把周圍各種飛過來的物品給打飛。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辛苦一天。”
“要是可以我都想直接住到酒店去,隻要樓上到樓下十分方便。”結婚這事,總是有這個時辰那個準頭,林溪是全不計較,要是可以的話,她寧願和周正兩人扯個證,雙方家長做個不超過三代的見證,就算這事完畢。
本來是兩家人的事,結果搞得像個大型鄉村喜樂會,其中有負責表演的曲藝節目,還有邊吃邊拿的拍手群眾,結婚變成了大家相聚一堂的一個名頭。想法再多也大不過風氣,何況,兩頭長輩一人一口唾沫就能直接把她給淹死。
周正掛了電話,手機上的時間正好指到了十點,這兩天他也累得夠嗆,結婚的事情真是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屋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新房裏麵紅床單鴛鴦被也鋪好,滿滿一屋子的紅色喜氣,他住在別的房間,這個主臥室留著等林溪住進來。
想一想,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這個屋子終於有了女主人了,他到晴川五年,用積蓄還有教師補助才買了這個一百平方米不到的房子,雖然不大,但也是個家。
手機忽然響起來,是陌生號碼:“喂,哪位?”
那邊是個女聲,聲音很小,聽了一會兒聽不清楚,問了兩聲,那邊囁囁嚅嚅地說話,低聲說了一句:“周老師,救我……”
周正趕到酒吧的時候,心裏咚咚跳著,他能清楚地聽到胸口跳動的聲音,除了緊張還夾雜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瘙瘙癢癢地撓著,就像是蟬蛹即將破殼而出的那一刻,對於未知事物充著隱隱的興奮。當時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叫作**。
林溪一大早就爬起來,老實說作為女人,她從來沒有為除了鈔票的大事,具有這樣空前的責任感。
“新娘子,早上好。”秦咪咪老早就起床了,昨晚她和江辰一直鬧到後半夜,最後以裙子直接被撕破而結束,後來林溪又跟她打了一架,然後開始補裙子。
算起來三人晚上幾乎沒怎麽睡覺,要不是這事,他們都不知道江辰還有縫縫補補這技能,秦咪咪簡稱這個為娘,林溪果斷站到了江辰這邊,畢竟他們兩個是老娘們,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下麵喇叭聲響起來:“周正來了。”
“你先別開,我去要紅包。”秦咪咪是不會放過榨幹林溪的最後一點機會的。
過一會兒她眉開眼笑地回來,林溪知道她是被喂飽了。江辰也起來了,他作為娘家人為伴娘二號,他嫌這個稱號太不爺們,林溪看在他昨晚立了大功的分上,給他編排到了周正伴郎二號那邊,本來想想不行後來又想通了,反正都是二,在哪兒不都一樣嗎?
周正上來抱她,今天他穿得那叫一個精神,雖然這一說法有護犢子的嫌疑,但是這絕對是和拍結婚照的時候差不多的顏值,就是臉色有些不濟,看起來也很疲勞,兩個人都像是昨晚雙雙翻牆做賊去的,結婚才是一個額外的事。
坐在車上,林溪摸摸周正的手,一片冰涼:“怎麽了,你手怎麽比我還冰?明明我穿得更少。”
“沒事,大概是昨晚沒睡好。”他掏了掏口袋裏的紙巾擦擦臉,身上冰,臉上卻發虛汗,有點鬼上身的感覺。
到了酒店,周正先化完妝出去接待客人去了,林溪坐在化妝室裏,繼續化妝。秦咪咪在外麵獵了一圈豔,溜著她已經改得寬大的裙子,以仙女降落凡間的姿勢到了林溪旁邊:“我剛看過了,真是醜,周正什麽眼光,連個好看的朋友都沒有。”
“交朋友要是看顏值的話,我也不可能認識你。”
“嘁,你個明日黃花還鄙視我,以後你就是黃臉婆了,我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你確定你還是黃花大閨女?”
“這個嘛,我心裏還是。”她眼睛一轉,“我剛剛看到丁柔了,你是不是請徐柯了?”
“嗯,不過,我不確定他會來。丁柔這貨不管請不請她都會來,這樣也好,她這個餿了的大醋壇子,隻要眼見為實我結了婚,才能徹底放心。”
“你跟周正扯證了沒?”
“著什麽急,我們都說好了,等辦完了婚禮就去,不就是九塊錢的事情。”
“一張值九塊錢的東西,竟然把一輩子都搭上了,想想都覺得裏麵有陰謀。”
“我爸媽和我弟他們來了沒有?”林溪還在琢磨,不要在婚禮當天一大家子集體走丟,他們沒來過幾次晴川,她特地找了熟人去接他們。
“小溪。”她的擔心還沒有落實,大門就被破了,幾個人一點都不莊重,直接撞門,擠進來了,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叫作門把手的東西?
“姐姐,姐姐。”林江、林河今天也穿了得體的小西裝,是林溪給他們寄過去的。老林家雖然一窮二白,但基因還是可以的,雖然隻是兩個小娃娃,也露出以後是個大帥哥的模子。
“這不是江河嗎?好久不見了,讓姐姐抱抱。”在秦咪咪的眼裏,雖然還小但是比外麵那些牛鬼蛇神可要漂亮多了,一手摟一個手就勒脖子,兩瓜娃子給憋得臉通紅,看到林溪,姐啊姐的求救。
“秦大咪你這個禽獸,連孩子都不放過。”林溪看不過眼,護犢子一樣拉過兩個人:“告訴你們兩個小夥頭,現在女人壞得很,看你有點姿色吃幹抹淨就走人了,別仗著自己有點美貌就為所欲為,不準早戀聽到沒有?”
“姐姐,我沒有。”林河委屈。
“以後等姐姐給你們準備好了老婆本,給你們娶個好女人,自己不要亂找。”
“嘖嘖,聽過包辦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沒聽過做姐姐的管弟弟找女朋友的,霸道作風。”秦咪咪很是不屑。
“去去。”林溪做手勢掀一掀,趕蒼蠅似的把這個動搖軍心的貨給趕走。
老林是個老實人,看到女兒就露出父愛般的慈笑,林媽過去拉住林溪:“看看我女兒就是漂亮。”林溪眼睛一眯:“媽,咱們之間就不要說客套話了,說正事。”
“好。”她也毫不含糊,立馬轉頭,“那個份子錢,周正怎麽說的,不會全給他們家吧?”
“我就知道你擔心這個,我婆婆說了,都給我們倆,你看看人家這心胸,是不是覺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我女兒辛辛苦苦養這麽大,不能白白給他們家吧?”
“你女兒幾乎屬於自食其力。”林溪戳她。
“你這話說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我把你帶到這世上來,你怎麽看這花花世界?”
周正虎頭虎腦地跑進來,沒想到屋子裏麵這麽多人,頭上都是汗,臉上的妝幾乎都掉光了,忙打招呼:“叔叔,阿姨。”
“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怎麽還叫得這麽生分呢?”
周正抹抹臉,有些愣神:“爸,媽。”一副呆愣愣的樣子。
“哎。”
林媽可開心,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開心,周正看了一眼林溪:“我有話想跟你說。”
“哎喲,這夫妻倆,真是離開一下都不行,我們趕緊出去,讓他們兩個說話。”林媽拖家帶口一起給弄了出去。
林溪抽了桌上幾張紙,給他擦臉:“你怎麽了,流這麽多汗?”林溪看他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是在看別的地方,神情呆滯。
婚禮還沒開始新郎就給弄傻了:“別緊張,不就是結個婚嗎?你講課的時候,麵對幾百號人都沒事,再說了我還跟你在一塊呢。”她一邊擦,一邊給他理理弄亂的領子,他身上飄出來一陣酒氣,“是不是他們灌你酒了,等會兒我幫你報仇。”
她自說自話,手忽然被拽住了,林溪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臉色也發白,看起來心事重重,從早上起看他就不太對勁。
“是不是不舒服?”她伸手摸他的腦袋,也沒發燒,就是臉色不好。
“林溪,我……”周正看起來很急,但是又憋不出來,像是嗓子被核給堵住了,上不去又下不來,急得直流汗。
哢嗒。門忽然被打開了,林溪被捏住的臂膀同時抖了一下,周正臉色慘白。
“姐,”林河的腦袋從門後邊冒出來,“外麵有你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