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舒窈坐在**混混沌沌地想起這句話時,隻覺得自己是困迷糊了。
她這輩子加上輩子都不認識名字和稱呼帶“嫿”的人。
四個貼身丫鬟進來伺候她更衣洗漱,江舒窈好久沒得到這麽妥帖的照顧了,還是回家舒服。
“小姐,您知道今早出了好大的事麽?”
彩杏笑嘻嘻地捧著衣物站在床邊,心情十分暢快的樣子。
“怎麽?”
江舒窈挑了挑眉,彩杏一臉促狹。
“聽府裏出去采買的下人說的,那戶部尚書王家的二公子昨兒在花樓裏被他老婆捉奸了。”
“王二?”
江舒窈稍微一愣,那不就是王子介嗎和甄芷柔嗎。
“是不是淨雲寺那個欺負小姐的登徒子?”淡綠鋪床的手頓了一下,回頭憤憤道,“真不是個東西!”
“對對對,就是他。”彩杏頭點得和個翻滾魚一樣。
“甄氏和他吵,結果被他從走廊扶手上推下去了,人摔進了大廳的魚池裏,沒受什麽傷,但是裙子被扶手上的雕花勾住了,整條裙子都撕成了兩半兒。”
丁香在一旁瞪大了眼。
“那不是……被看光了?”
“是啊是啊,聽說屁股都露出來了,這下肯定要休妻了吧”
彩杏做樣子啐了一口:“呸,這個王二當時在山上對小姐出言不遜,這下夫妻倆遭報應了吧。”
江舒窈被木樨勾著梳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這就是李偃珩讓她等著瞧的結果。
沒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但是夠狠。
既然這夫妻倆都想毀她名聲,那便讓他們也嚐嚐身敗名裂的滋味。
挺好的,江舒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見血,也算給肚裏的孩子積德了。
“呀,小姐,您的月事來了?”
淡綠掀開江舒窈夜裏蓋著的軟被,**赫然印著一塊已幹涸的褐色血跡。
“什麽?”
江舒窈悚然一驚,不顧頭發梳了一半,連忙起身看自己身後。
裏衣背麵也印著一塊血跡,不大,但也讓她霎時白了臉。
昭月不是說她的胎像很穩嗎,怎麽會有血……
“真的來月事了,我去給小姐取月事帶。”
丁香放下手中的熱水盆。
丫鬟們都以為江舒窈月事不準,突然來了。
“今日我不出門,穿戴簡單點吧。”
江舒窈坐立不安,又不能把丫鬟們趕走叫出昭月,隻好讓她們趕緊給自己更衣。
待到收拾好了,她以想事情為借口,又把自己關回了房裏。
“昭月。”
她低著嗓子喊了一聲,昭月立刻從後屋窗口飛了進來。
“主子放心,這出血是受了昨日影響,您的胎像已經穩下來了,連藥都不用吃了。”
她一通診斷,這才安了江舒窈的心。
“那就好。”
江舒窈舒了口氣,又想到了什麽:“既然她們都以為我來月事了,你能不能搞到點雞血之類的,讓我這次裝過去。”
一直不來月事會露餡的,她還沒想好後麵怎麽辦,不顯懷前先裝幾個月吧。
“沒問題。”
讓昭月殺十隻雞都是一瞬間的事,雞血更是不在話下。
江雲廉一早就被皇帝召進了宮,過了晌午到家,飯都來不及吃就來到江舒窈院內。
“哥哥,你穿得好端正。”
江舒窈正為李偃珩譯字,見他來了,不動聲色地拿書蓋在了紙上,笑吟吟地走過去。
江雲廉穿著武官朝服,一張在邊境吹得有些粗糙的臉擱在華美服飾上確實很突兀。
“這不是上朝去了嘛,又被聖上留著下了幾局棋。”
他爽朗地笑了笑,看到妹妹在家裏一切舒心的樣子,也跟著暢快了起來。
“哥哥馬上就要成紅人了……”
江舒窈意味深長道。
將近年關,又是幾年來的大勝,江雲廉作為主力將領,恐怕就要一飛衝天了。
“什麽紅不紅的,不過都是為了保護邊境百姓罷了。”
江雲廉雖然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將領,但也不是笨蛋。
江舒窈擔心的,他心底都知道,但他不能什麽都和妹妹說,隻好撓了撓頭,轉移話題。
“對了,杳杳,今日聖上與我下棋時問我,到時候大封要什麽獎賞,我給你討了個賞,具體是什麽,還得屆時大封時才能知曉。”
江舒窈聽了十分感動,還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怎麽還給我討賞了,我又沒去邊境打仗。”
“你是我江雲廉的妹妹,難道還受不得一份賞?安心受了就是。”
江雲廉豪邁地大笑,又正色道。
“你這番和離折騰下來,也算是聲名大噪,今日聖上都好幾次提到你,恐怕過不久,後宮的娘娘們就會召見你,你要做好準備。”
江舒窈點點頭:“我知道的,哥哥。”
他們都是勳爵之家長大的,熟知皇室的一貫操作,一旦露了頭,必會被宣進宮裏耍猴似的瞧上一圈。
江雲廉卻不放心,後宮在他眼裏就是吃人的地方,多少夫人小姐在裏麵出過事。
他欲言又止,最後離開時還是給江舒窈漏了個底。
“我打聽過了,這些日子宮裏巡邏執勤的衛兵頭子是我以前的哥們,金家老五,你應該記得,若哪天入宮遇到事了,你就找他。”
江舒窈回想了一下。
“金驍?”她眨了眨眼,笑了出來,“他以前天天爬樹抓魚的,居然當了禁軍首領。”
“沒錯,就是他。”
江雲廉還有事,一步三回頭地向妹妹叮囑道。
“千萬要小心。”
“知道了,快轉頭吧哥哥,要撞樹了。”
江舒窈捂著嘴“咯咯”笑著,隻是沒想到後宮的娘娘們這樣著急。
第二天一早,她就收到了皇後宣她入宮的懿旨。
江雲廉去了軍營,她先是差人去知會了一聲,隨即穿戴得體地入了宮。
“江小姐隨奴才來。”
過了宮門,丫鬟侍衛便都不允許進了。
皇宮是高手如雲的地方,江舒窈想,暗衛多半也是進不來的。
一個白麵的小太監接著領她往後宮走著,江舒窈特意留了個心眼,把來時的路都一一記在心裏。
饒是如此,她到底是初次深入後宮,在看到身邊的環境越來越孤寂幽深時,江舒窈明白,自己還是著了道。
“公公帶我走的真的是通向景仁宮的路?”
她不動聲色地盯著前麵小太監勾著的腰,冷冷問道。
小太監見她識破了,回頭笑得滲人:“江小姐跟著奴才走便是,奴才是奉命來為您帶路的。”
奉什麽命?帶什麽路?
江舒窈臉色沉了下來,她停在原地,無論如何不肯再向前走一步。